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小吵,他都不会知道奥瑞斯还有一间专门的办公室。
心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佩德喊上巴比坐上了去班森克的马车,多伊尔被他有意的留在城堡里,跟着洛西立德身边多学习一点东西。小家伙自己也是的,本来非常渴望的要来的,结果去了弗雷德那里一趟,吃晚饭都要兔子喊,深深的沉浸其中。
巴比闲的时候最容易絮叨:“我感觉你在魔王城的官还不小,为什么他们几个人开会的时候没见到你?”
“管的东西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是去那里的。”当然,原因肯定不是这个,佩德只是想搪塞巴比,他本身也没有进共议会的这个追求。
“那你是管什么的?”
“盖房子的。”
“……苦力?”
佩德:……
不是同频就没必要深究了,佩德扭头看向景物攒动的窗外,村民和低矮的建筑一闪而过,那些朴实的村民都是奥瑞斯的信徒,而,奥瑞斯喜欢自己。
他大概表白了,就在昨天晚上。
他赶到班森克的时候正一群士兵和村民在搬用石头和砂浆,强壮的魔物踩上木骨架的时候,错综的木构不堪重负的发出声音。酒馆的一楼已经建设成功了,在封顶起盖第二层,长木材上时而掉下来几根半指宽的绳索,方便之后在一楼放一些挂画或者盆栽。
刚闲下来坐在一楼铁椅子的塔西曼正在举头看着头顶的施工,看到佩德踱步走来,“去地下城累着了?竟然休息了快三天才来,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的有多无聊,真是看到肯查尔就来气。”
“……他是?”
塔西曼同样注意到了巴比,绕在他身边反反复复的看:“……奴隶?”
他和约克可以说是魔王城里对奴隶最不陌生的两个人,他们目睹了无数失去家乡的人沦为奴隶,也……亲手卖过一些。
佩德点点头,自顾自的走到一边去检查进度了,酒馆里外的空间都被摆放了一些闲置的木材,细心挑选的木头搭成三角形。
二层还遥遥无期,年关附近应该可以勉强建成。
佩德来到班森克的归宿就是第一个建成的旅馆,巴比白天在湖里泡的油光发亮,晚上睡在佩德房间的地板上,海妖体寒,躺在木地板上没一会就想往佩德床上爬。
“你干什么?”
“地上哪有床睡的舒服?我上去和你挤一挤。”
“你的床垫几乎和我的没区别!”佩德腿伸到外面就把巴比挂在床边的上半身轻轻推了下去,“我的床很小,你上来挤也还是会半夜掉下去。”
巴比看了看旁边空着一半的床,坐在地上有点无奈的看着佩德:“该不会来之前,魔王特别交代你要跟我保持距离之类的吧?”
这话听的让佩德有点心虚,还不如奥瑞斯真嘱咐自己呢……不然也不会显得自己这么不自在,可事实是那家伙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面一天了,可能又在看小读本吧 ,洛西立德说加布尔思·珍的作品集买到了。
“这倒没有。”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睡姿很乖的,保证不会乱动。”巴比又来劲,不死心的重新往上爬,又结实的挨了佩德一脚,坐回到地上。
巴比:?
“……两个男人还是不要睡一张床比较好。”
“两个男人为什么不行?”
佩德在巴比一头雾水的视线中,不自觉的用被子堆在自己面前,挡住小半张脸。
以前确实没觉得两个男的有什么好见外的,但是被奥瑞斯昨天晚上那么一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像是一直待着的认知范围旁边突然出现一小块特别新的地域,让他一时半会对男性有点不自在。
巴比等了一会没等到明确的答复,只是看佩德若有所思又被厚被子盖的粉色的面颊,差不多有点明白的握着被子躺回去,躺平,双手枕在脑后:“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在地下城的那一次只是意外,在弄清你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之后,我不会再轻举妄动的。”
这倒是提醒了佩德,脑海里下意识找到巴比说的那一次,画面涌出来的同时佩德毛骨悚然,用恶寒就有点伤人,只是抵触……男性对男性的抵触?
佩德也躺回去盯着天花板认真的思考,那自己还是直的,嗯。
不单单是巴比,共议会那些堪比时尚男模的大人,佩德看着也没有一点感觉,甚至在想到肯查尔那些抓马表情的的时候冷静到血液流动都变慢了。
入睡前,佩德明确了自己的内心。
自己就是直的,奥瑞斯对不起了。
佩德安详入睡。
深夜起了大风,北风化身囚徒,在整个大陆上横冲直撞,一下一下野蛮的冲撞窗户,把佩德给闹醒了。他醒来的时候两脚冰凉,被子里也只有肚子以上是温热的,胳膊还凑合,两条腿冷的有点僵直。
他睡迷糊了,过了一会才意识回笼,发现寒冷占据了自己大半的身体,下意识看向床侧又空无一物,这让他更茫然了,眨了眨眼睛,两眼尽收冷调的黑,他呼出的每一股热息都化作白雾,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让冷风趁虚而入,佩德在被子里自己抱住自己,蜷缩着身体聚暖。
埋进被子里的半张脸有点无奈又恼火。他希望这个时候奥瑞斯在自己身边,那种炽热的体温让他感觉到既舒服又安心……不过,发生那种事情真的还能睡在一起吗?
真是越想越窝火,佩德在这种不快的情绪中再次入睡。
可惜上天就像跟他开玩笑一样,第二天一睁眼就是银装素裹的世界——第一场雪降临,更冷了。
整个白天都保持着昨天夜间的温度,佩德多给自己加了两件衣服,试图阻止热量的散失。旅馆上下的人过分淡定,到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塔西曼出去一趟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抖了抖脑袋和尾巴,甩掉自己身上的积雪。
这么大幅度的抖雪让佩德又联想到修狗。
“这雪下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好歹再撑几天等酒馆盖成,让兄弟们喝上热乎的酒啊!”雪花对于魔物族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这种东西从天而降,至白至洁,落在皮肤上面还是寒冰刺骨的那种冷,人族会心情愉悦的赏雪,魔物族却一直把雪视为上帝虚与委蛇的回应。淋了雪塔西曼真的是浑身难受,那是一种不断内渗的极寒,眼尖的注意到佩德,三步画俩的走上去把那一小包东西递给他:“魔王城寄来的。”
嗯?
那一包东西拎在手里还有点沉,隔着布料佩德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他返回房间再看——两件崭新的厚棉衣、大花被和床垫。
佩德鬼使神差的闻了闻衣服领口,跟奥瑞斯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什么啊……
佩德腿上摆着那一堆东西好像在发热。
花了点时间冷静,佩德把被子铺上去,巴比期间来过一次,喊佩德出去看雪,海妖对于雪是新奇的,特别是知道雪遇到高温会化成水,就更加有亲和感了。
被佩德以天气冷的原因拒绝了。
巴比也不恼,调头去找肯查尔了,用他的话说看着洁白的雪花穿过肯查尔的骨骼或者停留在某一根长骨上的画面非常有趣。
突然的大雪让班森克的人措不及防,所有的工作都推迟到了下午再缓慢开始进展,这个天气湖水结冰了,巴比也只好帮着干活。正在二楼监工的佩德看到远处白茫茫的平原北方有一抹高挑的身影在缓慢移动。
他眯着眼睛观察,直到人影走近了,佩德才看清那是一个有着十足美貌的女人,卷曲浓密的黑发蓄在肩膀一侧,黑袍也难挡玲珑别致的好身材,看着十分高挑,金色竖瞳端详酒馆很久了。
佩德觉得这个人非富即贵,给他的感觉比伊斯雅安的主教后续人哈珀都要强烈的贵气。
他还在思考这个漂亮的女性是怎样一个身份的时候,塔西曼已经突然跑到二楼一个隐蔽的墙角躲着了,手捂着耳朵和尾巴,人失神的看着地面。
有一瞬间佩德还以为他被多伊尔附体了,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嘘,小点声。”塔西曼用气声回答。
“塔西曼——出来吧,我刚才看到你红棕色的尾巴尖了。”中气十足的女声十分嘹亮,佩德紧接着就看到那个女人阔步上楼,两手叉着腰,咧着嘴的笑容没变:“你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她慢一步看见服装和其他人不同的佩德,愣着思考了一下,阳光十足道:“你好,你应该就是佩德了吧?”
“啊……对。”佩德迟疑的点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布鲁亚在书信里面说了,他夸了你很多呢。”女人环顾待建成的酒馆室内,赞许的颔首:“确实如他所说。”
突然出现的女人跟共议会的人有很亲密的关系,这让佩德忍不住去猜她的真实身份,难道是共议会神秘的第九个人?一直在暗处为奥瑞斯效命?
不,应该不会。
共议会的人不擅长应对女性,那有女同事应该会让他们觉得不自在。
佩德思考的时候,塔西曼无比乖巧的小碎步小碎步的往女人方向挪,一走到她面前就被热情的抱住了,箍紧的胳膊几乎让他窒息,两个人头挨着头,女人一只作祟的右手摸完塔西曼的耳朵又不安分的捏了捏他毛茸茸的尾巴,温暖绒乎的手感让她餍.足:“久违的感觉,洛西立德有没有欺负你?为什么我摸着感觉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