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安检严格,不允许携带活物。但他们有自己的办法。
傍晚,一人一虫靠在沙发上腻歪。
“点个外卖吧。”乌黎说。
乌金:“你要吃什么?”
乌黎:“都行,看你喜欢点。”
他并不挑食。乌金便打开手机外卖软件,按照自己今天的胃口点了炸鸡和啤酒。
电视机开着,放着一部爱情偶像剧。乌黎仔细一看感觉里头出现的男配有点眼熟,似乎自己曾经在学校里见过。同学们好像也提起过班里有个去当明星的,好像叫什么……车星光。
乌金玩着他的耳朵,抱怨道:“你都看电视,不看我。”
“好好好,我现在看你。”乌黎侧头,看着它。和它那双拟人黑瞳对视久了,仿佛能透过旋转扭动的黑洞窥探到宇宙的金光。他凑近,亲了亲它。
它也亲了亲他。
“对了。”它指着电视机,说:“我昨天看到这个人上新闻了。”
乌黎:“嗯?”
乌金:“他好像失踪了。”
然后一人一虫就在沙发上亲来亲去,差点滚到地毯上。
这时门铃响了。
乌黎想起什么,推开正胡闹作怪的它起身,说:“应该是外卖。”
乌金拉着他的手,鼻音黏糊糊:“一会再去,好不好。”
真的很难以抗拒一只心爱蛊虫对你撒娇。
乌黎花了很大意志力才将注意从它身上移开,手握拳放到唇边轻咳,说:“先吃饭,等下要凉了。”
“好吧。”乌金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
乌黎整理了一下衣服,穿好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却不是外卖员,而是两名警察。
“是乌黎同志吗?”其中一名年纪稍老的警察向他出示了证件,道:“我们接到一起学生失踪报案通知,目前怀疑跟你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
一个小时后,警局。
审讯室的白炽灯打过来,十分刺眼。
乌黎垂眸,看着手腕上的蛇形银环。
“喏,吃吧。”外头一个老警察扔过来一份盒饭。
乌黎抬起头。
对方:“你不是说还在等外卖吗?先吃这个。”
乌黎拆开盒饭吃了几口。他倒并不是很饿,只是想到乌金还饿着肚子,心里很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能走?”他冷冷问。
老警察用牙签抠了抠牙缝,说:“急啥,先配合我们调查。”
乌黎:“我并不知道你们说的失踪案是什么意思,这与我无关。”
老警察走了。过了一会进来一个年轻警察。他看着岁数不大,但冷着一张脸,威慑力更强。
他进来就将一沓文件“啪”地拍在桌上,“我劝你老实交代!”
乌黎:“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同时抬手将口袋里蠢蠢欲动的金蚕蛊按住。
“听话。”他在意识里对它说道。
乌金猩红复眼转动,盯着年轻警察十分危险。
年轻警察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股阴气飘过。
他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又看了乌黎一眼,在确认他不像是装的后才说道:“你的同班同学,车星光认识吧?前天,他在H市失踪了。我们查到监控,当时你跟一个陌生男子在附近。”
乌黎平静道,“我和他不熟,他一直都不来学校,我们从来没见过。”
“你撒谎。”年轻警察眯眼紧紧看着他,道:“你的同学说,前阵子家长会你们刚打过照面。他的经纪人还找你们索要联系方式,想要跟你们签约。”
乌黎:“那可能吧,我忘了。我没在意过这些。”
他低头看年轻警察放在桌上的照片。
背景地点,赫然是上周末他和乌金在古玩市场逛街的一个拐角。
而巧的是,这个古玩市场离他之间遇害的那间旧式杭宅院很近。
自从那次受伤后,乌黎便没有再轻易踏足那间宅院,只是偶尔会在附近徘徊,打听线索。
乌金让他不用着急,先等高考后,再计划复仇。
它会帮他,让他的蛊术壮大到足以对抗那名道士的地步。
年轻警察屈指敲了敲桌面,“跟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我们动用所有手段识别了他的面孔,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中国录入的身份系统。他总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乌黎:“你怀疑是它让车星光失踪的?”
年轻警察又啪地拍了下桌子,“我问你话,你先回答!别想着转移话题。”
乌黎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撇,淡淡道:“它是我对象。”
同样的答案,年轻警察已经从他的同学老师口中得知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追问道:“你对象的身份信息为什么查不出?”
乌黎:“因为它不是人。”
审讯室外正看监控的警察们:“……”
年轻警察勃然大怒:“这种时候你还敢跟我们开玩笑?!”
乌黎:“我并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事实,我来自苗疆,它是我的蛊虫。”
年轻警察:“你当这写小说呢?蛊虫可以变成人?”
乌黎点头。
他还在应付审讯。但这时,乌金的耐心已经耗尽。
它想起被遗忘在家中的那份炸鸡外卖,对眼前这群人类无比地仇视。
年轻警察没问几句,就忽然感到胃里翻搅。
他捂着肚子,面色青白,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审讯室。
他想找个人替自己,却发现外面警员空空如也。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随便叫了个人去看着乌黎,然后自己跑厕所。
等到厕所,每个坑位都满了。
年轻警察一看,原来其他警察都搁这吐呢!
他急得头疼,心想今天大家都吃坏肚子了?
“靠北,老子吐出了一堆虫子!妈的好恶心……”
“卧槽,我也是!”
很快厕所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喊。
等年轻警察苍白着脸再回到审讯室,表情已不一样了。
“是你搞的鬼?”他手撑着桌面,质问乌黎。
乌黎掀起眼皮看了它一眼,说:“是又怎么样?你没有证据。”
一口气堵在年轻警察喉咙里,不上不下。
回想起刚才同事们的惨状,他惊疑不定地看着乌黎,“你真会蛊术?”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与我无关。”乌黎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排地址,递给他说:“你查查住在这里的人,可能是一名道士,或许他身上会有线索。”
随后,他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外的警员,没有一个敢拦。
“对了。”走出几步,他回头说:“吐出这些虫子是无害的。过几天你们去做身体检查,也许能发现惊喜。”
在古代,巫蛊、祝由术最早用于治疗。它曾与中医按摩、杂医、正骨、口齿等并列为十三科,到后来才被取缔。
乌金刚才本来使了个残忍蛊术,经他化解,反而对这些警员身体有利。
等走出警局,乌黎在附近便利店买了一瓶牛奶和几个肉包子,先把乌金喂饱。
五个肉包子都不够它炫的。金蚕蛊口器大张,吧唧一下,几口就没了。
乌黎坐在路边拿出牛奶,插好吸管放到它口器边。
乌金边吮吸着,说:“没有你的好喝。”
乌黎耳根逐渐透红。
“还在外面呢。”
乌金:“又没人听到。”
“对了。”乌黎无意识摸了一下它的头,“那个车同学失踪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乌金忙着嗦奶,头也不抬道:“当然啊,我又不认识他。”
乌黎松了口气。
感受到他胸膛的松弛起伏,乌金不高兴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没有没有。”乌黎抱起它,轻声哄道:“我只是确认一下。”
乌金冷哼,扬起虫脖说:“我既然答应过你,不会随便杀人,就不会轻易去破这个戒律。”
“我知道。”乌黎亲了亲它,说:“我们乌金宝宝真厉害。”
这回轮到乌金怔了一下。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有一瞬间它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宝宝啊。”乌黎笑起来,眉眼微弯,犹如吹皱一池融化的春水,让虫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涟漪。
“我爱你,宝宝。”他说。
换做从前,乌黎大概都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么腻歪的话。
“吓死我了。”乌金用触角弹了一下额上冒出的冷汗,瘫软在他掌心里说:“我刚才差点听成了,你怀了我的宝宝。”
“那也不是不可以。”乌黎陷入沉思。他记得它说过,他可以怀孕?
乌金:“好了,别说了,你还未成年。”危险警告。
乌黎忽而说:“我成年了。”
乌金诧异看他,“什么时候??”
它怎么不记得他最近有过生日。
乌黎说:“我出生那一年年份不好,奶奶就给我在身份证上改到了第二年,说这样能降阴气。算起来,我现在应该是十八岁。”
“哦~”虽然如此,乌金也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虫子没有人类年龄观。但是自从它开始接触人类社会,也愈发明白了很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