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尼禄随手扯掉领带,露出领口胸前的一片肌肤,和那个每每淡去一点之后他就会要求赫尔格重新帮他加深的吻痕。他示意赫尔格低下头,然后将他的眼睛蒙住,牵着赫尔格的手领他向前走。
赫尔格骤然失去视觉,有些掌握不了平衡感,但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刚踏出一步,便听见台下观众兴奋的私语,甚至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不少零碎的词句。
“专注,”尼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赫尔格定了定神,随着尼禄的指引继续朝前走。他的视觉被封印,脑中却浮现出尼禄平时走在他身前半步的场面——他走路的姿势,以及迈步的幅度,并且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完全贴合上尼禄前进的节奏。
当尼禄站定的一刹那,他也分秒不差地随之停下了。
“向左,转身。”尼禄说。
赫尔格朝左转了半圈,不知道场内是真的忽然安静下来,还是被他的感官所屏蔽,世界忽然一片寂静,只剩下尼禄发号施令的声音和顶光照射在肩膀上的热度。
“抬起手,抓着刑架。”
赫尔格扬手将尼禄先前给他的麻绳甩出,右手估算着距离一抓,果真稳稳挂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他双手攥紧麻绳两头,心脏搏搏鼓动,等待不知何时会降落的惩罚。
从进入洞穴之后,每一幕场景都好像万花筒里失真的幻象一般,但此刻,一切陡然变得异常真实。
他听见马靴跟踩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远又渐近,大概是尼禄挑选好了施刑的工具。赫尔格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的尖端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内侧,随即响起的是尼禄冷漠的嗓音:“脚分开些。”
虽然看不见,但台下无数道视线宛如有实质一般,赫尔格难免脸皮有些发小幅度地挪了挪脚跟。
猝不及防的一鞭抽在他大腿后侧——这鞭子又细又软,痛觉和瘙痒同等强烈。尼禄又重复了一遍:“脚分开些。”
赫尔格咬着牙,只得听话地将双腿再分开些,但这样就导致他身高随之降低,拽着麻绳的双臂也不得不绷直了。
“你不必感到羞耻,你很美丽。”尼禄说,“向所有人展示作为‘我的’的你,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节,你对我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所产生的最真实的反应,都会让我高兴。”
赫尔格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指节泛白,脚趾也蜷缩了起来。
这种完全失去控制力的处境太过陌生,他开始后悔了,但此时此刻除了信任尼禄他别无他法。
紧接着,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落到他的背上,半秒之后,撕裂般的剧痛才席卷而来。
“啊!”赫尔格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
这道鞭子又重又快,绝不是之前尼禄拿来抽他大腿的细鞭,而是一个更粗更沉的、或许是橡胶材质的鞭子。
“不要动,”尼禄说,“呆在原地不要移动。”
赫尔格实在很想骂脏话,但他还来不及反应,第二道鞭子已随风落下。
“!!!”赫尔格简直要把一口牙咬碎。
“不用刻意忍耐声音。”尼禄说着抖落了一下鞭子,鞭头甩在地板上发出清亮的脆响,赫尔格的背肌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第三鞭。
“啊啊啊——”
赫尔格额头上、背上已经满是冷汗,和精油混合在一起,腾腾蒸着热气。他隐约感觉到尼禄的鞭子都是平行的,从左肩到右腰,鞭痕与鞭痕没有重合或交叉的部分。
第四鞭。
赫尔格惨叫出声。
剧痛叫他眼冒金星,他的神志开始涣散,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精油随着血汗渗透进了伤口里,疼痛之上又多了一丝麻麻的古怪感觉。
“集中注意力,”尼禄道,“抓紧。”
赫尔格回过神来,重新攥好险些脱手的麻绳,他稍一活动,背上就火辣辣地疼。
第五鞭。
“操!”赫尔格忍不住大骂了一句脏话,尼禄却并没有阻止或纠正他,赫尔格又连声骂了几句,喘着粗气平复呼吸。
这一鞭的位置已经非常靠下,鞭痕的末端落下他尾椎上。
最后一鞭,尼禄忽然反转手腕,从赫尔格左肩至右腰重重甩下,横跨之前所有的鞭痕,每一道伤痕的交叉点都爆出一朵细小的血雾,是一个完美的收尾。
赫尔格的整个后背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火烧火燎的,剧痛将每一个毛孔都悉数炸开,滋滋冒着血花。
而从观众的角度而言,台上发生的一切只能用感官盛宴来形容。
人类骨子里最原始的野蛮冲动,令人不忍直视又目不转睛的暴力美学,以一种优雅和克制方式倾情展现,最后化为实体,成为一背红痕。一束顶灯之下,兽人古铜色的皮肤因为出汗而油亮光泽,饱满的肌肉随着呼吸绷紧起伏,他新长出来的弯角上挂着少量微微打卷的发丝,其余头发都汗湿在脸侧和颈后,闪烁着银白色光泽。
兽人的复原力真是强悍得无与伦比,他大腿后侧的第一道细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施刑人的手很稳,一道道沉重的鞭痕在兽人背上留下了完全平行的、艳红的、高高肿起的痕迹,又被最后一鞭完全破坏掉,形成巨大的视觉冲击。
很明显,施刑的智人并没有使用任何芯片控制,甚至连手铐和脚链都没有用,野蛮强壮的兽人却牢牢抓着麻绳,即使痛到痉挛也一动不动、完全不躲。每次智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呼吸都会短暂地停滞半刻,而后奇迹般地镇定下来。
太迷人了,所有观众都坐直了身体,离开座椅靠背,不愿意错漏任何一丝细节。
完成重鞭的惩罚之后,施刑的智人换回了此前那根细长的马毛鞭。他自下向上一扬手,一道细细的红痕立刻出现在那泛着光泽的棕色肌肤上,这对兽人造成的刺激似乎比疼痛更为剧烈,他背部和大腿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细鞭落下的速度和频率较之前快了很多,不出多时,兽人的双腿就布满了细密的红痕。兽人额头抵着刑架,胸口一起一伏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回音。
但没有人质疑这种类似“放水”的力度,全因观感过于冲击,神圣和亵渎两种矛盾的观感同时存在于这场处刑,无数目光拼了命想要窥探兽人正面的更多风景。
“转过来!”台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尼禄应声猛地回头,面罩下的双眼好像利刃,直直射出毫不掩饰的杀意。他面容冷酷,马裤贴着笔直的双腿,踩着带铁扣的皮靴,浑身散发着残酷肃杀的气息,令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把手中的鞭子勒在发声人的脖子上。
于是没有人再敢吭声了。
但此刻台上的赫尔格完全感受不到这些旁白支曲,他脑子被过剩的感官刺激冲刷洗劫,背上的鞭痕痛感已趋于麻木,腿根的瘙痒开始愈发鲜明。他不知道怎么样对抗或者接受这份强烈的冲击,好像是一条大海中央随着暴风雨翻腾的小舟,生理性的泪水完全浸湿了眼前的领带。
他尝试着开口,发出的声音沙哑且无助:“尼禄……”
“我在。”尼禄很快回应了他,“结束了,你做得很好。”
赫尔格重重呼出一口气,大滴大滴的汗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松手,慢慢的。”尼禄碰了碰他的胳膊。
赫尔格近乎虚脱,松开已经僵硬的指节,立刻朝一旁歪去,沉甸甸地压在尼禄肩膀上,被尼禄稳稳扶住。尼禄甚至没有理睬台下的任何人,也不在乎这场“行刑”是否通过了,半搂半架着赫尔格,从侧面下了舞台。
“能走吗?”尼禄问。
赫尔格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此刻只觉得脑子一团浆糊,神志不清,昏昏沉沉地问:“什么?”
“没什么,你先把这个喝了,带糖分的。”尼禄说,“你有些脱水。”
赫尔格伸出手,尼禄把一个玻璃杯塞到他手里,又说:“站好,等我一下。”
尼禄松开手,赫尔格晃了一下才站稳。他一口气将盐糖水干了个底朝天,抬手摘下了湿哒哒的眼罩,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准备室中。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浑身全是汗水,面色潮红,兴致昂扬,简直同野兽无异。转过身后,他看见自己背上平行排布着数道一指宽的鞭痕,股肉和大腿更是被抽得满是红印。
“漂亮吗?”尼禄带着一个绸缎质地的浴袍回来了,也从镜子里再次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现在穿不了衣服,先裹一下,回家再说。”
尼禄想了想,又说,“回家我拍个照。”
赫尔格没有接过浴袍,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尼禄。下一刻,他忽然扑了上去,一把拽掉尼禄的面罩,狠狠吻住了他。
尼禄没有任何意外地、从善如流地搂住了他,嘴角扬起纵容的慵懒笑意,手却一不小心按到了他背上的伤痕,赫尔格痛叫了一声,整个人弹开了。
尼禄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给他罩上浴袍,拉着他打开准备室的门。
外面站着几个散场之后还意犹未尽的宾客,赫尔格迟钝地发现四周的气氛不知何时旖旎了起来——此前洞穴内每个人脸上残存的最后一丝人皮被完全点燃,每一个角落都有三三两两交缠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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