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黝黝的密道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方若霖吸吸鼻子,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
何处觅凑过来认真闻了闻,摇摇头道:“没闻到,你的鼻子可比凡人灵多了,我比不得。”
方若霖注视着入口,心中隐隐觉得有古怪,忽快速将床板归于原处,双手背在身后打量屋内的物件。
“不进去看看?”何处觅问道。
“不了,杜止意不会在这里面的。”方若霖十分肯定地回答。
何处觅见他如此笃定,必定知道自己所不了解的事,遂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下面?”
“杜止意曾受上界火刑,脸上连同身上有多处烧伤,曾被天火烧过的地方遇冷就会奇痒无比,因而最受不得寒冷的地方,哪怕下去也不会久留。”方若霖耐心答道。
何处觅听完思忖半晌问道:“杜止意是被上界流放到下界的?这倒罕见。”
方若霖摇头,冷笑一声道:“据他自己所说,他本该受死刑,天门不知为何忽然打开,他侥幸逃脱到下界。”
“他难道不知道你的身世?”何处觅疑惑地问。
方若霖神色变得黯淡,低声答道:“他并不知道,我不过是他走运捡到的灵兽,身上的东西有利用价值就够了,又何必在意身世来历。”
何处觅忽可怜起他来。
“仇要一件件报,光是为了除掉杜止意就已耗费百年,有些仇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报。”方若霖怅然道。
“你要报饮溪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的仇吗?”何处觅问,颇有些担心陆饮溪。
方若霖神色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你当真觉得我现在能对付得了他吗?”
何处觅哑然,正因为方若霖的问题背后的答案是否定的,才愈显出整件事情的荒诞。
游龙庄大堂。
游双忆端着酒杯站起来,走近游浩然道:“恭贺父亲得了龙骨,多年夙愿得以实现。”
无论见到多少次,陆饮溪都忍不住赞叹石君仁制作人傀的技术之精湛,人傀神情动作皆与生者无异,修为也得以完整保存,其行动速度还要更甚生前,唯一的缺陷也许便是不会眨眼。
只不过一个人傀为何忽然上前敬酒?
陆饮溪警惕地打量四周,发觉石君仁看向游双忆的眼神似乎也有几分意外,且石君仁视线不时在某处游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陆饮溪发现石君仁看的是杜止意,心下更加注意他二人的举动,却疏忽了游双忆。
游浩然饮下一杯酒,正待放下酒杯,意料之外的事却发生了。
一阵温热的血喷溅而出,落在旁边游三思的脸庞与衣服,浓重的血腥气霎时散开。
游双忆正握着短剑刺入了父亲的胸口又狠狠拔出,双眼一眨不眨,果决又狠厉。
酒杯猛地从游浩然手中滑落,落在桌上随后滚到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将众人从遭受剧变的震惊中拉回。
游三思满身满脸都被溅满鲜血,双腿发软,直着眼睛从椅子上滑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游双忆完成这一击,提着淌血的短刃转身向后院跑去,大堂众客一时没反应过来,无人跟上去,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快抓住这个弑父罪人!”众人才一股脑朝后院冲去。
陆饮溪怜悯地扶起几乎吓疯了的游三思,察觉到有人在经过游浩然尸首之时顺手摸走了他的储物袋,龙骨就在那里面。陆饮溪的眼角瞥见了杜止意,几乎可以确定是他偷走了龙骨。
人群杂乱,杜止意也混在其中,忽然伸手从怀中一抓,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朝众人洒下一把东西,陆饮溪未能看清那到底是何物,却本能地察觉到那东西的危险,立刻后退从前门绕到屋顶。
待到看清院中景象之时,陆饮溪不禁遍体生寒。不过片刻时间,情形便与方才的热闹天差地别。
哀嚎四起,尸横遍地。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一群人趴在地上苦苦求饶,却不见有任何外伤。一个面容陌生的少年拔剑利落地划过他们的脖颈,霎时间鲜血涌出,他们被涌上的血呛得发不出声音,张了张口再也动弹不得。
陆饮溪认不得这张脸,却可以感知到他身上的锁魂枷。
“师父……”陆饮溪喃喃道。
地上挥剑斩杀的人听到这声,猛地抬头,直直看向陆饮溪,待看清他眼中的疑惑与震惊,心蓦地提到嗓子眼,瞬间嗓子发紧想要解释清楚,却见杜止意就要逃出游龙庄,咬牙跺脚追了上去,临走前又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眼屋顶上的陆饮溪。
何处觅恢复原本容貌,正蹲在地上查看中招的人的情况。他的耳鼻皆按照方若霖的指示紧紧塞住,越查神色就越凝重,本不怎么动手杀人的他,实在看不下去眼前人所受的折磨,一掌拍在其天灵盖。
陆饮溪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落在何处觅身旁,平静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他问的是何处觅,求的却是当年贺家村的真相。
“这是银丝回心草的种子,它一旦被吸入人体就会生根发芽,无药可治,中了它的人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处觅答道。
第52章 背叛
远处数声轰鸣,房倒屋塌。
慕容欢倏地站起,未及看清,一个人影已从凉亭上掠过。慕容欢抖开算盘,七颗算盘珠飞向那个人,这算盘本就是法器,算盘珠围住那人,那人四肢有如千斤坠着,登时踩塌屋顶直直坠落在地。
屋顶的洞透出亮光照在那人身上,那人身上落了满身碎瓦,一动不动,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地飞舞。
慕容欢瞥了一眼怜心,怜心本欲后退躲起来,也只好心虚地跟上她,一同走近那人,拂开空中迷人眼的灰尘,低头去看那人的模样。
半张面具……慕容欢认得这张脸。
“怎么是他……”
“你认得这人?”怜心问道。
慕容欢没有回答,伸臂示意她退后,自己也缓缓退后,生怕遭到暗算,可才退后两步,她便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似乎有某样东西在血肉中扎根,浑身的灵力忽尽数向胸口涌来,四肢霎时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怜心见状惊恐地望着倒在地上的面具男,取出保命的雷符捏在指间,谨慎地后退。
忽然,有人从后一掌击中怜心的后背,她遭受重击呕出一口血,拔刀回身砍去,身后的人身法轻盈,怜心凌厉的刀锋带起一阵劲风,将地面砍出一丈长的裂隙,却连那人的衣角也碰不到。
打伤怜心的正是石君仁,他趁乱跟在杜止意身后,一路跟到游一念的别院。他像戏耍老鼠般,以极快的身法击中怜心的手腕,震得她松开长刀,刀随之飞到石君仁手中。
石君仁打量手中利刃,笑道:“万山刀会仗着人多,当真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修真界的之首吗?”说着狞笑着砍向怜心的右臂,他平时不惯使刀,这一刀只划伤了怜心的皮肤,未伤及骨头。
怜心知他正是杀害元不寐的凶手,咬牙忍痛与他缠斗,试图为五弟报仇。
他在这里戏耍怜心,却好似对一旁的杜止意视而不见,正在怜心攥紧雷符,试图一击致命之时,辛九针及时赶到。
“你在做什么?!”辛九针见到屋内景象,神色阴沉地喝道。他本是发觉杜止意散播的诡谲毒物,才跟了上来,没想到石君仁身法极快,先他许多赶到这里。
石君仁懒得与他纠缠,扬手甩出十枚银针,谁知空中叮叮数声,银针被辛九针发出的针全部打掉,而辛九针的银针并未就此落地,拐着弯刺入石君仁各处穴位。
一时间,石君仁浑身瘙痒,试图用灵力将银针逼出,可辛九针的针已开灵智,越逼便刺得越深。石君仁素来自诩使暗器的好手,如今却被人轻易制服,心中一阵恼怒,提刀向辛九针砍过来,口中大喊:“义父助我!”这一声不知在朝谁喊。
辛九针侧身躲开这一刀,忽然瞥见他手腕内侧的重山胎记,面色猛地大变,手指微动牵引着银针刺得更深,石君仁手腕无力,刀落在地上清脆作响。辛九针急切地扣住他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君仁额头满是冷汗,强做笑意答道:“在下石君仁。”
“不,你不叫这个名字。”辛九针双眼睁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石君仁眼珠一转,手中藏着毒针,笑道:“我确实不叫这个名字,但我的真名不能轻易说出来,辛大夫离得近点,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辛九针一时心急,忘记了眼前的人绝不可信,竟真的俯身凑过去。
“辛大夫,小心!”怜心一声惊呼,使出雷符向石君仁劈去。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劈中的却不是石君仁。辛九针在雷落在石君仁身上之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击,暂时昏死过去。
怜心不解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见石君仁冷冷推开辛九针,拔掉身上的银针,凝眉朝她走过来。他俯身望着重伤的怜心,仿佛看着一个死人,随后缓缓抬手一掌拍在怜心头顶,她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死了。
石君仁回首环顾四周,屋里早已没了杜止意的身影,他冷笑道:“啧,义父果然打算独吞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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