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一早上也可以,您看十点怎么样?”
“周一啊,啧,晚了点吧。”电话那头明显不满这个时间。
沈鹿鸣吸了口气,“明天王总,明天下午四点,欢迎贵公司的人过来。”
“好好好,我明天派人过去,辛苦。”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鹿鸣骂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懒得过来,接着深深叹了口气,确实,周五一过,双方的耐心肯定都没了。
果然上午赵总就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小沈啊,你明白这个客户对公司有多重要,我希望你这周一定给我把他拿下来。”
“好的赵总,我尽量。”沈鹿鸣叹了口气。
赵总把桌子上的咖啡往他那边推了推。
“小沈,这段时间确实是辛苦你了,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即使跟盛江那边有关系,在工作方面你也是尽职尽责的,对吧?”赵总的语气充满试探,沈鹿鸣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所以你是没有想要去盛江的想法的吧,我知道你一毕业就过来了,多多少少还是有感情的。”赵总笑了几声,搅了搅咖啡。
沈鹿鸣感觉窗户外的冷风直接吹进了他脑袋里。
我为了这个项目熬夜加班,您在这儿试探我跳不跳槽呢。
“赵总,我真的没想去盛江,”沈鹿鸣深深吸了口气,“没达到客户的要求确实是我的问题,但我们整个部门都加了很久的班了,肯定会尽全力拿下这个客户的。”
“我就是问问,你别多心,”赵总解释,她倒不藏着掖着。
“毕竟马上就到新季度,公司各方面都会有调整,我总是要问问你的。好了,你忙去吧。”
“我明白赵总,那我先去工作了。”沈鹿鸣站起来,走了出去。
明白个锤子。
调整?难道想把他裁了不成?
而且他跟盛江有什么关系?!
沈鹿鸣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玻璃,喘气都变得艰难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像是要被人捏碎。
算了,他和盛江,在公司早就传遍了吧。
他当这个经理,要说里面没有湛林的事,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工作能力强的人多了,没这种机会的人也多了,往往有十分的人,能活出两三分都实属不易了。
可现在湛林和他还算是有点儿关系,那以后要是彻底没关系了呢。
[那就没人再会正眼瞧你了]
沈鹿鸣已经懒得反驳了,拖着自己走到办公区。
“开会。”他说。
一直讨论到下午,晚上走之前好不容易把设计图的初稿定下来,明天跟客户约的是下午四点,早上再把细节弄一下就行。
“陈姐,辛苦你晚上把介绍再重写一遍,明天你跟我去。好了各位下班吧,辛苦。”沈鹿鸣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身心俱疲。
沈鹿鸣出了公司,远远看了眼地铁口,毅然决然地拦了辆车。
如果明天那破客户还让他改,他立马就辞职。
这班儿谁爱上谁上吧。
坐在车上他还是忍不住打哈欠,他靠在车窗上,揉了揉带着表的手腕。
到时候就让湛林包养我,都传成这样了,变成现实未尝不可。
这个想法持续了几秒就被腰斩了,毕竟他也就是想想而已,过过瘾。
回了家湛林已经坐在饭桌前了,桌子上不知道又是哪家摆盘精致的私房菜,沈鹿鸣扯开了领带,扔在沙发上。
“怎么了?”湛林感觉到沈鹿鸣的情绪不对。
“如果世界上没有甲方,我起码能活到六十。”沈鹿鸣靠在湛林对面的椅子背上,就快要跟椅子融为一体。
“感觉你都忙了十几天了,你的客户是谁,我认识吗?”湛林看着沈鹿鸣眼下的乌青,忍不住心疼。
“他还配不上让您知道,”沈鹿鸣冷笑一声。
“没事儿,过了明天我又是一条好汉。”沈鹿鸣坐起来,拿筷子的手都有点儿抖。
湛林拿公筷往他碗里夹了一个虾球。
“我们今天晚上能做吗,我真的快累死了。”沈鹿鸣歪头看着湛林。
“你精神不太好。”湛林说。
“哎呀我没事儿,再不做我就挺不到明天了。”沈鹿鸣简直要哀嚎。
“只能做一次。”湛林没坚持,他觉得现在他能把握好度了。
“行行行,那吃完饭我去洗澡。”沈鹿鸣说着,把虾球在嘴里咬爆。
在浴室里,沈鹿鸣里里外外清洗干净,但没好好做事前。说实话,他精力体力都不算多了,但他今晚极其需要——
疼痛,他需要疼痛来清醒一下。
尽管异物感让他很不舒服。
但他真的非常需要清醒。
而且明天和客户的最后一次沟通非常重要,他需要,让报应来的早一点。
不管是谁罚的,只要他受到伤害就都算罚过了。
[挺识时务。]
[我不动手也会有别人动手,所以还不如是我。]
[我今天不满意,你明天就别想好过。]
“行行行,会做到让你满意的。”沈鹿鸣想起湛林的尺寸,这种没做什么事前的情况下,可能一下就会把自己弄哭。
[记得哭好看点。]
“谢谢,滚。”沈鹿鸣拿毛巾把自己擦干,穿上睡衣走了出去。
第56章
见沈鹿鸣进来,湛林就合了电脑放在床头。
“你有工作?”沈鹿鸣跳上床,头在枕头上蹭了蹭。
“回个邮件,没事。”湛林过来轻轻吻上沈鹿鸣的眉骨,沈鹿鸣抬手就搂住了湛林的脖子。
仿佛空气也在慢慢升温。
很好,很好,再忍一下。
感受到沈鹿鸣的不适,湛林轻轻开口“你不舒服?”
沈鹿鸣没吭声,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
湛林的动作放缓了些,可撕裂的感觉还是一点一点折磨着沈鹿鸣,他耳边逐渐出现轰鸣声,疼得他呼吸不过来,抬手便把手腕磕在了床头柜上。
湛林送的百达翡丽他肯定是没戴,手腕上还是那块有些掉漆的旧表,这么一磕,不知道是哪个零件松了,表带脱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而沈鹿鸣还沉浸在疼痛中,丝毫没注意湛林已经停了下来。
卧室里是暖黄色的灯,不算多明亮,但也足够清晰。
能清晰地看见沈鹿鸣手腕上一道一道的伤疤。
有些发暗,有些发白,有些地方向外凸起,有些地方向里凹去,有的已经变淡,有的才刚结了痂……新疤旧疤摞在一起,在沈鹿鸣原本白净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它们之前都好好的隐藏在表带下面。
“怎么了?”沈鹿鸣好不容易喘过来口气,见湛林没了动作,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坐了起来。
“你手腕上……怎么弄的?”湛林皱着眉,这伤明显看上去不是别人伤的。
“啊,”沈鹿鸣才感觉到手表不见了,他晃了晃手腕,叹了口气。
太投入了,这种伤……应该没办法编了吧。
“没事儿,”沈鹿鸣习惯性地说了一句,“我高中的时候,抑郁症。”他轻描淡写地想带过。
“可你手腕上还有没完全掉完的血痂。”湛林看着沈鹿鸣。
“啊,”沈鹿鸣又叹了口气,“最近压力大,我缓解一下。”
“你抑郁症……一直没好吗?”湛林听见他这话问,有哪个正常人会靠自残缓解压力。
“不知道,好了吧。”沈鹿鸣不想再继续下去,主动凑上了吻湛林。
可却被湛林躲开了。
“你是一直没看医生吗?”湛林很认真,他在江沉那里的时候,见的最多的就是江沉的抑郁症患者。
“看了,我大学那会儿看过。”沈鹿鸣靠回去耐心解释,湛林看见了,多问几句也是正常的。
“然后呢?”湛林问。
“然后就没了啊。”沈鹿鸣回答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不继续看医生?”湛林又皱起眉。
“少爷,”沈鹿鸣低头笑了。
“我那时候就是个穷学生,把生活费都买了药,那我还要不要生活了。”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可陈述的确实是事实。
“那你爸妈……”湛林说到一半,想起来沈鹿鸣的父母已经离了婚,可离了婚也会管孩子的吧。
“他们不知道,也不会想知道我的事。”沈鹿鸣眸色暗下去,语气淡淡的。
“是因为……校园欺凌还是……”湛林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不知道,都有吧,也可能是别的。”沈鹿鸣有些烦躁,拉起来被子。
“能跟我说说吗?”湛林的语气很诚恳。
“没什么可说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沈鹿鸣把头偏过去。
“继续吗?”他真的不想跟湛林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想听一听。”湛林坚持。
可他的话却惹火了沈鹿鸣。
“你现在非要跟我说这个?”沈鹿鸣提高了声音,莫名的烦躁。
可能是因为湛林揭开了他长期以来完美的伪装,让他毫无遮挡的、血淋淋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再问你一遍,继续吗?”沈鹿鸣已经失去了耐心。
“可是你生病了。”湛林看着他说,这句话像是攥住了沈鹿鸣的心脏使劲儿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