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入 (沐染枫卿)

　　走在前面的乔伊被陆擎巨大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他急忙跑回来查看。
　　陆擎正红着眼睛，努力将眼泪控制在眼眶里。
　　乔伊的紧张让他眼睛微微动了动，对着乔伊露出一个笑容。
　　片刻后，陆擎深吸一口气，伴着眼泪轻轻开口：“乔伊啊……原来只要活着，就有可能看到奇迹。”
　　这大概是第一次，乔伊在陆擎的眼睛里看到了光。
　　虽然他满脸委屈地皱着眉头，红着眼眶，流着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可扑面而来的向导素和因刻印而连接在一起的精神，同时告诉着乔伊：这应当是陆擎在遇见自己后，最开心的时刻……


第54章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只体型庞大的双头怪鸦正扑棱着硕大的翅膀在半空中悬停，睁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地上的三个人，似乎在思考先吃哪个比较好。
　　大概是选好了第一份口粮，怪鸦突然猛地扇动翅膀高飞，硕大的羽翅带起一阵狂风，地上的三个人同时抬手掩面，其中站在后方的两人，身形一时间有些摇晃。
　　摇晃的两人立刻引起怪鸦的注意，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它立刻锁定了站在后面的两个“弱者”，羽翅调整好角度，就向着目标俯冲下去。
　　站在最前面的人突然消失在视线中，怪鸦心中一惊，可对嘴边食物的渴望让它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眼前的口粮身上，直接放弃思考消失的“备餐”去了哪里。
　　“噗呲”一声响，怪鸦感觉自己脖颈一凉，随后眼前的视线开始翻滚，蓝天、白云、草地、猎物，一个个景象从眼前凌乱地滚过，最后停住时，蓝天和草地上下颠倒了位置。
　　被自己当作口粮的人倒立着走到眼前，捂着鼻子看着自己怜悯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说了些什么，可惜它听不懂也听不见了……
　　失去生机的双头怪鸦，没听到的那句话是陆擎说的，可惜话里面没有丝毫怜悯，有的只是浓浓的嫌弃。
　　“乔伊！你能不能注意点儿！这玩意儿的血也太臭了！溅身上洗都难洗掉！”
　　乔伊头都没回就毫无感情地回答：“哦，那你们离远点。”
　　话音刚落，一个蛋壳形状的风罩将陆擎和瑞安罩住，然后迅速将两人推到了百米开外，一颗孤零零的小矮树下。
　　瑞安挑着眉看了看远处把怪鸦尸体肢解得羽毛乱飞的乔伊，又看了看身边面带不悦的陆擎，撇了撇嘴原地坐了下来，顺便拍了拍旁边的空地。
　　“乔伊哨兵还挺贴心，怕我们晒着，特意找了个树荫。你也别起急了，他动作很迅速的，坐下来等等就好。”
　　听了瑞安的话，陆擎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可脸上还是不太高兴。
　　瑞安尝试着开口：“怎么？闹别扭了？”
　　陆擎微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说话。
　　瑞安见他不说，以为是见外：“两个人相处难免会闹矛盾，如果不是特别私密的问题，不妨说出来听听，作为长辈，多多少少都能给一些意见。”
　　陆擎看了看瑞安，一脸为难，他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
　　头天下午回到家，陆擎因为情绪的突然波动导致无意识中释放了大量的向导素，抱着他安慰的乔伊还没反应过来就整个人浸入到浓稠的向导素中。
　　由于刚被陆擎把体内的暗能量净化得一干二净，乔伊在极短的时间内毫无防备地被引发了结合热。
　　即使被结合热产生的欲望折磨，乔伊依然记得自己答应过陆擎不会强迫他，所以他非常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征求陆擎的意见。
　　不知当时的陆擎是把自己哭傻了还是把心思哭丢了，他并没有直接拒绝乔伊，反而十分迎合乔伊亲吻和抚摸。
　　直到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下身被轻轻顶开的微弱的胀痛感，才让陆擎如梦初醒般开始反抗。
　　陆擎一瞬间的情绪通过精神上的链接清晰地传给了乔伊，意识恍惚的茫然和对疼痛本能的厌恶像一盆冰水，顷刻间浇灭了乔伊心头燃起的欲火。
　　他强忍着结合热带来的生理欲望，从陆擎体内抽身而退。
　　“我以为你没反对是同意了。抱歉我现在没法照顾你，你……自己整理下吧。”
　　说完，乔伊往陆擎身上盖了件衣服后匆忙逃回房间。
　　陆擎在玄关愣愣地看着乔伊的背影，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乔伊这是误会了。
　　可等他追到主卧想解释时，乔伊却一脸受伤地拒绝他靠近：“我注射过抑制剂了，可效果不太明显。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控制一下自己的向导素，对我来说，想在你的向导素中保证自己不发狂……太难了！我今天自己找地方过夜，明早7点过来接你去任务。你……好好休息。”
　　说完，乔伊没等陆擎回答，垂着眼神捏碎了手头一把空间传送门的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只留下一句心灰意冷的道歉：“我其实没想到你对我会有厌恶的感觉，所以之前的事情也非常对不起。强行刻印的现实改变不了，但我以后会注意和你保持距离的。非常抱歉……”
　　传送门在陆擎眼前关闭，看着地上散落的5支抑制剂，陆擎苦笑一下，捡起唯一没被用掉的一支，扎进自己颈侧。
　　结合热的影响是双向的，只不过陆擎是被动引发，症状相对于乔伊来得慢一些也轻一些，一支下去疼痛就让身上的热度消散了许多。
　　陆擎感受着体温一点点降到正常值，心里不禁苦笑：只是不想被强迫对待而已，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误会。
　　情绪和身体都经历了大起大落，陆擎一时间感觉非常疲惫，他连清洁机器人都懒得叫了，直接起身爬上了主卧的大床，钻进曾经和乔伊一起睡过的被窝里，蜷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意识溃散时，陆擎心里还惦记着事儿：乔伊要去哪里解决结合热引起的尴尬情况啊……
　　第二天一早，陆擎按时起床，洗漱完毕后乔伊刚好站在大厅里静静地等着。听到动静后，乔伊平静地转过身。
　　好像昨天赤裸相对的尴尬从未发生过一般冲着陆擎礼貌地微笑：“时间差不多了，看你精神状态不错，我们直接过去吧。”
　　看着精神状态同样不错的乔伊，陆擎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昨天4支抑制剂都没压下去的结合热，他到底是怎么处理掉的？
　　或者，他是找谁，解决掉的……
　　尤其是今天的乔伊对他和往日非常不同，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相当明显，就差在两人之间画一条分界线了！
　　于是这个“找谁解决”的嘀咕一直在陆擎心头打转悠，可每次绕到舌尖又被自尊心强按着吞了回去，直到这会儿都没问出口。
　　“孩子。”
　　听完陆擎磕磕巴巴的叙述，瑞安一脸八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有个词叫‘恃宠而骄’么？”
　　陆擎当即反驳：“他没宠……好吧，宠了，但我没有骄啊！”
　　瑞安非常夸张地挑了挑眉：“哦~~那你还纠结什么？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了对你绝对的尊重。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最多过去道个歉解释一下昨天的情况，然后继续搭档合作就好了。至于他找谁解决的结合热，你们既不是情侣，又没有身体上的绑定协议，你没必要去管。而且吧……”
　　说到这里，瑞安特意看了陆擎一眼，看见陆擎皱着眉头毫无感悟的表情，他一脸可惜地补上了最后一句：“而且，你也管不着。”
　　“……”
　　陆擎一时语塞，他知道瑞安说的没错，可这道理听完后心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郁闷了。
　　尤其最后那句“你也管不着”，陆擎感觉自己心脏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闷棍，血液都不太流通了。
　　周身的风罩突然散去，背负双翼的乔伊逆着光，轻巧地落在两人面前。他将刚拿到的精神琥珀石交给了瑞安，随即非常自然地朝陆擎伸出一只手。
　　陆擎因这个和第一次相遇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愣在了原地，他不由自主地接过那只手，同样非常自然地开始给乔伊做净化。
　　没有一个月前的祈求和试探，也没有一个月前的拥抱和承诺，当时明明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可陆擎却莫名地感觉，那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比刻印过后的现在要近一些……
　　“好了，可以了。”
　　乔伊的声音唤回陆擎的思绪，陆擎回神时，乔伊的手已经从他掌心抽走了。
　　“瑞安，辛苦告诉我下一个目标的方向。”
　　瑞安看了眼陆擎，好心提议：“其实没有很着急，你刚拿到一个，要不坐下来歇会儿吧。”
　　乔伊摇头：“除了暗能量的堆积，一般没什么能让我感到疲惫。这次向导跟着一起来了，唯一需要注意的问题也没了，所以趁着机会帮你多找几个吧。”
　　见自己的提议被婉拒，瑞安也不坚持，他很快给乔伊指出了下一个目标的大致方向，然后三个人一起前进。
　　***
　　被维克多再次拒绝的鹿迁之，亲自跑到冥街的黑市，最终花高价淘到了辰渊大厦四周近半个月的监控录像。
　　跳到他被乔伊找上门的那个日期，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乔伊一起从域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