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瞧见了一身白衣,站在阳光底下直反光的男人。那人很年轻,混在学生堆里毫无违和感,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转过脸来,与林炎四目相对时怔了怔,白净的面庞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林炎却是瞬间沉了脸,挤出人群风一样地走了。
女孩还在人群后头害怕地看热闹,没留意到林炎的离去。
林炎就这么顶着一身女装回到霍家,霍纸瞧他这样,迷惑了。
林炎闷不吭声往躺椅上一坐,双手托着下巴,腮帮子气鼓鼓的。
霍纸咂咂嘴:真像一个生闷气的女朋友。
这时候问他为什么没买药回来,是不是容易挨揍?
反正丹炉还没蹭干净,霍纸并不着急,他去冰箱拿了根冰棍,哄小孩似的塞林炎手里。
林炎气咻咻咬一口,门牙好悬没被硌掉。
眼见林炎捂着嘴,泪眼汪汪瞪自己,霍纸无辜摸摸鼻子。他特意拿了全是冰的冰棍给林炎降降火气,谁成想林炎看都不看就硬啃呐。
“你,”霍纸搜肠刮肚,小心试探,“又去引诱变态杀手了?”
这身红裙,很难不让他往这方面联想。
林炎闻言立即死灰复燃,连牙疼都顾不上了。
“你别说,真的跟那死变态有关。”
他把短发女孩的梦境跟霍纸说了,霍纸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不见了?什么意思?”
林炎撒娇般左右跺脚:“阿纸的记性怎么这么差。”
霍纸被他弄得鸡皮疙瘩起一身,捏着手上骨节想揍他了。
林炎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正色道:“前面的梦是哪天断的她记不清了,那阵子她被噩梦搅得浑浑噩噩,有时根本不记得夜里有没有做梦。但是她肯定重新做梦的日子是准的,因为那晚她惊醒了。”
霍纸默念第二个日期,还是不懂林炎的寓意。
林炎很是无奈:“你是不是活得年头太多,对日期没有概念了。”
霍纸想想还真是,日历他每天都撕,上头的变化在他眼里就只是数字的不同。
林炎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怎地,在霍纸脑门上轻轻一戳,说话声都轻了几分。
“那天,失踪多日的林榄回到了林家。”
霍纸眉头一下便皱起来了。
“林榄?他和变态杀手也有关系?”
林炎慢慢摩挲他的额头,直到把他挤在一处的眉头舒展开。
“有无关系暂不可知,也许是那变态倒霉,撞见林榄在干什么,被灭口了。”
那之后,他们推断即将再次犯案的凶手像是凭空消失了,再没有新的受害人出现。结合红衣姐姐给妹妹的托梦,林炎不得不把这些事放到一块想。
霍纸则想到了发现第一个被害人的那座山以及山中仿若永远散不尽的浓雾。
一切的一切貌似全都能串联起来,彼此间的逻辑关系又很薄弱,说是精心布局也行,说是巧合亦可。
林炎不想霍纸在与林家有关的事情上钻牛角尖,他宁愿霍纸去鼓捣丹炉。
看见丹炉,林炎的脸又垮了。
“阿纸,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霍纸瞅瞅他:“鬼口你不管了?”
林炎噘嘴:“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开的,咱们不往远走,就去周围城市逛逛。”
霍纸想了想倒是也成,焚城附近的几座城市离鬼口都不算远,若是鬼口有动静他们随时都能赶过去。眼下最乱的是焚城,当局者迷,或许跳出焚城他们才能看清这里面的纷纷扰扰。
林炎欢呼着跳起来,拉着霍纸转圈圈。
霍纸被他转开的红裙子晃得眼花:“先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去。”
林炎傲娇嘟嘴:“我不,这身多衬我,是不是比花更俏?”
霍纸的脸皱成了个小老头:“你好歹是焚城风头最盛的火爷,让人看到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林炎一下子乐开了花:“不会有损我火爷的威名,她们都当我是纸爷。”
霍纸:“……”
我刀呢!
第22章
在林炎催命式的催促中,第二天一大早,霍纸在门上挂了外出的牌子,跟林炎自驾去了隔壁的九弓市。
开车的林炎吹着愉悦的小调:“阿纸不必忧心家里,我派人盯着呢,谁敢再来捣乱会有人全程给他们直播。”
霍纸应付着点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多年未曾离开焚城,冷不丁要离开几日心底有股抑制不住的紧张。上回离开焚城是什么时候?好像,那时林炎的父亲还在呢。
林炎常年奔波在外,自是不会懂他此刻的心情,他也不想解释,闭上眼睛靠着椅背假寐。
许是焚城近日来的气氛过于压抑导致他情绪也受到负面影响,一朝出城,霍纸心理揪得紧紧的,人却放松下来,迷迷糊糊间真睡了过去。
林炎放慢车速,一条手臂搭在车门上,目光深邃投向远方。
~
林炎昨晚就订好了酒店,霍纸一觉睡醒,人已经在酒店门口了。要是再晚一会儿醒,他还不怀疑林炎会把他抱进去登记。
不同于在焚城的街知巷闻,霍纸和林炎在这里与路人无异,至多是比真正的路人帅气了那么一点。
这不,出来溜达的俩人已经被第三波群众暗搓搓围观了。
霍纸很郁闷:“有没有人少的去处?”
林炎搭着霍纸的肩膀,一面大方跟大伙打招呼,一派很享受的模样。
“来城市旅游就是来看人头的,不想看见人你得往深山老林里钻。”
他忽然低头,在霍纸耳边吹了口气。
霍纸下意识缩脖子,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斯哈之声。
林炎坏坏一笑:“你我才从深山老林里出来不久,理应多看看活人才是。”
霍纸一想也对,他们前阵子不是在山里头转圈就是跟死人频繁对线,多见见活人有助于他重新建立起自己“生活在人间”的认知。
如今那焚城,说是地狱都不夸张了。
霍纸的心思忙着说服他自己去了,林炎笑嘻嘻捏他耳朵都没意识到。
周围的斯哈声更密集更响亮了。
林炎拐着霍纸进了商场,把一件时尚的西装风衣套到霍纸身上,霍纸才回神。
“嗯?”霍纸瞧瞧镜子里身披火红风衣的自己,一瞬又想起某人穿大红裙子在自己眼前转圈的景象了,“我有许多衣服,无需再买了。”
林炎才不听他的,已经刷卡付钱了。
“你那些衣服都能当古董了,该压箱底还是让它们吃灰去吧。”
霍纸瞥见账单上的金额,惊了。
“这么贵?”
“再贵的衣服也配不上你,”林炎把霍纸的旧外套装进自己的包,俨然成了他的私人物品,“阿纸这么好看,不打扮太可惜了,走,爷再给你挑几身像样的去。”
这一路,霍纸不是在感叹“这年头的衣服可真贵”就是在抗议林炎给他买的衣服太花哨,偏偏卖衣服的小姐姐都夸他穿上好看,他都不好意思说不买。
就算他厚得起脸皮,也抢不过林炎付款的速度。
雇人将战利品送回酒店,林炎开车带霍纸去城郊爬山。
霍纸瞅瞅西垂的日头:“晚上爬山?”
林炎神秘一笑,拉着霍纸便往山上走。
爬山赶早不赶晚,到了这个点儿,山中静得能听见虫子啃树叶的响动。只不过气温逐渐走低,能啃树叶的虫子和供虫子啃食的树叶都不多了。
二人一路爬至半山腰,隐约望见一处仿古建筑。
林炎兴高采烈给霍纸介绍:“那是新建的半山饭庄,咱们今晚吃住都在那里。”
霍纸这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盘,加快脚步直奔饭庄。
虽说是新建的饭庄,来此吃饭住宿的人正经不少。
霍纸感慨:“猎奇者,任何时代都有很多。”
林炎点了一份螃蟹,附和道:“阿纸说得是,要不螃蟹这种长相奇葩的生物是怎么上了餐桌的呢。”
霍纸想到林炎叛出林家时那番关于螃蟹的豪言壮语,哭笑不得。
吃饱喝足的两人像其他游客那般,寻了个清净的地儿夜观山色。深秋的山里凉风阵阵,别人裹成个粽子也挺不了多久,他俩穿着单薄外套,肩并肩坐在大石头上望月看景。
“好久没看过这样的景色了。”霍纸忆起过往,满心感叹。
曾几何时,他和林家亲似一家,常常与他们把酒言欢。那时的林家人专注修行,寿命远比近几代人长得多。他正是在日复一日这样的相处中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林家用对人的标准对他才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个纸扎木头。他对林家,从来都不仅仅是对老祖的感恩。林炎从记事起看到听到的都是林家对他的苛责,才会认为林家不值得他去付出去保护。
其实,曾经的林家,真的很好。
“阿纸。”林炎轻轻唤他,像是怕打碎他精心编织成的美梦。
“嗯?”霍纸侧头,他看见林炎同样目视远方,整个人笼罩着他看不透亦看不懂的情绪。
“阿纸,过去的便是过去了,逝去的人即便转世也已换了个身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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