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敢看玄苍,也怕他看见自己。
一遇着玄苍,贺涔便觉得自己像只小白眼狼,别人好心收留,自己却爬了他家主人的床。
这不是妥妥的引狼入室又能是什么。
贺涔赶紧迈着步子又跑回玉榻上坐着,咬着唇赶走心里的愧疚,百无聊赖,便转着眼珠子在殿中随意环视。
——
殿外,泓烈坐于石榻之上,手里捻了片晶蓝色的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碾。
玄苍回禀道:“属下已将流焱魔君赶去守了山,花妖废尽修为,驱回了妖界。”
“嗯。”泓烈轻答了一句,表示处理尚可。
其实,那流焱魔君不过是想给魔尊送个小花妖,本罪不至于此,但他近来越发没有规矩,且与仙界联系甚为密切,正好趁此机会从二十魔君里驱了出去。
而那小花妖,无论是自愿抑或者被迫,也当杀鸡儆猴,做个警醒,免得妖界不安稳,隔三差五塞些妖过来。
泓烈也懒得处理。
玄苍问:“那小药鼎……”
话到一半,发现魔尊大人抬头瞧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些冷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当即改了口:“那人间男子,当如何处理?”
泓烈扔掉叶子,那晶蓝色的叶子脱了手便轻飘飘地向下垂,沾到地面时,化为一抹蓝色的尘埃,消失殆尽。
他道:“先留于沧澜殿。”
玄苍回道:“是。”
又问:“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
泓烈想了想,道:“你去锦楼瞧瞧,袍子可做好了,好了便送过来,再问问她们,常时都爱吃些什么,一并拿了送过来。”
玄苍接令,答:“是。”
告了退后,身影便消失在了沧澜殿,不过心里却嘀咕不已,下午那袍子都是几位夫人赶工才制出来,其他十几身怎能那么快。
……
待玄苍离开之后,下一刻泓烈的身影便消失在石榻上,随即出现在沧澜殿门口。
玉质大门依旧开着,从门口看进去,贺涔站在玉榻一侧,而玉榻则被一只小东西占据,正是那只额心一点红的小白狐。
狐狸满眼戒备,一人一狐四目相对,这样一看,贺涔更像是被逼的让开了位置。
泓烈走近殿内,唤了一句:“小白。”
那白狐立刻从榻上跳下来,身上如同附了闪电一般,三两下便窜到了泓烈脚下。
“别闹。”泓烈用脚轻触她一下。
小狐狸虽说还未修成人形,也口不能言,却是通人性的,这话怎么听都是偏着那未曾见过的陌生男子,她一下子便有些恼,抬起脑袋,鼓着一对亮蓝色的眼珠子,满脸不可置信。
王座与底下的大厅还隔着台阶,那一人一狐站在台阶之下,贺涔则在台阶之上,瞧不出一人一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只知道,泓烈像是说了句什么,小狐狸定了半天,然后转过圆滚滚的狐狸脑袋,像是朝着贺涔这头甩了一下,像是表达了一番不满,接着不等两人反应,扭头就朝殿外跑去。
贺涔更觉得,这小狐狸多半是想朝他吐口水,只是碍于主人在这儿,才忍住了。
在贺涔眼皮子底下,泓烈在台阶之下消失不见,紧接着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贺涔很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叹了一句:会魔法就是好!省的走路。
回过神来,听见泓烈问:“怎么不穿鞋?”
贺涔低头看了眼脚下,一双玉足被长衫盖了一半,脚尖暴露在空气之中。
贺涔低着头解释:“忘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地上被放了一张软垫,与塌上那柔软的皮毛类似,只不过毛色偏暗,也更粗糙更短一些。
泓烈将他抱起来,双脚放在了垫子上,两人身量差距不小,与其说抱,不如说是直愣愣地提了起来。
双足安置好之后,泓烈又取出一根玉簪拿在右手上,左手从贺涔脸颊一侧伸向脑后。
贺涔只感觉头发被人撩了起来,这人手上轻柔地很,动作慢吞吞的,原来是在帮他挽发髻。
这个动作与高度,贺涔的鼻尖正好抵在泓烈肩膀偏下的位置,透过胸前薄薄的内衫,贺涔隐隐瞧见一道牙印。
瞬间便想起了睡觉之前的事,脸颊又是一阵发烫,他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猜也能猜到,多半又是一片绯红。
玉簪插进头发之后,大功告成,刚刚还散在脑后的青丝,转而便被服帖地锢在头上。
贺涔抬头瞧了泓烈一眼,眼神对上的一瞬间,赶紧缩回探视,立刻低下了脑袋。
简单措了下辞,贺涔问:“你肩上的疤痕……”怎么还没好。
用法术治疗不是简简单单吗?
贺涔穿衣服时,发现自己身上的疤痕尽数不见了,短时间之内消失殆尽,那只有可能是这位魔尊大人帮他治好了。
既然如此,那他自己肩上的疤痕怎么还在呢?
泓烈状似无意挑了一下肩上的衣服,将疤痕再露出来一些,才道:“不痛,便忘了去掉。”
贺涔:“哦……”
也不知为何,那伤口明明已经结痂了,贺涔却闻到一股血香,很独特的味道,有些吸引人。
贺涔道:“对不起……”
泓烈已经知道了“对不起”的意思,是这人在表达歉意,便答:“无妨。”
“你的血好香。”贺涔终究是没忍住。
“可要尝一尝?来!”
话刚完,没等贺涔反应过来,泓烈便搂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搁在了肩膀上,嘴唇正在那疤痕的位置。
贺涔当然不可能真的吸,紧闭着嘴唇。
泓烈却抚了抚他的后脑勺,道:“放松。”
接着贺涔便感觉一股味道极其特别的液体从唇缝间溜了进去,泓烈竟然自己将他的血送了过来。
贺涔睁着一双大眼睛,震惊的不得了。
科学呢!不讲科学的吗?血是可以直接喝的吗?
……
可想着身前这人,都神魔传说了,还讲个鬼的科学啊……科学爸爸如今也救不了他啊!
而且,这血……真的好香啊!
连续被送进了三四股,贺涔才总算挣脱开来。他抿着唇,眼睛里依旧是震惊。
倒不是与科学爸爸作斗争,而是……这人堂堂魔尊,竟真的就让自己这样喝了他的血?这科学吗?
瞧着泓烈在伤口处随意一抹,牙印立刻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存在过一般,贺涔兀自在心里叹息一句:行吧,魔界真的不讲科学。
第6章 昼夜
贺涔坐在花树下的石榻上发呆,昨日还见花树青绿着,这会儿竟成了晶蓝色的叶子,树叶茂密,里头还藏了白色的花,偶尔落下一瓣,正掉在贺涔面前。
贺涔百无聊赖,遇着一瓣,便跟弹玻璃珠子似的一指头弹出去,再看着花瓣在空中化为一抹流光。
远处的天边一片橙红,竟然有些像晚霞,贺涔总觉得魔界该是在那些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这样一看,倒还挺美。
贺涔盘着腿坐在石榻上,手掌撑着脑袋,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一点目标也没有。
自己死了,又活了,这很难以接受,但经过这两天倒也劝服自己了。
只是接下来该往哪儿走,他一点也不清楚,留在魔界?抑或者寻找回去的方法?
可是真的能找到吗?
又该到哪里找呢?
只怕是,灵魂回去了也无处安放了吧!
……
一朵花掉在脚腕上,贺涔伸手捻起来,然后抛向空中看着它化为虚无,花朵消失时,玄苍却从长阶之外走了过来。
手里还提着东西,瞧着像个餐盒。
贺涔立刻从石榻上起来,落脚于地上,正襟危站,表情却有些愧疚。
石榻一边有一矮台,玄苍将盒子放在上头
贺涔微微躬身,唤道:“玄苍大人。”
即便玄苍劈头盖脸一顿骂,或是递过来厌恶的眼神,抑或者掏出剑锋朝向自己,贺涔都觉得正常。
但他却似乎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取下餐盒的盖子,往贺涔这边推了推。
魔界似乎独爱洁白的玉,这餐盒也为玉制,甚至里面的盛具也是晶莹剔透。
“自灼华夫人仙游,泓烈大人极少愉快过,沧澜殿也未曾留过人。”见贺涔没有动手的意思,玄苍将东西从盒子里取出,递到贺涔面前。
贺涔抬起两只手接过,却依旧没有动手。
正“等死”呢,哪是吃东西的时候。
玄苍继续道:“如今留了你,也不至于再冷清下去。”
只要不是他界送来的细作便好,玄苍探过,这人当真一点修为瞧不出来,要么就真的是只小白兔,要么,便是封了修为,连自己也难以探出。
偌大一个魔界,魔尊为首,其下还有二十魔君,他倒不怕这人真的在魔界翻出什么浪来。
只是,怕魔尊大人真的上了心,最后两人落的个不欢而散的伤心境地。
毕竟,灼华夫人仙游而去的这些年里,魔尊大人真的太孤独了。
玄苍还想说什么,脸色却突然变了一下,随即住了嘴,是泓烈传音道“慎言”。
玄苍岔开话题,道:“若需要什么,找我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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