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笙盯着安佑漆黑的眼睛,半晌,他嘴角也跟着挑起一抹笑意。
“受了很多苦吧。”肖笙语气是肯定,“安夫人看起来不像个能容忍丈夫出轨的女人。”
“差点死了。”安佑语气轻飘飘的,“她动不动就对我动手,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管的。”
“你生母在哪儿?跟你住一起?”
安佑听闻对方提及自己的母亲,握着勺子的手骤然收紧。他沉默数秒,放下餐具,靠在椅子上直视肖笙:“你要是不想吃饭,我们就走。”
“你在嚣张什么?”肖笙根本不把安佑的不悦放在眼里,“说实话你的身份不过下人而已。”
安佑冷冷地盯着他。
“对了,你的狗还不知道真相吧。”肖笙不爽安佑冷漠的眼神,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安佑身后,双手撑在桌面,将椅子上的安佑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
安佑反感地蹙了下眉。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是私生子,母亲是全帝国最卑贱的奴仆,还会跟着你吗?”肖笙弯腰,面庞凑近安佑,几乎和他贴在一起。
安佑深吸了口气,忍住推开肖笙的冲动。
“我对我的狗没有信心。”安佑笑道,“他知道我不是货真价实的A级omega,肯定会另觅新的主人。之前他也跟我说过,他跟着我,只是因为反抗改变不了他做狗的命运。”
“呵。”肖笙轻蔑地笑出声,“我还以为他对你有多忠心。难怪和段情走得那么近,原来是在物色新的主人。”
“或许吧。”安佑眨了眨眼睛。
“你想守住你的身份,是怕被自己的狗抛弃?”
“你是傻子吗,什么叫害怕被狗抛弃。”安佑纠正,“暴露我的出生后,我在集中营怎么活下去?你知道有多少alpha求我收他们做狗?要是沦为没身份没地位的omega,我马上就会被他们生吞活剥。”
“这不正合你意?”肖笙嘲讽。
安佑推开肖笙的手,从座位上站起身:“和你聊天我很不高兴,我不想吃了。”
“那我们就做点别的。”肖笙说完,从身后抱住安佑,唇瓣于他的耳廓游走。
“错过你的发热期,我非常惋惜。”肖笙道,“便宜了那条狗。”
安佑缓缓闭上双眼,试图把耳边的粘腻感忽视。
一点也不舒服。
只有恶心与反感。
“把那条狗踢了。”肖笙继续开口,“跟着我这段期间,我不会亏待你。”
“不要。”安佑拒绝。他推开肖笙,语气沉寂:“你很快就会丢掉我,玩腻了就丢。”
肖笙听闻他失落下去的语气,似乎被取悦到。
他甚至没再计较安佑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抗,“试着讨好我,我不一定会让你失去一切。”
安佑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不能踢掉我的狗……唔……”
身躯骤然被肖笙推倒在桌面。
干净的制服压到了沾满油腥的菜,背也被凹凸不平的盘子弄疼。牛奶杯倾倒后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你干什么!”安佑睁大眼睛瞪向肖笙,隔着几层衣物,他都能感觉到饭菜沾在身上的触感,“脏了……好恶心……”
肖笙的眸爬满阴寒:“你再违抗我,一小时后,全校的电子屏幕同时播放你与安夫人谈话的监控与录音。”
肖笙从安佑的口袋拿出手机,丢在他的脸上:“宝贝儿,现在打电话给你的狗,让他滚。”
安佑愣了下,转头看向肖笙压制着自己身躯的胳膊。
受伤的左手全部恢复了……
果然当初下手还是太轻。
“他陪伴我好久。”安佑漆黑的眸在他的控制下逐渐蒙上一层透明的水雾,“就算是养一条真的狗,一个月也培养出了感情……能不能让我当面说……”
“为一条狗落泪?”肖笙不屑地扯了下嘴角,“贱民与贱民之间的情谊,果然让人无法理解。”
安佑现在太脏,肖笙失去碰触他的兴趣。
“我给你半天时间,晚上十二点前在我的寝室呆着等我,如果我没看到人,或者你的狗还出现在你身侧,后果你应该清楚。”说完,他后退几步,转身朝出口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安佑用胳膊撑起身躯,掌心不小心按压到桌面的食物,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嫌弃地皱了下鼻子,眼底的水雾顷刻消散到不留踪迹。
身上有乳白的液体不住往下滴落。
他连头发都被打翻的牛奶的弄脏了,湿淋淋地粘在一起,散发着浓烈腥味。
安佑冷着脸从口袋掏出手机,拨通秦煊的手机。
秦煊保持秒接的速度。
安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接我。”
“好。”秦煊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对段情和柏泽打了声招呼,丢下刚吃几口的饭,朝安佑报的地点跑去。
包厢内,安佑脱掉弄脏的制服丢在地上,但内部的衬衫还是被油渍浸透了。
没等太久,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安佑用遥控开了门,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秦煊走来的方向。
秦煊目光扫过满桌的狼藉,眸色闪过一丝担忧:“少爷。”
他蹲在安佑面前,刚要询问对方有无受伤,安佑率先伸出了手。
“擦手。”安佑道。
秦煊从单肩包内抽出纸巾,小心翼翼擦拭对方按压到黄色酱汁的掌心和五指。
“衣服也脱掉。”安佑接着道,“我的头发上全是脏东西。”
秦煊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因安佑的衣物完好无损,也没有流血的痕迹,所以舒了口气。
他放下纸巾,解开安佑的纽扣,擦干净他肌肤上残留的汤汁,用纸吸干安佑后脑勺上的奶渍,而后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对方的身躯。
“狗,你高兴吗?”安佑突然问。
秦煊垂眸看向安佑,撞进那双乌黑的眼瞳时,他眸色柔和下去:“高兴什么?”
“本来以为今天一整天都见不到面。”安佑靠在他怀里笑弯了眼睛,“可是我们这么快就重遇了。”
秦煊对上他的笑颜,点头:“嗯。”
“高兴你为什么不笑。”安佑失望地叹了口气,“你明明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欢喜。该不会你中午在和段情一起吃饭,却被我的电话毁了约会,所以表情才这么严肃。”
“只有跟你吃饭才叫约会。”秦煊道,“我想知道细节,你所谓的必须两个人商量的事。”
“不可以。”安佑摇头,“狗不能知道太多。”
他缩在秦煊的衣物内,布料沾满秦煊的信息素气味,是清冽的雪松。他的肢体在熟悉的味道中逐渐放松,连心情都变得愉悦。
“虽然我和肖笙聊了什么不能告诉你,但目前有个紧急消息必须通知。”安佑在他怀里动了动,用赤裸的胳膊拥住秦煊的脖颈,顺带着亲了亲他的面颊。
因为这个亲吻,秦煊选择忘记安佑打开他手的那一瞬间。
他收紧抱着安佑的臂弯,低声问询:“什么消息。”
“肖笙要我丢掉你,目前的情况我无法拒绝。我想了个办法,要么你在今晚十二点前杀了他,要么你换个新的主人。”安佑的唇瓣挪了位置,来到秦煊的唇间,轻轻碰了下,“你选哪个?”
第50章 私生子
“这不应该是选择题。”秦煊的声音带着叹息,他将安佑打横抱起,抬眸看着前方的路。
表情逐渐严肃。
安佑仰头看了眼秦煊,嘴角漾开一丝笑:“所以你有答案了。”
秦煊没有再接话。
回到寝室,秦煊放好浴缸的水后,把安佑抱进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安佑躺入水中,却拉着秦煊的胳膊没放。
秦煊目光落在安佑沾满水珠的五指上,开口:“少爷有把柄在肖笙手中?”
安佑举动一滞。
半晌,他垂下眼帘,点头:“嗯。”
“连我也不能告知的事?”
“别问了。”安佑不愿再提这事,不高兴地松开秦煊,“说了是把柄,人人都能知道还叫什么把柄。”
“少爷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没有做过什么引人怀疑的事。”秦煊挤了些洗发液在掌心,打出泡泡后,抹上安佑的头发,“既然是秘密,少爷也不会轻易提起。”
“你想表达什么。”
“是安夫人来的那次,她说不了不该说的话,被肖笙听见?”
安佑听闻此话,小脸沉下去,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
秦煊专注于清洗安佑头顶的奶渍,没有注意到安佑表情的变化。他接着开口:“是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家事?它甚至可能是你和安夫人关系不和的导火索。”
“你能不能住嘴!”安佑用力拍了下浴缸内的水,弄得水花四溅。
他欲睁眼,头顶的泡沫无意中进了眼睛,辣得他瞬间红了眼。
再张口时,声音都带上委屈:“帮我洗眼睛,你这只蠢狗。”
秦煊遵照他的要求,用清水擦拭安佑的面庞。
“还疼吗?”洗了数次后,秦煊询问。
安佑试着抬起眼帘,刺痛感消退了。他瞪着秦煊,漆黑的眼睛周围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