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守在门边,几乎一听到房门解锁的声音,就立刻拉开了门,探头往外面一看,走廊上静悄悄的,似乎很安宁的样子。
几秒之后,陆余星也拉开门走了出来,他一看见时望,二话没说就向他大步走过来,抬手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昨晚怎么回事啊?!不要命啦,这么着急跟齐哲共度春宵吗?!”
“艹,不至于打人吧!”时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无奈道:“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而已。”
他在齐哲卧室里呆了一整夜,还全须全尾的出来了,陆余星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只要夜里这段时间呆在卧室里就行,不一定非得是自己的卧室。”
时望点点头,“没错,不过昨晚直到最后一刻我们都开着门互相监督着,狼没有机会去别人的房间,所以昨晚应该相安无事。”
听到这话,陆余星有些犹豫的看向两旁的房间,“不过那小姑娘和宋新怎么还没出来?咱们昨天不是约好了七点一到就开门吗?”
时望的心脏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但他本能的还不愿意去想,一边往陈立立的房间走,一边下意识找借口:“应该只是睡过头了吧,肯定不会……”
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他先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这既视感太强了,时望心越来越沉,提高音量道:“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一阵温凉的穿堂风扑面而来,吹动着雪白色的窗帘,带来了窗外的花香与晨露,还有夹杂在里面的,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时望脸色一变,他迅速的冲到窗边,往下面一看,瞳孔骤然紧缩,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草地上新的尸体。
“不…这不可能!”
陈立立穿着一条鹅黄色的吊带及膝睡裙,仰躺在草地上,一只拖鞋穿在脚上,一只掉落在一米远的地方。
她双目圆睁,似乎在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纤细的脖子上有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和严霆死时一模一样。
时望咬紧了牙,手指死死扣着窗台,指尖泛白,一股浓烈的怒气冲了上来,几乎烧红了眼,“混蛋!”
齐哲从背后敲了敲门,冷静道:“过来看一下。”
宋新也死了,死法和陈立立一样,他身上穿的也是睡衣,这说明狼是在他们睡觉时动手的。
时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烦躁的摆弄着手指,那头漂亮的暗红褐色的短发此时也毫无生机,呈现一种疲惫的沉重。
他想不明白,狼到底是怎么去到他们的房间的,明明已经盯得很紧了,明明已经盯得那么紧了!
可为什么,总是会有人在他眼前死去。
齐哲坐在他对面,低声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一句话把时望从对狼的怒火中拽了出来,他立刻回到了冰冷的现实中,并且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狼就在他们之中。
但时望本能的抗拒这个,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艰难的说道:“我不想…怀疑朋友。”
陆余星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别怕,你就当玩个游戏。”
齐哲平静的看着他:“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猜疑是不可避免的情绪,我们都在互相怀疑,这并不可耻。”
“心里怀疑了,却碍于是朋友所以不说出口,反而会加深误会,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谁主张谁举证,被怀疑者自我澄清,总好过憋在心里形成嫌隙。”
时望有点儿被他说动了,齐哲又道:“你先来吧,你觉得谁是狼?”
时望犹豫了一下,他垂下眼,忐忑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很低,“余星,我能看一下你的刀吗?”
陆余星微微怔了下,但紧接着他又笑了,并没怎么生气,“哦,因为死的人都是被刀割喉,所以你怀疑是我。”
“抱歉…”
“没事。”陆余星动了动右手,那把黑色的蝴蝶刀便从袖口滑了出来,陆余星手捏着锋利的刀刃,刀柄冲着时望递了过去,“拿去看吧。”
时望用手指轻轻摸过鲜红的刀刃,很干爽,没有沾血的粘腻感,仔细闻了闻,也只有金属那种冰冷又细微的味道。
时望把刀还给他,又问:“昨晚你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
陆余星摇头,“没,我晚上睡得早,熬夜对皮肤不好,你看我那天睡得晚了一点,脸上就长了这么大一个痘。”
他指着自己脸侧一个还没米粒大,要用放大镜才能勉强看清的小红点说道。
时望:“……”
时望不想跟陆余星深究美容的事情,他为难的轻咬着指甲,思考起另一个问题,“狼到底是怎么进他们房间的,难不成还能在墙上打个洞吗?”
“狼肯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陆余星思索着,“说不定几间卧室之间是有密道相连的,等会儿我们再上去搜一遍。”
陆余星转向齐哲,“这回该我了,我觉得最蹊跷的是严霆的死,那家伙有多牛逼我们都知道,就算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偷袭,普通人也杀不了他,单论武力的话,只有你能打赢他吧?”
齐哲面不改色,“你说得有道理,但昨晚我和时望在一起,不可能去杀另外那两个人。”
“时望也会睡觉的,更何况他睡觉一直挺沉,你趁他睡着了去杀人也不是没可能。”
不不不…这个是真的没可能。
时望心里默默的想,拜容屿所赐,齐哲可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那种状态下,别说是夜里起来杀人了,恐怕在他耳边敲锣打鼓唱山歌他都醒不了。
齐哲又道:“这一点我无法反驳,但我也有怀疑的地方。”
他转向时望,“这怀疑可能与狼无关,但我必须问一下,昨晚…是不是有人来过我们的房间?”
时望吓了一跳,身体顿时僵硬了起来,紧张的磕绊了一下,“什,什么?怎么会!”
“我早上看到你脖子上…”齐哲顿了一下,耳朵发热,语调也变得有点儿别扭,“脖子上有吻痕,但昨晚睡前还没有。”
时望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脖子,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混蛋造物主!
齐哲没有看时望,目光落在他身后明亮的玻璃窗上,低声问道:“时望,你不是普通的参赛者吧?”
叮铃铃铃!!!
尖锐急促的下课铃猝然响起,不知道从哪儿传来清晰的广播声:
“第三场考试结束,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一小时之后将返回教室。”
三十七 已死之人
考试结束?
在场所有人,包括时望在内全都懵了。
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啊,也没找出狼是谁,甚至连第二轮投票都还没举行,可是那广播说得真真的,考试结束了。
只是,并没有说是哪一方赢了。
时望心神不宁,他虽然不知道狼的获胜规则,但知道平民要怎么赢,他们并没有抓住狼,所以赢的一方应该是……
滴——
三人的腕表同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提示音,上面的数字发生了跳动。
时望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就像在等待最后的审判一般,紧张的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腕表的屏幕。那是悬在头顶的巨斧,落下与否只在一念之间。
齐哲的分数,从100变成了40。
陆余星的分数,从88变成了28。
时望的分数,从61变成了……1。
“一分…”
时望喉咙发涩,声音都颤抖了,他虚脱般的靠在沙发上,后背上全都是冷汗,几乎浸湿了他的卫衣。
就差一点儿他就出局了,这一分简直就是千钧一发,像是救命的一只手,将他从危险的悬崖边上拽了下来。
要不是他男朋友就是创世神,此时他真想感谢上帝了。
“这么说是我们输了?”陆余星眉头紧皱,看了看齐哲的手表,又看了看时望的,“可我们都减分了,到底谁是狼……哇,小时你这个1分,啧,可真够惨烈的。”
时望恼火:“你闭嘴吧,少说两句不会死!”
齐哲很冷静,或者说冷静过头了,“能活下来就很好,以后还有机会,慢慢提高分数吧。”
时望:“……”
虽然但是,齐长官真的好像在安慰高考失利的自家孩子,他是不是应该复读了?
“但是狼到底是谁?为什么刚才忽然会考试结束?”
时望百思不得其解,他试图突破常理和规矩去思考这件事,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难道说……”
他猛地抬头,看见二楼楼梯口突兀的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时望猛的站起身,眼睛瞬间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他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一个本应该在昨天就永久退场的男人。
“你居然没死?!”
严霆随意的靠在扶手上,毫无自知之明的冲他亲切的挥了挥手,笑容一如既往的英俊又欠揍,“小子,想我了没?”
他头发微湿,皮肤也是湿润的,好像刚从浴室里出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久等了,我刚去洗了个澡,血浆黏在身上太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