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偷换了东西,就在那里藏着呢。”
伙计的脸色难看起来。
可是赌坊是什么地方?就算苍蝇飞进去都要脱层皮的地方,何况是螺螺这样一个看起来软弱可欺的小美人,在他们看来无异于羊入虎口,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收手?
下一刻,十几个打手火速冲了进来将螺螺围住,刚才还笑脸盈盈的伙计也翻脸不认人,直说螺螺赌输了不认账,要把他扣下来还债。
螺螺一头雾水,目光转向那个带他来的男人身上。
那人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折扇,好似完全没看到螺螺的眼神,老神在在的喝茶。
伙计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边,小心地道:“老板,咱们怎么处置他?”
周钰抬眼瞥了一下还在状况外的螺螺,其实他一早就看上了这个流落街头的可怜小美人,几乎没费什么心思的把人哄到自己地盘上,虽然过程曲折些,可目的还是达成了。
他轻笑一声放下茶杯,也不复刚才的温柔和善,趾高气昂的对被围在中间的螺螺说:“我这地方向来都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以后小兄弟也算长个记性——出门在外,可别什么人都轻信。”
心狠手辣的周老板费尽心思要骗人下套,就是打算将小美人骗到手然后卖给另一个人。只因他早想在京城开设分店,可寻常人若是没有背景想在京城开店十分困难。而他一直苦于没有门路,后来听说户部侍郎喜好男色,专爱美貌柔弱的小少年,于是他一连物色了不少好货送去,却都没能被留下来。
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他看到路边坐着的螺螺,一下子就看到了财路。
凭心讲,螺螺虽然相貌好,可也不算绝色,只是通身气质瞧着实在清纯可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没经过世面的纯真干净,比周钰千挑万选出来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所以他才做出拐骗无知少年进赌场的事。
螺螺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卖身契,瞪大眼睛埋头看了半晌,可那上头斗大的字他一个也不认得,犹如看天书一样,完全不知道这是干啥的。
“签了吧。”周钰手摇折扇漫不经心道,语气里暗含威胁。
螺螺看不懂文字,但仙人哥哥曾经说过,不能在不认识的字上头画押,于是就把纸给扔在了地上。但他的行为激怒了伙计,认为他在挑衅老板,立刻吆喝着让打手上前。
“不听话的孩子是应该受点教训。”周钰凉薄的说。
打手们得了指令,凶神恶煞的扑过来,一个个个膘肥体健五大三粗,若是普通人必定会被吓破了胆。
可螺螺才不当回事,他的法术确实不精,但要对付这些人还是容易的。
片刻后。
螺螺手脚俱全大摇大摆的从赌坊出来,直奔糖水铺子去。
而翠玉赌坊的老板周钰,则被连人带椅子绑在悬挂在二楼窗下,引得无数人前来观看。
大家一个劲的拍手叫好,表示周老板恶有恶报,这叫报应!
第7章 田螺篇
第七章
天色渐晚,螺螺还没到家。
贺观棋不知第几次抬头看向窗外,还是不见那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心头不免有些烦躁。他将目光重新投回书本,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继续苦读,就和从前无数个黄昏一样。
不知为何,螺螺不在家的一整天,他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
贺观棋自认并不是一个轻易会为外物分神的人,自父母双亲过世后他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也知道村里人都对他的身世心存同情,明里暗里的用各种办法接济他。可贺观棋从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一个人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至少他可以摒弃杂念安心读书,不用为家长里短琐事烦扰。
螺螺太过活泼,又总喜欢东拉西扯的说话,贺观棋虽然并不讨厌,可他习惯了安静,有时又难免会觉得聒噪,因此他总会用各种理由支开他,好让自己清净片刻。
可是今天螺螺一早出门去镇上,天快黑了还没回来,贺观棋渐渐就有些坐不住了。
算起来,螺螺陪在他身边不过一月有余,与他那些十多年的同窗比起来更谈不上感情深厚,可不知不觉他竟也适应了螺螺的陪伴。
今天他不在家,贺观棋才发觉自己竟也在读书的时候屡次分心走神,等回神的时候盯着寂静空旷的院子又会莫名的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
树上的知了早被螺螺一个个的掐着翅膀丢了出去,说是太吵会扰他读书。可贺观棋却觉得……也实在太安静了。
他尽力把注意力放到书上,目光却依然时不时的瞥向院门口,想着螺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轻快地脚步声,接着院门从外头推开。螺螺熟悉的笑脸出现在贺观棋面前,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呼喊:“我回来啦!”
贺观棋抿唇一笑,起身出门相迎。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亲眼看到螺螺回来,他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螺螺进屋后来不及歇口气,他是在村头跳下四叔的牛车一路小跑回来的,就想着快点看到贺观棋。他急切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瓦罐,冰冰凉凉的还沁着寒霜。
“我给你买了很好喝的冰汤梅子!”
“为了不让里头的冰沙化掉,我可是偷偷用法术捂了一路呢,你快尝尝!”
贺观棋还未回答,手里已被塞了一大碗冰汤。盛夏时节,即使是傍晚也散不去那份燥热,一碗冰冰凉凉的汤水握在手里,的确能让人享受片刻的舒爽。
他转头看向螺螺,见他提溜着一双漂亮的圆眼睛殷切的盯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他的表扬,忽然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启唇轻笑道:“你不渴吗?”
螺螺整整一天都没能喝口水,在赌坊里待了一下午,又教训了周钰和那帮打手,等抽身出来后急匆匆的买了东西赶回来和四叔会面,道现在都滴水未进。
他本就是田螺,离水太久自然是不行的,被贺观棋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浑身难受,皮肤好像被晒得要干裂开了。
贺观棋于是将那碗冰汤又塞到他手里,温声说:“你喝吧。”
“啊?”螺螺不解,“可我是给你买的。”
贺观棋眉眼舒展,眼底盛满笑意,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语气带着些他自己也不易察觉的温柔:“我还不渴。”
早上螺螺对他说要去镇里的时候,贺观棋以为他是孩子心性贪玩想去见识热闹,因此尽管囊中羞涩,还是把剩的所有钱都给了他,想着让他在镇里好好逛逛。
可没想到原来螺螺心心念念是给他买冰汤去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么多年来,贺观棋其实没少受人恩惠,旁人或怜惜他的才华;或同情他的身世,都想对他尽可能的好些。贺观棋并不能心安理得承接别人的善意,总觉受之有愧,也想过来日若有机会必定一一重谢报答。
可无论旁人怎样对他好,却也不会有人像螺螺一样在他的心里狠狠地画上一笔。
他看着螺螺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额头鼻尖上细密的汗珠,看他亮晶晶的眼眸中盛满了自己的倒影,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一碗汤而已,为何却让他这样难以自持?
贺观棋低头,哄着又说说:“那我们一人一半,可好?”
他想……若是以后真能有个弟弟陪伴自己,也不错。
于是,两人分着喝完了一碗冰汤。
螺螺抹了抹嘴巴,满脸意犹未尽:“真好喝,怪不得卖那么贵呢。”
说完他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钱袋子,忽然又高兴起来:“对了,我在外面得了好多钱!”
他将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放到桌上,铜钱碎银堆了小山高,他得意的看向贺观棋,扬声说:“这些钱够买好多好吃的了!”
“你再也不用饿肚子啦!”
贺观棋看着桌上那一摞的钱,眉头轻蹙:“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螺螺不会对他隐瞒,便将今天的事都说了,还是有些愤愤的:“那个周老板真坏,他还想让人打我!”
听完他的叙述,贺观棋的眉头蹙得更深,似乎并不高兴:“你去了赌坊?”
螺螺忙不迭的点头,眼睛晶亮,兴奋的说:“赌坊真是个好地方!”
他是第一次去那样的地方,虽然周钰很讨厌,可螺螺也因此认定赌坊是个送钱的去处——不用辛苦劳作就可以拿钱,这不是很好吗?
贺观棋抬手揉了揉眉心,仔细斟酌着措辞,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严厉。
他知道螺螺只是初出茅庐的小妖,单纯天真,必然不知道赌坊是何等腌臜阴险的地方,只因为拿了钱,就以为那是什么宝地,这是很危险的想法。
他抬起头来,严肃的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了。”
螺螺一愣:“为什么啊?”
周钰讨人厌,可镇上又不只有一家赌坊,那他换一家不就好了?
他喜欢赢钱的感觉。
贺观棋不知该怎么告诉一个懵懂的小妖,凡人并不都是像村子里的人一样质朴善良,而赌坊更是鱼龙混杂之地,稍有不慎就会被剥皮抽筋。
“我不怕坏人,我可是会法术的!”螺螺以为他是不信自己,忙打包票跟他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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