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顾涵除了相貌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可以说是被血缘捆在一处的,世间有多少不合适相处的亲人,他们就是其中一对。
年幼时父母就在战乱中死了,他以为自己保护了顾涵半辈子,结果是亲弟弟早觉醒了异能,不动声色在乱世中为二人讨生活。
然而这回幼弟不明不白就死了。
在顾真心如刀绞的时候,忽然觉得脸上一热,下个瞬间发觉林池在舔自己的脸颊,将皮肤舔得湿漉漉的。
——不,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懵懂的天使亚种在舔舐眼泪,还用舌头将液体卷吃入腹。
他立刻清醒过来,还有个大麻烦在身边,自己怎么敢沉溺于情绪里。
顾真推开林池,继续在棺材里翻找。两人的骨骼已经混成了一堆,也腐烂碎裂了一部分,除了头骨,臂骨,脊椎,腿骨,其余部分很难分清了。
他脱下外套,将能辨别出来的一部分放在布料上,剩余一部分无论如何辨别不出来属于谁的尸骨,犹豫着是否要一同带走,又怅然地想,假如自己拿错了,难道宋慧丽就活该葬无全尸吗?
林池虽然被推开,还是伏爬在墓穴边缘,棺材容积不大,安置不下两人,他只能绕着坟头不住打转,用手扒开封土,像是想帮上忙。指头挖土的时候,腕上的橡胶细带就尤为明显了。
顾真隐约觉得古怪,那像是另一种材质的医用识别腕带,为了确认结果,他伸手去抓少年手腕,果然如他所料,腕带上面写了姓名、血型、联系方式,或许说更像是定位防走丢狗牌。
毕竟天使亚种生命力强到弹药无效,会生什么毛病。
他正要松开那截雪白冰凉的手腕,忽然发觉被衣物覆盖的位置隐约闪烁银光,捋开袖子后,扎在静脉处一枚留置针印入眼帘。顾真茫然想,这个世界和之前真的不同了,林池竟然也会生病?
少年原本极为享受和顾真肢体接触,还不住蹭过去,在某一瞬仿佛听到了什么抬起了头,警觉地遥望远方。
顾真不由自主也起身朝着相同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几辆车停了下来,身着制服的警卫陪同为首一人从车内出来,正是景嘉晗。对方也是一脸焦灼,见到顾真全须全羽才松了口气,快步朝着陵园小道迈步上来。
见到议会长来了,他安心了一些,低头看着坟墓里混乱的白骨,想到宋慧丽也是景嘉晗养母,对方的伤心恐怕不下于自己,不由得唏嘘。
亲人们失踪了总是存在一线希望,见到尸体才是没盼头了。
景嘉晗会哭吗?
他想起了那天夜里车上脖颈处温热的触感,甚至起了称得上恶毒的念头,今天还会有一个伤心人,他也许能看见景嘉晗难过的模样。
然而事与愿违,景嘉晗上来后只是匆忙瞥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神色平静,转而抱住失而复得的顾真,那张容色标致的脸上全然是狂喜,轻声细语道:“不要这样吓我,我会疯的。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在抱着顾真时,他察觉胸前还隔着什么物体,温柔地接过那捧衣服,问道:“这是什么宝贝?”
顾真没有立刻回答,控制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然而喉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失态:“是我的弟弟,顾涵。”
“我弟弟没了。”
“可能失踪后不久就没了。”
他顿了顿,不知为何也许这一瞬当真把景嘉晗当成了有亲密关系的爱人,自我开解一般:“一个小孩失踪还能有什么结果呢,我早该预料到。”
林池看了一眼景嘉晗,再看了一眼顾真,硬是也挤进来,脑袋蹭上了顾真的手,讨好一般抬头。
景嘉晗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和颜悦色问道:“这又是什么?”
顾真想景嘉晗读过自己的记忆,明白之前的往事,于是直接道:“是林池,你记得吧。”
刚才还温婉淑贤,柔声安慰顾真的议会长瞬间变了脸色,有些受伤又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是旧情复燃了还是……”
听了这话顾真好气又好笑,直接道:“我和他能有什么情。”
景嘉晗放心了些,又有余裕展现大度了:“那就好,我只是问问。”他状似无意又问,“那怎么处理他。”
顾真想起刚才林池害死了戴巧仪,还一直执拗地跟着自己,将选择权还给了景嘉晗:“随便你,我们先回去吧。”
议会长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少年,笑了笑,温和说:“好,我们回家。”
第80章
回程路上,景嘉晗一直哄着顾真,看对方没心思回应,敷衍的应了几声,于是又靠了过去,试探将半个肩膀紧贴在他背上。
顾真没什么抗拒的反应,只是抱着外套,里头裹着顾涵的部分尸骨,预备回去做DNA比对,确定尸源。
景嘉晗见状大着胆子从身后抱着顾真,下巴搁在颈窝处,亲昵地宽慰:“你回去先睡会儿,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的,你不用担心。”
闻言顾真叹了口气说:“那麻烦你了。”
议会长很体贴回应道:“为了你做什么我都乐意。”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外套包裹着的尸骨,哄道,“下车前给我吧,我让友敏学去鉴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顾真当然感激景嘉晗别无所求的一腔情爱,在这最脆弱的时刻支撑他能继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饶是如此,顾真心底悄悄潜藏着伤害他的冲动,难以忘怀上个世界里,在养母死后议会长靠在他肩上落下的泪。每次顾真恶语相向的时候,否定两人关系的时候,景嘉晗总会露出受伤的神态。
在这种龌龊难言的冲动驱使下,顾真伸手抚上议会长揽着自己的胳膊,在对方受宠若惊,小声呢喃自己名字时,忽然开口道:“宋慧丽……先知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吗?那DNA比对不好做吧,尸骨身份是不是也确定不了。”
议会长果然沉默了,过了很久才应了一个嗯。
顾真带着血淋淋的恶意继续道:“现在他们骨头混在一起了,对于下葬的形式你有什么打算。”说到这里时,他也止不住喉头一哽,但仍然坚持说了下去,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抱着自己的景嘉晗,用手掌边缘摸了摸他脸颊。
皮肤是干的,议会长这次没有哭。
正在这时,景嘉晗忽然捉住了抚过脸颊的那只手,用唇舌含住了,轻轻舔舐,舌头裹住指头吮吸,如同婴儿吮奶一般急切,漂亮的眼角染着薄红,抬眼看着顾真,含糊道:“你决定就好。”
对方的反应出乎自己意料之外,顾真有些慌乱,这回轮到景嘉晗不依不饶了,一手撑在后座的真皮座椅上,另一只手臂桎梏住顾真的动向,将人困在怀里肆意吮吻。
车内空间有限,顾真几次挣扎不得,反而被按在座椅上吮咬欺凌,直到两人都衣衫凌乱,几乎要擦枪走火才停下。
景嘉晗胯下明显顶处一块,把顾真抱在腿上,在蜻蜓点水般亲吻时还不忘执拗地问:“你是不是喜欢看我难过。”
被戳中心思的顾真没说话,他也多少被亲出了几分欲火,脸颊泛着红晕,慌乱地看向驾驶座。
只见警卫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和听到,依旧恪尽职守地朝前行驶。
“你看看我,”景嘉晗轻声说,“一直以来,最让我难过的人就是你了啊。”
顾真心里一软,回头看他的时候又被亲了上来,两人抱成一堆时也不免意乱情迷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已是景嘉晗摸上了他性器时。
他竟然想在这里……
在顾真试图反抗的时候,景嘉晗垂下眼睫,显露出一种乖顺和伤心,忽然开口道:“我应该是恨宋慧丽的,”当他抬起眼时,鸦羽般的睫毛湿漉漉的,被打成了一缕缕,眼里也盈着水汽,“她小时候被父亲打成了残疾,失去了生育能力,又很想要个小孩,所以把还在襁褓里的我从亲父母那里偷出来的。”
顾真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虽然议会长现在一呼百应,但是小时候也过得不好,至少自己曾经和亲生父母相处过数年。心里这样想着,不由自主松开了桎梏住对方动作的手。
景嘉晗得以顺畅地在顾真身上摸索,继续说了下去:“宋慧丽告诉我,她是预见了我会做出一番事业才抚养我,实际上……我很早就会读心了,明白她只是因为毫无寄托的日子太痛苦,想通过一段人际关系来寄托感情。”
倚靠他人来寄托感情……?
那个无比强大的预言者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吗?
“残疾女人和孩童是世俗意义上的弱者,从小我们受到的欺凌并不少。”景嘉晗这时候几乎和顾真赤裸相对了,从脖颈啄吻到他胸口,咬住乳头的时候口齿有些不清,“直到遇见你……你聪明又果敢,保护我的时候……”
顾真心想,不记得了,我有那样好么?
胸口被咬的有些发疼,他抓住了景嘉晗的头发,轻声嘶了一声,对方立刻明白过来,转而用舌头裹住乳粒舔舐,酥麻的快意从肌肤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原本抓着景嘉晗头发的五指不自觉朝下按去,仿佛无声督促对方更用力一些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