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客人是我十六岁挂牌后的第一个雇主,对我很大方,他后来莫名其妙地破产了,于是来找我,问我要一点钱。那天,我心软了。”矢莲说,倚靠在床上,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黑泽崎换了个姿势,听到矢莲提起他以前的客人,他脸上丁点笑意都没有。而矢莲紧紧抱着怀里的枕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个点,仿佛中了某种谵妄。
“你父亲知道之后,他,”矢莲嘴唇啜嗫着,他越说越小声。
似乎慢慢地被某种可怕的回忆笼罩了,他捏着枕头的手指几乎变成了青白色。
“他把我带到了一间公寓里……”他空咽了口唾沫,垂下的睫毛在颤抖,就像濒死挣扎的乌色蝉翅。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不是人类了。”
“‘尾巴’。我第一次见到它。”
“黑泽昴就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醒来,”矢莲接着说下去,他的语气和眼神都特别空洞机械,“然后他告诉我,有一个人死了。”
他闭唇不语,痴痴地看着前方,坐在他眼前的年轻男人逼问道:“谁?”
“……我在红代中,和人竞争。上一届’花魁’,他常找我的麻烦,我们的关系不好人尽皆知。”
矢莲闭上眼,“黑泽昴就这样看着我笑,然后说,‘小莲,所有人都说是你做的。’”
美人开始颤抖,就像一枝风日的残花,黑泽崎的脊椎猛地传来某种恶心的电击感。“你的意思是,是他杀的——用来威胁你。”
就在这时,矢莲的泪涌了出来,他哭得十分清纯,透明的眼泪自泛红眼眶中珍珠似的落下,“我不知道——”
讲出这样外人难以想象的豪门秘辛,他扑进黑泽崎怀里,黑泽崎牢牢把他接住。
“他是这个意思吧…这么多年,我都不敢想象…”
信息量涌进大脑,黑泽崎搂着矢莲的掌背冒出了青筋。
黑泽昴会使用这种手段,他毫不感到意外。给当时作为情人的矢莲安装上八方集团的技术,让他无法逃脱他的掌控,听起来也是他父亲能做出的事。
他沉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这就是所有人说的黑泽昴的喜欢,”矢莲伏在他的肩头,抬起一对通红的泪眼,“他的死,传言都说是我亲手做的,甚至有人号称我的养父死亡也是我干的,这样的消息仿佛无中生有,却像长了翅膀似的到处都是,我当时才十几岁…你知道流言有多可怕吗?”
黑泽崎心头的疑惑逐渐解开了。
他不相信矢莲能杀人,也许现在的黑泽夫人知道怎样利用技巧,但十七岁的矢莲?一个年轻的穴奴形象,他想起那位只见过一面的全孝贞,白瘦幼态,羸弱不堪,发现相川死的时候,他似乎快晕倒了。
他对矢莲的那张坐在黑车里向外一瞥的照片印象太深了,如此想来,是一眼万年的地步。
矢莲十九岁时,在生产后都是那样的清纯,何况十七岁呢。
而且他完全相信黑泽昴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年轻的双性美人后会做这种事,尽管手段不齿,但他父亲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他现在已经相信矢莲在征服男人一事上的魅力了。
“然后呢,”黑泽崎道,没有放弃问每一个细节,“我父亲就用这套手段威胁你在他身边?”
矢莲楚楚动人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专门在他办公室的密室里放了一台人工智能,”矢莲低吟道,扶着太阳穴,十分虚弱的模样,“他能用这个控制我…某些时候,尾巴会让我感到昏昏沉沉的。后来他不那么在意我本人了,而是习惯于我在的位置,于是我就用背后和别的男人接触来报复他早年的控制……”他苦笑了一声,“多可笑,现在如果不是太过明显,他一般不会太恼火。因为他现在,听说是有更新鲜的情人了…”
那就是说,尾巴安装于他们结婚之前。
黑泽崎按额,想到那张报纸上面他们新婚的照片,矢莲如此美艳绚烂,对全世界端庄温柔地展示着昂贵的戒指的时候、让他感觉无比刺痛的时候,彼时,他背后的脊椎上已经隐秘地拥有了丈夫为了留下这份美色的暴力证据了。
他在性欲重新萌生的时候感到有趣,原来矢莲那个时候就露出那种气质了,母性有很多种,他掌握了脆弱而迷人的那一种,是已经受到过伤害后化成一种特别厉害的小意感,让人不由得想去呵护。
他在思考的时候,没有看到,矢莲正拭着泪,从眼睫毛中定定地看着他。
那是一种判断的眼神。
他在判断,他信了他几层话。
黑泽崎没有察觉,他抬起头:“尾巴…能取下来么?”
矢莲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已经没事了…开头那几年,”他顿了顿,“因为和身体不相容,好痛。”
他睁大双眼,紧紧搂着黑泽崎,似乎想把自己陷进他的怀里躲避疼痛那样。
黑泽崎只觉得自己的情绪被矢莲的一段话带上软云似的高潮又撞进峭壁,他一会儿疼痛,一会儿愤怒,一会儿醋海沉浮。他父亲为了得到如斯美人,不惜巴掌甜枣一起下,终于把人圈在了自己的后院里,再也逃不出五指山。
然而他得到了全世界,却只能拥有矢莲的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两情相悦过,有的只有管教与顺从。
“我还有一个问题。”黑泽崎道,转脸看着他。
“你为什么叫’观音’?”
矢莲一顿,转脸扑哧笑了。看着他,他温柔地说:“大公子果然没有去过欢场这种地方呢。”
他缓缓道来,“十一岁我被带进去,先是基因检测,检查血统。调养了几年开始接客人,那个时候,妈妈桑要围绕着每个人的特质打出招牌,于是我被定名为‘观音’——因为有一部分旧亚洲中部血统。”
“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我虽然十三岁就挂了牌子花魁,是假花魁,这不过是他们看中了我的潜质,对圈子内炒作名声的,直到长得差不多了,要被人买去捧住,才是真花魁。”
黑泽崎没忍住问:“捧你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第一次睡你的人?”
矢莲红润的嘴唇抿起一条线。
黑泽崎突然想过他和他说过,他的第一次是小时候被人在水族馆强暴的。
他虽然不知道那是谁,还是记得矢莲和他说过,那人快病死了。
心头涌起一阵后悔和怜惜,黑泽崎坐直,环着他说:“好了,我不说了。”
“……”
矢莲抹了抹眼角,收了外放的情绪,懒洋洋地伏在他怀里。
那条尾巴像猫尾巴似的一扫一扫,“…我在你父亲那里栽跟头了这么多年,又赔给了你,真是一点都没有赚到啊。”
黑泽崎收紧了手臂,想了想,又想了想,终于俯脸,认真地亲了亲他。
“我会对你好的。”
他沉声道。
比他父亲,对他好上一万倍。
既然已经过去十几年,黑泽昴现在并不那么在意矢莲了,他会不会有可能带矢莲离开?
他沉思之际,矢莲盘坐在他结实大腿上,斜睨着他,轻哼了一声。
“你吃什么保健品?”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黑泽崎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中,没料到他话题转的这么快,愣了一下说:“车队营养师的方子,怎么?”
他的营养品是配合运动健身计划的,饮食结构也特别严格,肉奶蛋白都是按比例调配,几乎做到了极致的自律,没有什么宴席的话,只有早餐才会吃一些想吃的东西。只有这样自苛,他在赛场上才能发挥出最好的身体素质,虽然只是混了一部分血,但和纯白人的健壮体格基本无异。
这些习惯都是他从小养成的,即使暂时离开车队也没有松懈,高纯度的鱼油和其它增强脑血系统的科学补品都是最基本的。像穴养红枣这样的艳情之物不过是调剂,他不像老男人一样迷信,也不需要这些滋补壮阳。在车队里每个月都要进行体能观察,包括生理心理敏捷性、反应测试、运动时身体的供氧量、肌肉结构等。
“是这样,我有一家食品原材料加工公司,”矢莲在他胸膛上画着圈,柔声道,“黑泽昴会让我挑选头部材料给他的营养师,那都是最新鲜的产源,甚至会供应一些生物制药公司…我也想给你,好不好?”
黑泽崎现在用的是家族理事会挑选的家族成员标准,他的营养师发食谱给他们,他本人平常不怎么事事俱细,他低头看着他:“你安排吧。”
矢莲展颜一笑。
黑泽昴惜命。
或者也可以说,这个位置的人没有不惜命的。
他就像一个皇帝一样,身边养了几个顶尖的营养师,每天有专门的调配轮换,然后由专人送到他案头。
这个人不是矢莲。
黑泽昴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在他的身体里,但他并不把自己的切身安全交给他。
天色渐渐更加沉淀,变成一种浓黑。
黑泽崎没有回去,就这样躺在床上,安抚着矢莲,握着他的手将他抱在怀中,怜惜和喜欢同时萦绕在他的大脑中。抱了这么一只香喷喷的柔软美人,他渐渐眼皮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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