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石垚非常利索地把拐杖扔到了一旁,然后动手拿起了白须瓷的头发。
“为何不束发,就这么披着像什么回事?”
白须瓷莫名感觉自己在被长辈教训,生出来点羞愧之感,回答道:
“我、我不会……”
阿杉坐在旁边,支着树杈子好整以暇地看着。
“没事,龟爷爷会帮你挽起来的,他老人家之前会帮小狐狸什么的编毛发的,可擅长了!”
“不过臭狐狸跑了,现在麟山有毛发的妖也不算很多了。”
白须瓷闻言还真是一阵沉默,原来上次的猪妖大人说的话还真的不曾骗他,山上确实没啥长毛的。
花栗鼠的毛也秃了……
正在走神间,白须瓷发现自己的头发确实被轻柔地拿起来了。
“让老夫给你这小妖束束发吧。”
白须瓷顿时坐直了,脊背像是有个尺子比着,很是紧张。
“谢、谢谢您。”
银发被灵巧地挽来挽去,红眸很是乖顺地垂着。
一阵清风袭来,发丝飞扬了些。
倒是一个美景。
如果没有门外那道玄色衣衫的话。
第四十九章 嗯,走这里。
白须瓷感觉自己的头发被往后束了, 面前终于亮堂了些。
很是神清气爽。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尾,觉得还是得学学怎么束头发。
“石爷爷,您怎么弄的,教教我吧?”白须瓷开口说道, 像个虚心求教的孩童。
手指在衣衫上揪出个小漩涡。
可是没有回应。
白须瓷皱了皱眉, 心说这妖怪年纪大了也会耳朵不太好使的吗?
抬眼看向了对面, 想要让阿杉提醒一下石爷爷。
“阿杉,你——”
白须瓷话一下子卡壳了,因为对方的“眼睛”不见了, 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树干。
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树了。
“??”
白须瓷觉得有点奇怪,低头往地上看去,发现那个白色的树根绕着石凳子转了好几个圈,像是在蜷缩。
先前不还是延展了好几个青石板吗?
白须瓷本能地就想扭头去看, 发丝因为动作被轻微扯了一下。
“别动。”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须瓷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些, 然后就硬生生地卡在了这个半扭不扭的姿势,不敢动弹。
“尊上?”有点不敢相信的声音, 外加一丝丝尊敬。
“嗯。”梵越淡淡地回了一句, 眉毛轻微蹙着, 似乎在烦恼这些头发到底该怎么弄。
太顺滑了,总是从他的指缝里穿过。
白须瓷吞了口口水,有些莫名的紧张, 低头仔仔细细地寻找着……
石爷爷呢?
去哪了?
视线移到了一个地方,瞳孔紧紧一缩。
一个乌龟此刻正在青石板上慢慢地爬着, 目的地正是不远处的池子。
哼哧哼哧, 相当努力。
梵越垂眸看了下, 发现对方一个劲往后面瞥, 淡淡地给了后面一个眼神。
乌龟瞬间不动了, 然后迅速地缩了四条腿外加一个脑袋。
只剩一个龟壳。
白须瓷:“……”
“来这里做什么?”梵越出声询问。
白须瓷正垂着脑袋动手抓自己“跑”出来的头发呢,听到问话后随便地回答:
“来找朋友。”
梵越:“朋友?”
“嗯,就是我认识和喜欢的妖怪。”白须瓷想了想,还是贴心地补充了句。
又一缕发丝滑了下来,头发已经半散不散了。
白须瓷:“……”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强求的为好。
“尊上,要不还是别——”
“喜欢?那你喜欢本座么?”很是直白地询问。
坐在石桌对面的杉木,悄咪咪地睁开了一个眼缝,不远处的乌龟也慢吞吞地伸出了脑袋。
白须瓷顿时脸上泛出了些红晕,一副被气恼的样子。
怎么又开始乱问了?
“不喜欢。”有点赌气地回答,想要站起来走掉,但是又被环着肩膀给按了回来。
像个弹簧。
白须瓷心里堵着一堆气,但又无法发作。
就是单纯地过了嘴瘾而已。
干嘛啊!
这麟山又不是他一只小妖,为什么非得找他。
你去抱花栗鼠啊,去抱小青蛙啊,去抱猴子啊!
做什么来招惹他。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咬痕,手指蜷缩了起来。
烦死了。
“没束好。”声音有些僵硬,能听出几分不适。
白须瓷坐在石凳子上,撇了撇嘴巴,还是很难受。
想不通,想不通。
自己根本和对方没有交集啊,为什么就盯上他了?
“尊上。”白须瓷深吸一口气,放松了情绪,觉得没必要这样,“让我自己弄头发吧,它太多了,不好弄,麻烦您——”
但是话还没说完,他的腰就被环住了,直接给“拿”起来了。
“姿势不对,能束好的。”声音算不上多好听。
白须瓷下巴磕在了对方肩膀上,有点晕乎,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石凳子被占住了。
再度地面对面坐着了,两个胳膊还也抽不出来,直接被抱在一起了。
“……”
一头白发全散开了,落到了那个玄色衣衫上,像是一块上好的缎子。
白须瓷脸上丧丧的,盯着院子里的那个龟,很是幽怨。
为什么把头发给他啊?
乌龟脑袋上那个绿豆眼躲闪了几下,竟然能看出几分不好意思。
白须瓷叹了口气,也是没办法。
但是下一秒——
“扑通!”
乌龟直接被甩到了那个池子里,十分之快准狠。
“欸欸……”白须瓷条件反射地着急了下,有些不能理解。
这又什么好扔的啊?
“为什么喜欢龟?不喜欢——”剩下的话也没说完,梵越只是冷着脸……束头发。
白须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没有……”白须瓷好声好气地说。
这到底都是什么脑回路。
“喜欢又不是那种喜欢。”很是郁闷地说,仰头看了看天空,一朵云慢慢地飘了过去。
梵越:“哪种喜欢?”
白须瓷抿了抿唇,自暴自弃地说:“那种喜欢。”
说了,又好像没说。
“……”
总归这番谈话是没弄出个什么成果来的,一如白须瓷的头发。
头发松松垮垮,换了个姿势也没见好到哪去。
“要不还是算了吧。”白须瓷慢慢地开口,试图委婉地拒绝。
但是——
一阵莹润的光绕了过来,那头银丝被安安分分地束到了后面,甚至还幻化出了个白丝带。
“咦?”白须瓷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有一些惊喜。
居然是可以用术法的嘛?
梵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可以说是不大开心。
为何如此难束……
“谢谢尊上!”白须瓷还是挺开心的,好说歹说头发是终于束好了。
胳膊努力地抽出来,然后想要推一推。
“那让我下来吧。”
但是——
没有挣动。
梵越直接挥了一下手,顿时一阵黑雾凭空出现。
石桌上顿时只剩下一截“杉木”。
*
偏殿。
白须瓷一直咳嗽个不停,只能靠着对方的肩膀勉强扶着。
为什么还是会晕传送??
什么毛病啊?
周边有几个小黑雾,很是焦急地在旁边飞来飞去,似乎有些担心。
“还是难受?”梵越疑惑地问,然后动手拍了拍背。
白须瓷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缓了一会,然后想要拉开自己腰上的手。
扯了扯,没扯开。
“尊上啊……”语气奄奄一息的,但是还是能听出来点无奈。
就非要一直抱着?
白须瓷实在是累,刚刚想拿开对方的手,也只是想要去床铺那里休息一下。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撇了撇嘴角。
直接把全身的重量压过去了,一脑袋埋在了对方的衣袖处,一丁点力气都没有了。
梵越没有把这点“报复行为”放在眼里,而是拧了拧眉头,直接单臂把人给抱起来了,迈步走到了床铺那边。
掀开衣袍坐下,把人放到自己怀里,捏着手腕开始送灵力。
怎么排异反应还在继续……
白须瓷额头上渗出来点细细密密的汗,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就是一点劲都使不上。
好像也不全是晕传送。
周身温度还在上升,他觉得自己应该成了一个兔子牌暖手宝,最高温度能达到60度左右的那种。
无意识地挣扎了下,想要抬起自己的手腕。
但是抽不动,被牢牢地按住了。
白须瓷顿时呼吸着急了点,委屈的情绪上来了,但是又默不作声。
只是用力地咬了咬唇瓣,想要转移注意力。
“热……”还是想要抬起来手腕,想放到额头上。
凉的,想要。
梵越轻微“啧”了一声,弄破了自己唇上的伤口,把人揽得更近了些,偏头想要倾身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