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门处响起脚步声,御清尘推门而入,冷肃声清晰地传遍寝殿:“沈初云,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当清楚罢。”
“是,掌门。”
沈初云默默垂头,凌霜铭无法看清他的神色,只见他渐渐握紧双拳,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御清尘,是我让他说的。”凌霜铭不着痕迹地皱皱眉,语气里带了丝警告意味。
御清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对沈初云下达指令:“你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沈初云犹豫地看眼凌霜铭:“掌门,弟子还未给林师祖疏通经脉……”
御清尘一拂袖袍,冷声斥道:“滚出去。”
沈初云脸色一黑,毕恭毕敬地向御清尘行弟子礼,退了出去。
凌霜铭静默地斜靠在帛枕上,待沈初云的气息消失在门帘后,才沉声问:“御清尘,你已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吗?”
御清尘平静地移开视线,避免与他对视:“师祖恢复了记忆,怎地对弟子越发严厉了?”
“你莫要转移话题,我有话问沈初云,让他回来。”凌霜铭眉眼压下,显是彻底动了怒。
御清尘仍是不答,他上前两步,扣住凌霜铭的手腕。
凌霜铭挣扎两下,可他仅剩的这点气力,在御清尘面前宛如蚍蜉撼树。后者五指扣住他的脉门,不由分说地将一股灵力送入经脉中,将他全身上下都观视一遍。
不同于温和的水灵力,御清尘的灵根五行属火,刚强霸道的灵流在方苏醒的脆弱经脉里淌过,凌霜铭额上顿时见了汗。
他只觉浑身都被一柄烙铁刮过,这痛楚丝毫不逊于抽筋剜骨。训斥的话顿时梗在喉中,只能竭力咬着唇,防止自己发出低吟。
短短瞬息,却如千载那么漫长。
御清尘探视完毕收回灵力,双手仍在冰凉柔滑的腕子上摩挲,如把玩一块上好的冰玉。
凌霜铭被他摸得阵阵恶心,可是他再无余力抽手。他甚至连半躺的姿势都无法维持,只能由着身躯慢慢滑落,像一截轻软的纱绸委顿在床上。
如瀑青丝在绸被间铺开,在这浓重墨色映衬中,冰白肤色看去蒙了层莹莹柔光。因忍痛而破裂的唇正汩汩淌着嫣红的血,顺下颌滴落,点在挂满晶莹水珠的修长脖颈上,在一片朦胧的白中格外惹人着眼。
御清尘凝着被褥间气息微弱的人,视线在纤细的颈项间缓缓收紧,双眼灼得通红。
他五指深深嵌入掌心,直掐得一片血肉模糊,喉结滚动几下才开口:“师祖的伤还是不容乐观,神魂也岌岌可危,弟子认为眼下您应以养伤为重,有话等伤愈再问。”
素来澄净的嗓音变得低哑,像是在竭力克制着某种可怖的冲动。
凌霜铭伏在榻上喘息良久,眼前褐斑才褪去了些。
体内伤痛还在肆虐,像是万只巨兽正大口啃噬他的血肉。他隔着因疼痛而泛起的水雾戒备地盯紧御清尘。后者恭顺的眼神在此情此景之下,令人不寒而栗。
他咽下喉头泛起的血腥,吃力道:“我的伤……咳咳……三年来都未能恢复……是你……”
御清尘闻言,冷硬的脸上展开一抹看上去古怪非常的笑容。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祖,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玄元:已黑化。
雒洵:我也黑化了。
御清尘:加入豪华黑化套餐。
师尊:人形黑芝麻糊竟是我自己。(累觉不爱)
第89章
说是瞒不住, 其实已经蹬鼻子上脸,完全不想掩饰了。
凌霜铭定定地看着御清尘,愤怒和失望在心头交织。
那个软糯可爱, 会追在他身后闹着要去山下买零嘴的小仙童, 怎么才过去数百年, 就连最后一丝影子也没了?
胸前一阵气血翻涌,一口腥甜涌上, 轻易突破了紧咬的牙关, 自唇缝溢出。
眼前景物开始旋转飘忽,凌霜铭撑起最后一口气道:“放我走, 我要回试剑峰。”
御清尘闻言,神情玩味地俯身, 伸手钳住他的下颌, 用指尖一点点帮他拭干唇边血迹。
末了他轻轻抿了一下沾满柔滑血液的手指,等那丝清甜在口腔里泛开, 才悠悠道:“想离开此地,绝无可能。师祖怕是不知, 你已是个死人了。”
“你的尸身连同佩剑,早在三年前就下葬于禁地中, 整个上仙界都为你哀悼七日。算算时日,再过半旬就是你的三年大祭。”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凌霜铭想不通, 在他作为林决云死后,玉清派其余祖师也挨个凋零,早就耗空了底蕴,在仙盟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但只要他这个林决云的转世活着一日, 玉清派便会因林决云的余威稳坐仙盟之首。而今御清尘竟伪造他的死讯, 并昭告天下, 这对玉清派来说简直是百害无一利。
御清尘眼眸更加滚烫,指尖略一用力,拖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想要做什么……师祖你难道不清楚吗?”
箍在下颌处的手指用力极重,几乎要将骨头一同捏碎。
凌霜铭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强行自榻上拎起,正咬紧牙关防止闷哼溢出,脖颈上却贴了条冰冷的东西,像湿滑毒蛇沿着他的喉结向下蜿蜒。
他的身子控制不住地一颤,与此同时御清尘手上动作骤然粗鲁,本就凌乱的衣领被猛地扯开,露出藏在其下的两截琵琶骨。
冰雕玉琢,精致得轻轻一握就可摧折。
御清尘脑中紧绷的弦断裂开来,他将双唇贴在那处浅浅的窝上,印下一个炙热的吻:“我想要的,当然是师祖你啊……”
凌霜铭瞳孔一缩,抵在御清尘胸前的掌心竟聚起微光,伴随轰然声,后者倒飞而出。
沿途柜架桌椅倾倒,整洁的寝殿转眼变得一片狼藉。
“不愧是师祖,这种状态下仍能出招。”御清尘面无表情地自一堆木架中爬起,不甚在意地拍拍衣袖上的灰尘,重新朝床铺这边行来,“您现在一定不好受吧,让弟子看看,可有伤到?”
诚如他所说,凌霜铭的情况不容乐观。
在不顾伤势发出这一击后,过往三年埋在体内的暗伤尽数爆发,一时五内俱焚,头痛欲裂。
他眼前泛起重重黑影,再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软倒在床头,身下床褥都被嘴角流淌而出的鲜血浸染。
而御清尘不知何时已站在咫尺之前,正伸手欲揽他的腰身。
他心下一惊,翻手运功:“无耻之辈,滚!”
御清尘怔了怔,他维持俯身姿势,脸上又浮现诡异的笑:“想不到师祖还有这等余力,可我不是说了么,师祖最好卧床静养。这样的小游戏,等你伤好,弟子再同你慢慢玩。”
说罢,他不闪不避地迎着凌厉掌风,一手环住凌霜铭的腰身将他托起,另一只手结印,对着床铺施个清洁咒。
这次御清尘有了防备,凌霜铭用尽全力打在他胸膛上,刺目法光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反倒是自己面色一白,又咳了口血。
“师祖怎么就是不听话,你瞧,又弄脏了。”
凌霜铭被重重摔进帘帐中,后背砸上床板,眼前顿时一黑。
没等他缓过来,右侧琵琶骨下像是被尖锐滚烫的利刃扎入,又绕过这截骨头穿出皮肉。
他不由伸手按住伤口,除满手鲜血淋漓外,摸到一根由灵力构成的锁链,正从琵琶骨下过,另一头栓在围柱上。
御清尘竟是以捆仙链穿了他的琵琶骨,将他彻底绑在这间宫殿内。
凌霜铭一口恶气涌上心头,浑身都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指着御清尘怒道:“……你简直大逆不道,玉清派怎会有你这样的畜牲……呃!”
御清尘握着链子轻轻一扯,凌霜铭身体立刻跟着一个趔趄,栽倒在冰冷的石砖上。
胸前骨骼像是要活生生被扯碎,乍然袭来的剜骨之痛使他不由闷哼出声。
御清尘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面上神色看起来同样怒火中烧。
“离经叛道?师祖可有想过,同样都是被你亲手捡来,为何雒洵成了你的弟子,我却被你交由其他峰主抚养!雒洵处处受到偏爱,你除了对我呼来喝去,可有施舍过半个眼神?你为他而死,却没有考虑过,我担下这个烂摊子需要背负多少艰辛!”
“换做雒洵,他不会有半句怨言。”凌霜铭伏在血泊中虚弱地笑了笑,半敛的眸子里尽是轻蔑,“御清尘,你远不及他。”
御清尘像是被他的话狠狠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面上的痛色就被森然冷笑取代。
他缓缓蹲下,目光扫过凌霜铭身上那层被冷汗浸染而半透的寝衣,其下白皙的肌肤光泽如玉,无时无刻不在引动人的欲念。
“师祖,你好像没有认清形势,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以你现在的状态,不论我做什么,你只有服从的份。”御清尘说着,用指甲顺着雪白衣领划下,在白玉似的胸膛上留下一抹绯红痕迹。
凌霜铭从不习惯被人触碰,更何况是这样亲密的接触。
在湿冷指尖贴上肌肤的那一瞬,他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薄唇几乎被他抿成一条线,才没有发出难堪的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