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竟看见了夏珏。
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出了幻觉,直到对方带笑问道:“那位李绪李城主,勾上了吗?”
“没有,他很不喜欢我,”桂凤楼抓住他的手,“你好像比我还坚信,别的男人都会迷恋我。”
“难道不是?”夏珏倾身,咬他的唇。
桂凤楼不答,在他亲吻的间隙,语声含糊地问:“这里面守卫森严,你还偷偷溜进来?”
“我可不是偷溜进来。”夏珏道,“甄师妹天天来见李家小公子,我和她一道来的罢了。”
听说他在城主府养伤后,甄莺来和周靖也分别来探望过他。
夏珏边说着,手掌边探到被底,轻轻地摩挲。
他总是知道如何挑动桂凤楼。
不一会儿,桂凤楼已喘息着,眸子里烟雨弥漫。
“想我吗?”夏珏在他耳畔轻声问。
“不……不想。”桂凤楼本已虚弱,被他撩拨,更是喘得连一句话都无法完整说完,却还断断续续道,“还有百八十个男人等我勾引,哪有空……想你。”
“呵,”夏珏笑,“看来你是想我粗暴些了。”
锦被掀开,只着了一层的里衣也被剥去。
莹白如玉。
夏珏却还称得上衣冠楚楚,只褪了必要的地方。他欺近,覆上了桂凤楼的身体。
要在这里?
这个念头浮现心中。桂凤楼随即想到,现在是午后,李绪要到傍晚才来,不由松了口气。他无力的手推了推夏珏:“外间还有人。”
“施过隔音术了。”
桂凤楼便不再说什么。
夏珏侵略而入,抿着唇,眼中燃着炽焰,带着一点恶狠狠的意味。
桂凤楼恍惚迷离,溃不成军。
本来一枝带刺的玫瑰,剥落了尖刺后,被毫不怜惜的手摧折。
茎叶断裂,绯红花瓣在雨水冲刷下零落。
不知过了多久,夏珏在他耳畔道:“小声些,李城主再转过一道游廊,就要到了。”
声音一滞,被强咽下去,眼中浮起水雾。桂凤楼咬着牙问:“不是……用过隔音术了?”
“那是刚才,”夏珏含笑道,“现在失灵了。”
他“解释”完这一句,竟又搂住桂凤楼的腰身,重重幢了进来。
惊叫声在齿间破碎,桂凤楼咬住下唇,耗尽力气地忍耐。他开始生气,夏珏却凑过来,温柔绵密地亲吻他的唇,细致扫过他的齿列。
那么动情,那么深情。
就连刚刚升起的怒火,都融化在这一吻里,沉溺于温柔乡。
夏珏仍在继续,一下比一下更深,更孟列,没有半分收敛。
你要给李绪看?我分明说过,他不喜欢我,看不惯我,不会成为你的情敌。
桂凤楼被幢得说不出话来,暗叹一声,认命地回抱住夏珏,准备直面李绪的目光。
他没有被人看的癖好,但是……罢了。
李绪的脚步声,已能清晰听见了。
房内的动静,是否他也同样听清?
脚步声没有停顿,径直地朝这边而来,就算认命,桂凤楼的心也不禁提了提。
这一刻,他忽然闻见了火焰的烟气。
低头望去,桂凤楼看到夏珏抚在他腰际的那只手,两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张符箓,淡黄的符纸正在燃烧。
化为灰烬。
符箓烧完的刹那,夏珏的身影即消失不见。
原本紧密塞满的那处,也同时变得空虚。
传送符,相当高阶的符箓,以极珍稀的灵材、最顶级的大师才能制成。使用前,要预先在需要到达的地方留下法阵,才能成功传送。
夏珏这也是大费周章。
桂凤楼对着面前虚空怔了片刻,用了个洁净术,把锦被拉过来,盖在了身上。
房门推开了。
李绪微皱眉头,走了进来。他闻见这间屋子里有股还未散去的暧昧味道。
他体内有冰狼血脉,鼻子自然也很灵敏。
来到床前,他看见桂凤楼躺在那里,身体用薄被覆得严严实实,一点儿都没漏出来。黑发散乱,双颊晕红。
“你这是怎么了?”李绪问。
桂凤楼瞥了他一眼,眼底残余的媚意,莫名让李绪的心脏漏跳半拍。
“做了个梦……”桂凤楼道,“没什么。”
梦?——那种梦么?
李绪明白过来,也不好再问。
他又例行公事般地来给桂凤楼把脉。桂凤楼默默地将小臂从被底探出,递给他。
手指搭上桂凤楼的腕部,李绪忽然发现,在那莹润的肌肤上,有一道浅淡的青色瘀痕。
早晨他来探视的时候,还是没有的。桂凤楼有修为在身,无意间的磕碰不会留下痕迹。
从脉象来看,原本衰弱的灵力,也似重新注入了流水的枯泉,活泛许多。
你在我府邸里做了什么?
李绪眼神一冷,张嘴想问。但他问不出口。
不论如何,桂凤楼都是这里的客人,他的私事,轮不到自己过问。
……但是,是谁?
松开桂凤楼手腕,直起身的时候,李绪禁不住想。
李家只有少游和他,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不会如此。是府里的仆从或卫兵?
难道桂凤楼真的荤素不忌,谁来都相迎?
他最厌恶的便是这种人。
明明有一副好皮囊,有不俗的剑法天资。
却自轻自贱,自甘……堕落!
这缕厌恶,也分明地浮现在了他的眼中。
桂凤楼也看了出来,没有说话,这种事没什么好辩解的。
“这么看,桂公子两三天内便能复原了。”李绪道。他连“道友”都不叫了。
“打扰李城主多日,这回终于要走了。”桂凤楼笑着道。
“谈不上打扰。”李绪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木匣,“多谢桂公子出手相助,救治我城百姓,薄礼一份奉上。”
这也是他今天,没到傍晚就提前过来的原因。
“李城主客气了。”桂凤楼没有多推辞。李绪便把那只紫檀匣子,搁在他的枕边。
待李绪走后,桂凤楼支起上身,将木匣掀开。
他本来以为会是中规中矩的丹药或者灵材,映入眼帘的,却是轻软的织物。
伸手拿出,织物从他指间似水流泻下来,能看出是一件薄如蝉翼的披风。银白色,光晕流转,隐有金线刺绣。仔细看绣的是羽翼辉煌的凤鸟。
其上蕴着丰沛的灵气,穿上后,似乎可以自发地从周遭空气中汲取灵力,滋养自身。
当然是一件好东西,光洁崭新,好像还是李绪特意寻人定做的。
难道他还想看我穿着他送的衣物?桂凤楼笑了。怎么看,李绪都该避之不及,唯恐自己碍他的眼才对。
他将披风重新收回匣子里,放进乾坤袋。
决定有机会就穿出去,顺便瞧一瞧李绪当时的脸色。
必定有趣。
第17章 晶石 晶莹剔透,色泽似青碧如洗的天空……
又住两日,在李绪来探望的时候,桂凤楼主动提出要走。
他身体已经好转许多,李绪没有理由留他。当然,李绪也没有开口挽留。
不一会儿,桂凤楼已收拾妥当。
系上了李绪送的披风,特意挑了件素色锦衣与之相配。
宽大披风裹住了他,淡淡辉光闪烁于上,行走间好似笼在一团星月当中。
这身华贵装扮,由他穿来却显得清雅出尘,宛若谪仙。
等候在门外的李绪,看到他的装束,仍面无表情。
倒是随后赶来的李少游,笑着说:“桂道友,你今日穿得真打眼,真好看!”他已经恢复了人身。
“我也觉得不赖,”桂凤楼道,“这披风还是你兄长送给我的。”
“咦?”李少游也才刚刚听说,“原来是大哥送的,确实合适。”
他一派天真,身旁的李绪,就不知道心头滋味如何了。
桂凤楼存心逗他,看向李绪时,只望进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
一行人,到了李府的大门。
“桂公子,我们就送到这里了,保重。”李绪语声冷淡,转过身去,“少游,走吧。”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少游“哎”了一声,却不止没走,还凑近两步,拍了拍桂凤楼的肩,勾住他的脖子:“后天晚上和朋友小聚,你来不来?”他贴过来的身体温热柔软。
亲热黏糊得堪称异兽冰狼之耻,真的很像一只大白狗。
“来。”桂凤楼很干脆。
“好,那我等着你!”李少游眉眼弯弯。
告别了李少游,桂凤楼独自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事先告知众人,因此也没有人来接他。
天朗气清,走进庭院时,周靖和甄莺来正在做早课。
“桂师兄早!”“桂师兄回来啦?”瞧见了他,两个人连忙叫道。
“师弟师妹早。”桂凤楼笑道。
光华一闪,凌虚瞬息出现在屋前的走廊下,隔着数步之远,望向桂凤楼。他一身道袍,还似白雪无暇。
“凌兄早。”桂凤楼也笑着招呼。
“桂道友早。”
“桂师兄,”周靖跑过来看稀奇,“你这件披风,是宝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