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荣道长也有些讶异,他扭头看向江辞无,见他没有穿道袍,试探地问:“这位道友,师从何处?”
江辞无:“江氏香火店。”
荣道长:“???”
杨妈妈:“???”
杨爸爸:“???”
杨爸爸沉默了会儿,笑了笑:“忘了给几位泡茶了,我先去泡茶。”
见状,杨妈妈也连忙说:“我这就去给你们洗水果。”
说完,夫妻俩匆匆走进厨房忙活,关上门,低声交谈。
江辞无坐到沙发上,低头玩手机。
宴朝一也坐在,一言不发。
他们俩不说话,荣道长有些憋不住了,主动说:“江道友,我师从全真道龙门派。”
江辞无敷衍地哦了一声。
荣道长犹豫片刻,继续说:“龙门一派要求苛刻,需要在山上闭关修行,并且我不是陵安本地人士,前几天才刚到灵安观住庙修行。”
江辞无指尖顿住,抬眼看他:“说重点。”
荣道长脸颊微红,低声说:“所以我不太了解陵安市的风俗,想请问江道友一件事。”
“这户人家明明是丧女了,为何屋子这么喜庆,到处都是喜字?是和陵安的风俗习惯有关么?”
江辞无盯着他看了会儿,对上荣道长清明单纯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这是以乐景写哀情。”
荣道长:“???”
宴朝一:“……”
作者有话要说:
小荣道长:哇,城里人就是不一样
第43章
荣道长沉默了会儿, 试探地问:“是我知道的那个以乐景写哀情么?”
江辞无点头。
荣道长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继续问:“是那个以美乐景物烘托哀愁的反衬手法吗?”
江辞无又点了点头。
荣道长震惊不已,像个木头似的直愣愣地戳在沙发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就是语文书教的一种表现手法。”
“原来真的有人会这样做。”
他恍恍惚惚地对江辞无说:“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 难怪师叔让我出来见见世面。”
江辞无嗯了一声, 唇角微扬,心情因为骗了小孩变好不少。
宴朝一麻木地看着他, 忍不住问:“好玩么?”
江辞无歪头看他,笑道:“好玩啊。”
他挑了挑眉, 凑到宴朝一耳边, 压着嗓音说:“就现在才好玩儿, 等他在陵安市待一段时间就不会这么好玩儿了。”
宴朝一沉默地看着他。
江辞无眨了下眼,鸦羽似的睫毛翕动:“你要不要试试?”
话音落下,厨房里突然传来了杨爸爸杨妈妈的对话声。
杨爸爸:“你请的大师怎么是香火店老板?”
杨妈妈:“那又怎么样, 说明这位大师不普通,有实业。”
杨爸爸:“……”
杨妈妈继续说:“你管人家本职工作是做什么的, 江老板可是娉娉老板特地请来的大师, 人家大老板都相信, 肯定有真本事!”
说着,杨妈妈扭头往外客厅里看了眼。
厨房离客厅不远,门是透明玻璃,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客厅内的景象。
客厅里几人也可能清楚看到里面。
江辞无撩起眼皮,对上了厨房里杨妈妈的目光。
杨妈妈朝他笑了笑,他朝杨妈妈点了点头。
下一秒, 杨妈妈转身继续洗水果。
她显然是对厨房的隔音效果一无所知, 一边洗水果一边继续对杨爸爸说:“我还要问你呢。”
“荣道长是你亲自去灵安观请来的么?”
杨爸爸:“当然, 我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呢,来回就三个小时了。”
杨妈妈:“荣道长看着也太年轻了。”
杨爸爸:“他可是灵安观正儿八经的道长,千金难求!灵安观的道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出来帮人驱鬼捉鬼的,我求了荣道长很久,他才点头的。”
“你可别小瞧未成年道长,人家喊灵安观观主师伯呢。”
江辞无眉梢一挑,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荣道长。
喊观主师伯……听起来是个关系户啊。
他缓缓开口,语调带笑:“原来是小荣道长。”
荣道长本来就因为听见杨爸爸的脸色微红,扭头看向江辞无,被他含笑的眼睛看得脸颊更红了,低下头,涨红着脸说:“江道友,我成年了。”
江辞无眨了眨眼,又问:“你们山上是十八周岁成年么?”
荣道长脸颊上的红意蔓延到了耳后根,应道:“当然!”
“江道友,清微山虽然不同于陵安市这种发达城市,但也是属于华国的土地,遵守华国律法的。”
江辞无哦了一声,见他打开了话闸子,随口问:“小荣道长,为什么选择来陵安市修行呢?”
“和其他城市相比,陵安市信奉宗教的人不算多。”
“我知道,”荣道长点了点头,对他说,“师叔让我下山主要是让我见见世面,先出世再入世。”
“陵安市也是师叔帮我挑的地点,他说高人大隐隐于市,陵安市就是个好地方。”
江辞无笑眯眯地看着他,忍不住低声对身旁的宴朝一说:“我很欣赏这种不用多问,就自己把各种事情抖落出来的小孩。”
宴朝一:“……”
江辞无继续问荣道长:“你师叔是灵安观的道长么?”
“不是,”荣道长摇摇头,对他们说,“师叔当然也是全真教的弟子,灵安观隶属正一道,师叔的好友是灵安观的道长。”
江辞无单手支着下巴,心想,师叔的好友应该就是杨爸爸说的灵安观观主。
这样说来,小荣道长在全真教也是有点背景的。
是个天真无邪的道二代啊。
江辞无看着荣道长,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微笑:“小荣道长是几天前到的陵安市?”
荣道长实话实说:“五天前。”
江辞无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应该已经知道最近灵安观在调查一个姓宣的道士吧。”
“没有道士证,还在陵安市内招摇撞骗的那个。”
荣道长想了想,点点头:“我听师伯说起过,道协正在准备他的考核,过几天应该就——”
说着,他话音顿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荣道长抬眼看向江辞无,忍不住问:“江道友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江辞无眨了眨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扯起唇角浅浅一笑:“我看起来不像是灵安观的人吗?”
荣道长愣了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江辞无。
没有穿道袍,穿着休闲宽松的T恤裤子,五官精致,眉眼如漆,皮肤苍白到不见血色,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
他苍白病弱的模样,和宴朝一挺拔结实的样子截然相反。
想到从一进门,江辞无就坐到沙发上没有起来过。
荣道长就愈发觉得这位江道友身体不好。
几乎所有正规道观都会收不出家的俗家弟子,也叫做皈依弟子,有些地方的家长会把身体不好的小孩送去道观寺庙等等皈依结缘,目的是强身健体。
荣道长认真地想了会儿,认为江辞无就是灵安观的皈依弟子。
否则的话,江道友怎么会既懂玄术,又了解观内事务。
想到这里,荣道长恍然地点了点头,对江辞无说:“江道友还是挺像灵安观的道友。”
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江辞无压根儿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把问题抛给了他自己。
对于荣道长的话,江辞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笑看着荣道长。
只要他不说话,他就没有骗人。
荣道长拿出手机,僵硬生涩地用人脸识别解锁,对江辞无说:“江道友,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江辞无看他在划了半天,才在屏幕上找到微信,随口问,“你们道观不能经常玩手机吗?”
荣道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灵安观可以,清微山上平常是不允许的。”
说完,他又加了宴朝一的微信。
很快,杨爸爸杨妈妈两人端着水果茶水走出厨房。
杨爸爸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这里是我女儿住的地方,我不太熟悉,找茶叶费了点时间。”
他把茶杯放到几人手边,坐到椅子上,缓缓开口:“准确的说,这里是我女儿和她未婚夫住的房子,他们俩今年开始就在这里同居,这房子里之所以装饰成这样,也是因为……哎……”
说道结婚,杨爸爸忍不住叹了口气。
荣道长开口道:“杨先生,我知道的。”
“以乐景衬哀情。”
杨爸爸一脸茫然,第二句话虽然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他没有多想,还以为是什么道教术语。
他沉默了会儿,附和荣道长的话:“荣道长说的有理。”
宴朝一:“……”
江辞无也没没料到他瞎说的话居然到到现在都没被拆穿。
他笑眯眯地看着荣道长和杨爸爸鸡同鸭讲,心情很好的喝了口茶。
杨爸爸继续说:“娉娉和张章,也就是我女儿和她未婚夫,在半个月前出的车祸。”
“出车祸前他们俩一直安安分分的工作,没有外地,每天两点一线,因为既要忙工作又要忙结婚的琐事,我老婆时不时地会来这里给他们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