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略思忖下，道：“或许与天魔山有关，或许……与明禹魔尊有关。”
在无非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天魔山上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夜煞不太可能再找来一个魔尊分一杯羹，所以……
“他手中或许握了明禹魔尊的什么把柄，而这把柄，可能与师弟有关。”无非淡淡说出自己的猜测。
“与我有关……”殷凡喃喃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无非见状眉心微蹙，顿了下后忽地想到一事，照目前的形势看来，夜煞的目的，大概率是想让殷凡替他对付明禹魔尊，但有什么事可以让殷凡答应……
除非，夜煞魔尊所要说的这件事情，本身就会挑起殷凡和明禹的矛盾，如此，约莫只有那件事了。
他抬手覆上殷凡的手背，略带安抚意味，道：“无需多思，待夜煞魔尊来了一问便知。”
殷凡微微点了下头，眸中寒光闪过，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不过是再让魔域陨落一个魔尊而已……
静坐修炼，一夜无话。
翌日，天色初明时，无非周身的白光缓缓收归体内，随后睁开双眼，意料之中地迎上一双饶有兴趣盯着他的瞳眸。
若是「入魔」时，见到这般的殷凡，他必定已经压着人亲上去了，亲得那双眼眸润上水色，迷离失神……
而如今却只能不动声色，轻声道：“师弟。”
殷凡微微支着下颌：“师兄为何不问我为何盯着你看？”
无非配合他：“师弟为何盯着我看？”
“自然是看师兄长得俊美，令人不禁想藏起来。”殷凡嘴角含笑缓缓道。
预料之中的话，但无非瞳眸深处仍然忍不住生出一抹暗色，他转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淡淡道：“莫要玩笑。”
叫他如此反应，殷凡嘴角笑意渐深，忽地又敛笑盯着无非叹了一声：“师兄变了，从前我这般盯着师兄看，师兄都是颇为在意，如今居然无动于衷了。”
无非：“……”难道不是因为平时殷凡看得太多，导致他已经习惯了……
而后来他入魔时，若是殷凡这么盯着他看，早就被他压着亲了个透，哪还能有时间说这么多话？
思忖之后，他倏地起身，不等殷凡反应过来，将手中不知从何处取出的一条薄薄红绸缎，覆于殷凡双眼之上。
无非一边动作轻柔系着红绸缎，一边唇角微微勾起，表情不再是淡然无波，但语气依旧平缓：“师弟，这下可满意了？”
似曾相识的经历令殷凡嘴角笑意一顿，抬手扯下眼上的红绸看了看，挑了挑眉：“师兄这是从哪取出的红绸缎？”
怎么越看越眼熟……
无非微微一顿：“从储物戒中随意取来的罢了。”
实际上，谁会闲着无事在储物戒中专门放一条红绸缎。
这是……他曾经让人为殷凡炼制的灵衣并不止殷凡身上那套，空间中还有许多，但是还没来得及让殷凡穿个遍，他就被除去了心魔。
思及此，他的目光落在殷凡手上的红绸缎上，眼神稍稍移了移。
这条红绸缎，乃是其中一套灵衣上的……腰带。
方才他一时顺手就将其取了出来，而恰好，那套灵衣与殷凡所穿的红衣略有些相似，腰带自然也是颇为相似。
所幸，殷凡并未深究，但是也没将手中的红绸缎还给无非，反而将之收进了自己的储物戒中。
殷凡将红绸缎收进储物戒后，触及无非眼中的一丝惊讶，他微顿了下，问：“难不成，师兄还想将之收回去？”
言下之意很明显，无非既然绑他眼睛，那这红绸缎就是他的了。
无非见状，轻声笑了下：“既然师弟喜欢，收下便是。”
毕竟，原本也是要送给殷凡的。
不多时，无非和殷凡察觉到一股外放的强盛气息，正在朝魔宫这里来。
正是夜煞魔尊的气息。
无非看向仍坐于床榻之上的殷凡，语气平淡道：“夜煞魔尊即将到来，我们该出去了。”
殷凡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起身，而是朝无非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来。
无非微微一怔，垂眸看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似乎犹疑了片刻后，才抬手缓缓将其握住。
微凉的掌心包裹住殷凡的手指，动作轻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之感。
下一刻，掌中温热的手忽地用力反握过来，随后手指的主人借力起身。
殷凡稍稍整理一番衣物，与无非一同朝大殿走去，期间片刻不曾松开无非的手。
而佛子任由魔尊拉着，看起来面色淡然，却在落后他半步时唇角勾起个转瞬即逝的笑来。
待两人到魔宫正殿时，夜煞魔尊已经到了殿中，手上拿着杯魔侍倒的茶。
其实平时夜煞是不怎么喝茶的，但上次他们三个魔尊一同前来，别说茶了，甚至还要被震天雷威胁。
所以，刚才看着魔侍呈上来的茶水，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喝了几口……
见两人携手过来，夜煞放下茶杯，起身道：“殷凡魔尊，佛子，许久未见。”
无非微微颔首，淡淡道：“夜煞魔尊，许久未见。”
殷凡则直言道：“夜煞魔尊请坐，不知魔尊数日前找本尊是有何要事？”
夜煞看着他们二人，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现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正了正色道：“殷凡魔尊想必已经听闻本尊和明禹之间的那些事了吧？”
“略有耳闻。”殷凡眸光微闪，回道。
夜煞：“本尊今日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请你的北域和本尊的西域联手，一同对付东域。”
闻言，殷凡接过递来的茶，不急不缓地饮了口茶水后，才抬眸问：“既然如此，夜煞魔尊不妨说说能给予本尊什么好处？”
他想知道，为何夜煞会这么笃定他会帮他对付明禹。
夜煞直视他道：“两百多年前的天清城屠城一事，殷凡魔尊的仇，真的报完了吗？”
话音刚落，无非眉心微动，随即转头看向殷凡，果然见他虽然脸色还算镇定，但周身的魔气已经隐隐有些异动。
而夜煞则继续道：“殷凡魔尊接手北域之后，可曾查探过前北域魔尊留下的宝物，不知是否发现，对于一个魔尊来说，那些东西少得可怜……”
他眼神一定，道：“那是因为，北域宝物库中的东西，早就被明禹魔尊取走了大半。”
殷凡面上渐渐没了表情：“夜煞魔尊不妨直言。”
夜煞冷声一笑，道：“本尊想说的是，明禹与前北域魔尊的关系匪浅，而当年天清城被屠城，和明禹也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明禹更为谨慎而已。
而夜煞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无非和殷凡震惊，当年前北域魔尊屠城并不是殷凡所以为的为了修炼魔功，而是有人授意。
那人是谁夜煞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人让明禹和前北域魔尊在九月初九去屠城，而明禹却没有亲自前去，只派了手下的魔军，两域的魔军皆由前北域魔尊率领。
所以，这就是殷凡以为所有魔军都是前北域魔尊手下的缘故。
随着夜煞的讲述，无非察觉两人相握的手愈发紧了，不禁眉心微蹙，眸中掠过一道忧色。
这时，殷凡开口问：“他们为何要听从那人授意？”
夜煞眸光一闪，回道：“本尊只知，似乎与魔修飞升之法有关。”
闻言，无非眉心皱得更紧，又是飞升之法？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天机命盘？
大殿陷入一番沉寂之中，夜煞从无非和殷凡神色中看不出什么，又道：“二位若是不信，只消派人潜入东域魔宫看上一眼，便知本尊说的是真是假了？”
殷凡眼中寒光肆虐：“本尊会派人去查探，若真如你所言，本尊将与明禹不死不休。”
待夜煞离开后，殷凡垂首静默不语。
无非垂眸看了眼两人相握的手，手的主人表面看起来还算镇定，但那只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着。
他微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揽住殷凡，动作轻缓珍视。
——
入夜时分，朦胧的月色洒下清冷的光。
而此时的内殿，唯有无非一人端坐着，眉心深深皱起，思及夜煞白日所言，眼神不由得泛起冷光。
但稍后便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夜煞魔尊离开后不久，殷凡靠在他身上，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脸上的神情阴郁。
“我自己静一静，师兄莫要跟来。”
说完，殷凡周身魔气攒动，已然消失不见，徒留几缕魔气在无非怀中。
无非倒是能通过佛串感受到殷凡的位置，但是……
他瞳眸深处情绪翻涌，周身气息随着情绪波动剧烈动荡起来，佛珠被攥紧，发出「嘎吱」的轻响。
这时，殿外的禁制忽然被触动，无非周身气息一滞，出去一看，来人正是符鸿，他问：“何事？”
符鸿没察觉到无非的不对劲，恭敬道：“佛子，尊主说他在寒潭等你。”
话音刚落，一道灵光在符鸿眼中闪过，转瞬间，眼前已经没有了佛子的身影。
符鸿：“……”他还没说寒潭在哪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