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看见厉羽雾像是看见了活菩萨,刚要开口,就想到黎栊发这个烧就是自家少爷害得,也不知道说了后少爷是帮忙还是添乱。
犹豫之下,只得讪讪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少爷,我把你吵醒啦。”
“没有。”厉羽雾这些天都是抱着黎栊睡觉的,逐渐就形成了习惯。今日怀里少了一个人,厉羽雾就觉得空落落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听见楼下有动静,便下来看看,恰好就看见张姨对着医药箱着急的模样,厉羽雾抬了抬下巴,再次问道:“怎么啦。”
张姨想了想其实没有比告诉少爷来的更好,更快的办法了,这个点只有少爷叫得来家庭医生:“黎先生发烧了,现在在我房间。”
“为什么现在才说!”厉羽雾脱口而出,条件反射一样掏出手机打电话。
来的是林医生。等他开始给黎栊看病,厉羽雾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多反常,这是对南霜的一种背叛。
厉羽雾站在张姨房间门口,面色铁青地看林医生和张姨忙进忙出。
南霜受的苦比这多多了不是吗?真是大惊小怪。
他告诫自己:你现在做的,只是不想让黎栊就这么轻易的死了,你要让黎栊把该吃的苦头都吃个遍,才能放过他。
这么想着,厉羽雾突然上前拦住了从他面前经过的张姨:“为什么黎栊在你房间?”
“南先生回来了,黎先生总不适合再睡在少爷的房间了,这么晚了他也无家可归,我就让他和我凑合一宿。”
“家里那么多的客房,还没有……”厉羽雾话还没说完,看着张姨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想起是他自己不允许黎栊睡在客房的。
也是,这种卑鄙恶毒,罪孽深重的人怎么配和南霜一样能够睡在客房。
可是看着他和张姨挤在一个房间,那副凄惨的孤儿样子,他心里就不舒服。
哪怕张姨年纪大了,那也是孤男寡女的。像黎栊这样的贱人,说不定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厉羽雾越想越烦躁,勉勉强强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方案:“我记得一楼是有间储物间的,收拾一下,等黎栊醒了,就让他睡进去。”
张姨微叹了口气。那房连暖气都没有,眼看冬天就要来了,怎么能住人。
不过少爷做的决定,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反驳的,只能恭顺地答道:“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情她忧心也没用,能做的只有到时候给黎栊多带两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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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俎上鱼
南霜回来后,厉羽雾打算办一场宴会来大肆宣扬一番。
毕竟南霜受到了太多的委屈,他希望可以弥补。而这种体面,厉羽雾是一定要给他的。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厉羽雾顺口提起了这件事情,问南霜道:“你看这宴会你是要自己办,还是我吩咐下面的人处理好?”
对上流社会来说,组织举办一场宴会,是考验着主人的能力。办得好,在上流圈子就会变成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无论混那条道都吃得开。
南霜怎么舍得放弃这样一个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他撑着脑袋,对厉羽雾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有惊喜:“我可以自己来吗?”
“怎么不可以,本就是为你才办的宴会啊。”
“那我自己来办,就办在别墅里好吗?”这栋三层鎏金别墅是厉羽雾众所周知的长居住所,若是把宴会办在这里,不就彰显出了厉羽雾对他的宠爱?
南霜的如意算盘在心里打了砰砰响。
厉羽雾伸手揉了揉南霜的头,宠溺地说:“当然可以,但我觉得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累坏了不值当。对了,你要是不乐意去医院,我什么时候把林医生请到家里给你做一下检查。”
南霜没料到厉羽雾居然把话题引向了做检查,自讨没趣地讪讪一笑:“不要麻烦林医生,他那么忙,我还是自己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
林医生,厉羽雾的心腹,那可不好收买。
提及林医生,厉羽雾的思绪就飘远了,他想起林医生昨天走前对他的对话。
“黎栊先生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身体的机能都在下降,完全不符合一个alpha该有的素质,这样下去会有问题的。”
“不是可以重新分化吗?让你们研究的分化剂呢?”
“研究总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已经有些成果了,但是我不知道黎栊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如果你不想现在让人死的话,还是悠着点。”
林医生是一点一点地看着黎栊衰弱下去的。仁者医心,最后一句话凭着职业道德林医生还是说出了口。
这一刻他才不管厉羽雾爱不爱听。
“羽雾哥,羽雾哥!”南霜伸出手在厉羽雾面前晃了晃,拉回了厉羽雾飘远的思绪。
“嗯?”
“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肯定没有仔细听我说的话。”
“一些工作上的事,你刚刚说什么。”
“烦心事就不要想啦,我是想说,找你要几个人帮我一起处理下宴会的事。”
“哦,没有问题,你看着挑吧。”
“黎栊可以吗?”
厉羽雾一愣:“你要他干什么。”
“能干什么,他不是在别墅里待着的吗?对我很久没有来过别墅了,不了解,让他帮帮我喽。”
南霜话说得随意,但厉羽雾却觉得自己听出了一股子酸味,叹气道:“阿霜,我就只是把他关在别墅里,真的没什么。”
“我又没说你们有什么,只是他把我害得那么惨,还不准我报复回去吗?”南霜说着话,面上流露出几分不快的表情,“羽雾哥,你知道海水里有多冷吗?”
他向来吃得准厉羽雾的脾气,对以德报怨的君子行为厉羽雾嗤之以鼻,要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恩怨两分明。
这脾气也倒是方便了他使小动作。
“可以啊,随你。张姨去把人叫过来吧。”
张姨刚刚站在两人旁边听他们讲话就觉得头大,果然南霜这个人没有安什么好心,黎栊看起来又要遭殃。
但是少爷的命令,她不好违背只能去把还在病中的黎栊叫起来。
黎栊拖着病躯,昏昏沉沉地站到厉羽雾面前,他没法子用脑子思考,也知道厉羽雾和南霜又要折磨他。
他只希望这回赶快完事,好让他躺回去休息。
储物间虽然简陋,但至少还是有个被窝是温暖的。
“黎栊,阿霜要办宴会,别墅里不养闲人,你帮帮他。”
黎栊没有想到厉羽雾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张口就是一通嘲讽:“怎么不害怕我再把你的小栀子花又害死?”
“你敢!”厉羽雾手拍在了桌子上:“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信你敢整出什么幺蛾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在敢伤阿霜一丝一毫,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黎栊耸了耸肩,觉得厉羽雾真是搞笑:“难道我现在不是生不如死吗?”
厉羽雾似乎是被黎栊的态度刺痛了一下,干瞪他许久,才蓄满恶意反击道:“你是不是忘记当初我们签过合同?你现在是我的助理!一个小小的助理,有什么资格拒绝我的要求?!”
黎栊的脸色有白了几分,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感冒未愈加上厉羽雾尖锐的讽刺,让他眉眼间染上深深的病气。
尽管浑身发软勉强支撑,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今天请假,助理总不能没有请假的资格吧?”
厉羽雾看着黎栊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倒地不起的病秧子模样,不知为何,心头泛上一股酸涩的滋味。
他忽然有些犹豫了,话噎在喉咙不知怎么说出口。
此刻的黎栊与他印象里的人大不相像。他突然想起黎栊这么多年来,也为他做过不少事,虽然他毫不在意他的付出,每次都是敷衍着,但黎栊面对他时,眉眼间总是带着笑的,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
每每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都会成为他对黎栊心软的契机。
厉羽雾的指关节无意识叩击着桌面,双方尴尬地对峙着。正准备开口,南霜见他的态度不对劲,急忙抢先开口找补:“羽雾哥,他要不愿意就算了,我原还想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话时眼角还憋出两滴泪,挂在他的脸上,欲掉不掉的,惹人心疼。
厉羽雾果然上钩,摸着他的头,伸手拭去那几滴泪,心疼地说:“我怕他这种人会再伤害你。”
南霜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羽雾哥,我只想了解这一年里我跟你擦肩的岁月。”
闻言厉羽雾大感心虚,马上安慰他:“好都听你的,那就让他陪着你。我另外再派几个保镖来。”
“谢谢羽雾哥。”
南霜说完就站在一边,看着黎栊僵直地立在那边,内心有说不出的快感。
黎栊啊黎栊,这么多年的付出,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般惹人发笑。
黎栊还想再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厉羽雾就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黎助理,当初我们签了合同的,你可是要百分百听从我厉羽雾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