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肯让我帮啊?”
温励驰冷冷扫过去一眼,“我管你那么多。”
“那我真的去啦。”周少言忍不住笑了。
小段顺是他比较喜欢的朋友,他刚工作那会儿,有次和小段顺一起陪同温励驰去海南考察地皮,知道要出差,可能还会撞上发情期,他特地做好准备,带了足够使用一周的抑制剂。谁知道那么倒霉,他居然不慎把装了抑制剂的包遗失在了上一个加油站的厕所里。好巧不巧,不知道是不是晕车的缘故,在车上他突然发起热,提前进入了发情期。
那地儿偏远又落后,听说当地的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几乎都是靠强撑,或者随便找个alpha野合来获得alpha的临时标记抵抗发情热。他们的车因为他的意外停在了山道上,他的信息素,白桃的香气在山间四溢,路过的鸟几乎都要熏晕过去,温励驰是alpha,在这种时候非但帮不上忙,甚至差点当场被他诱导发情,也幸好他老板足够敏锐也足够坚强,一察觉到不对立马拿出了备用的广谱alpha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后脖子的腺体里,捂着鼻子下车快速离开,跌跌撞撞地去了闻不到他信息素的地方。
如若不然,局面大概会变得不堪设想。
那次发情来势凶猛,几分钟的时间,他烧到眼前都模糊起来,是段顺,当即开车把他带到了最近的镇上,路上不断安抚他,背着他走了好远的路找医院,那双劲瘦苍白的手,从手臂到手背,几乎布满了他痛苦呜咽时留下的甲痕。他醒来以后内疚了好久,小段顺只是笑笑,把袖子默默往下拽了拽,笑着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一句抱怨也没有。
当年小段顺的那件事闹得很大,他有所耳闻,在温家纷纭的议论中也惊讶过,可他从没质疑过的是小段顺的人品。
那样仓皇的出走,小段顺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他那么美丽,还那么年轻,善良的人不该是这样潦草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这本的数据好差呀(因为本人感觉较新南而言应该是有所长进的,所以预期有点高),总之看了有点苦恼,我先卸载一下软件了,不然总是忍不住看,看了伤心,正在备考,就是很容易emo很想流眼泪(形容词,没有真的要流)。后续章节放存稿箱了(不会坑的),假如有锁住的,留言告诉我,我存稿的时候看到了会来处理。
第19章
“赶紧滚。”沉默半晌,温励驰抬头骂道。
这就是默许了。
得到了老板的首肯,周少言绽出喜悦的笑容,抬脚就往外走。
他忍不住了,要去大门口等一等,第一时间告诉小段顺这个好消息,然后教他说点好听话哄哄老板。他的这个老总兄弟,高傲自负,嘴极硬极不客气,那颗心却是软得不得了的,得他看重的身边人,什么时候都会被念着情分。走到门口,他想到什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温励驰。
那片脊背宽厚而挺拔,即使没有昂贵西装的装点,也高贵,也骄矜,可脑袋却微微垂着,很寥落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有些愧疚,忍不住僭越了一次,扶着门把手,轻声干预起老板的私事,“其实你也知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怨他不信任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朝夕相处十几年,他遇到事儿第一时间是逃走而不是求助你?”
温励驰缓缓回过头。他想起段顺的那一沓书,认认真真做了满满笔记的参考书。段顺绝对是有期望的,对自己,对未来。他对此不是没有动容,恼怒之余短暂的欣慰了几秒钟,至少这个人,他花心思雕琢过的这个人没让他失望到底。
他给了段顺机会,在昨晚,说要留宿,用了那样蹩脚的借口。要知道,从来只有别人央求着他留下来的份儿,如果足够聪明,段顺就会知道他是在给机会,给一个坦白和忏悔的机会。假如理由和道歉足够真诚,他会不计前嫌,甚至还可以允许段顺重回他身边做事。
可段顺竟然犹豫了,迟疑了。
又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白费功夫。
他已经很宽容,周少言却还要来责怪他,这实在太没道理。他冷冷道:“你的意思,难道还是我错了,是我害他到这种地步的?”
周少言叹了口气,“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要分个对错黑白,励驰。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请你坚信这个事实。”顿了顿,又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赌气错失挽回这段感情的机会,小段顺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别轻易做下以后自己想起来会遗憾的决定。”
温励驰不做声了,表情还是很臭,撸猫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听哥哥的话,啊。忍一时风平浪静……你知道你家少爷那臭脾气,好好说话,他在意你的。”
段顺脑袋晕乎乎的,被周少言揽着肩膀带着往大屋里走。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发梦,一下车他就被周少言拉着往屋里走,边走,周少言边粲然地贴着他耳朵快速地说话。他没完全听懂,只大概明白,温励驰调查了他,不知道查到什么,总之知晓了他的病情,然后,同意了让周少言帮他找门路治病。
“温先生,他,他真的愿意原谅我?”段顺简直不敢相信周少言的话,抖着嘴唇,眼睛瞪得老大,中举的范进大概都比他此刻的精神面貌要好看一点。
“说什么胡话呢,高兴傻了?”周少言捏他的手心,笑说:“分分清楚主次,治病才是正经事,你管他原不原谅你呢,你又没做错什么。”
段顺咬着唇摇了摇头,他就是分得太清楚,才会激动。
到了这个地步,对于生死,他虽不甘,但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会这样高兴,完全是为了那个小小的可能性,如果真能获得温励驰的原谅,这样的意外之喜,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人生已经因此而圆满了。
可世上真有这样好的事情吗?
段顺心里直打鼓。他不是没尝试过重新亲近温励驰,在抽血做亲子鉴定的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可温励驰给予他是什么呢,一句轻蔑的,简短的讽刺。来自温励驰的恶意,总是轻轻几个字就足以叫他羞愧欲死,他怎么还敢不怕死地去触第二次霉头。
“越高高在上的人,有时候越需要台阶下。”周少言看出他的犹豫,适时鼓励:“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但小段顺,你应该比我懂得怎样哄好他。”
段顺讷讷笑了笑。
以前他确实是很擅长,或者也不能说是擅长,契合两个字更适合。
温励驰十足挑剔,极讨厌愚蠢的人,一句话从来不喜欢重复第二遍,但他几乎不会有能惹到温励驰的地方。不是他有多聪明,或者多机灵,而是所有温励驰讨厌的那些性格和习惯,在积年累月的相处时日里,全都被他改掉了。
陪伴在温励驰身边的那十几年,不管是被迫改变,还是主动讨好,总之,他几乎成长成了温励驰最称心的模样,令行禁止,温励驰一个眨眼,扬眉,他的脚就下意识地动起来,知道要去做什么,量身定做的机器人大概都没他顺手好用。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温姨的花园都变换过好几茬花种了,更别提易变的人心。温励驰变了,他也变了。现在的他,大概只比周少言更懂得怎样能惹怒温励驰吧。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小声说:“我,我努力试试。”
“别紧张。”周少言笑了,他在职场这么多年,别的不说,察言观色是绝对的强项。若不是看准了他们双方都有意向和好,他也不敢横插这一手,“没有他,我当然也能帮你,但我想,要是通过这个机会让你和你家少爷破冰就太好了不是吗。他既然已经松了口,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你放心去,不用担心,一切有我托底。你们俩,十多年的友情,说散就散,多可惜。”
周少言总是这么可靠,这么温柔,这么值得信赖。可友情?段顺忍不住脸热起来,要真是友情该多好,亲情也不错啊,那么他也就不会如此心虚,更不会因为喜欢温励驰而反反复复感到煎熬。
途中遇到了温姨,像是特意等在大屋门口的,隔得老远,段顺听见有人喊了自己一声,一抬眼,有道碎花裙的小身影朝他径直跑过来,然后义无反顾扎进了他的怀里。老太太的手温暖而单薄,不住地摸着他的脸,哭着说:“没良心的,没良心的!这么久也不回来一趟,生这么大病也瞒着瞒着,温姨那么想你,你刚走的时候我眼睛都快哭花了,你连电话也不接我的,你这个小混蛋,是不是要等你温姨死了才能见你一面啊。”
段顺被扑了个满怀,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眼含热泪,低着头,任温青莲不痛不痒的拳头落在自己肩头,哽咽道:“我也好想你,温姨。”
“你爸呢,身体怎么样?我,唉,好久没打电话过去了。”
“身体硬朗着呢,一个人能伺候一亩地的麦子。”
温姨心疼地点点头,伤心地说:“少言特地叮嘱我,说不能把你的情况告诉你爸。你爸年纪大了,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知道了该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