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温暖的阳春三月突然遇西伯利亚寒流,余纵的脸倏然变得十分难看,心跳依旧很快,同时呼吸也变得粗重,眼神黑如浓墨。
一种强烈的落差感贯穿于心间。
他没去想为什么,只知道心里有股莫名的冲动,恨不得时间倒流,让攸关把刚刚说的话咽回去。
很久没见过余纵黑脸了,攸关怯怯地拽住他的衣袖,“你不喜欢这个回答?”
到底又怎么了。
欢姐说得不能更对,变异者翻脸的速度太太太太快了!
余纵眸子微动,顺应内心“嗯”了一声。
攸关心里松口气,会应声就行,说明自己还有救。他绞尽脑汁,“这么说吧,你对我不只是特别,还是唯一。”
余纵焦躁的心被简单一句话抚平了,汹涌的海水被重新封印住。他嘴角提了下,很快压下去,声音冷硬,“王秋天和其他人呢,他们就不是朋友?”
将来可能血洗世界的主角也会使出灵魂拷问。
攸关张了张嘴,大脑宕机。
“你向罗队否认时,语气听上去像是很怕与我有亲密关系。”余纵低垂的视线中,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青年的一字一句对他都很重要,于是他用了剩下的所有耐心静静等待。
如果攸关说是,那他就……
余纵知道自己暂时拿攸关没办法,但总会有机会收拾他。
一定会。
“我那是怕他们传谣耽误你未来的感情。”攸关摆正态度,认真的眼神里仿佛藏着火星,飞溅到余纵的脸上,让他燥|热。
“你迟早要结婚生子,而我会是你一生的挚友,除非哪天你不需要我了。”攸关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他是真的很喜欢余纵,不单只是任务对象,更是可以同生共死,交付后背的人。
如果有天余纵不需要他了,他留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了意义。
不过没关系。
如果那时候世界和平了,他可以开车去旅行,找寻其他新的人生意义。说不定会在一个无人的小岛安家,每天睁开眼就是阳光沙滩。
死后再醒来,或许人已经回到原来的世界。
“谁说我要结婚了?”余纵明白了攸关的意思,但他不需要这样的体贴,“我不需要异性,我有你就够了。”
攸关:“可是两个同性朋友怎么可能相伴一辈子呢,你总会有其他情感需求吧。”
哎,纵纵,看到的天地还是太窄了,接触的人不够多。
有些人在遇到对的人之前,还说要当一辈子单身狗呢。
等遇到了还不是兴高采烈地去当舔狗。
余纵想说“我有你就够了,你就是我的情感需求”,可怎么也张不开嘴。一想到这样充满依赖的话要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他就臊得慌。
想着想着,男人的脸就红了。
看他又成了锯嘴葫芦,攸关善解人意道:“好吧,我尊重你的个人选择。”
上次被催着找对象的事还记忆犹新,见青年居然真的就这么算了,余纵悬吊的心落会胸腔内,微微昂着下巴,“嗯。”
“……”攸关心里好笑,真会装啊,好像刚刚脸红的人不是你似的。
“误会解开了,咱俩能和好吗?”
对上青年含笑的眼睛,好不容易消退的羞涩感又来了。
余纵颔首,绕过树就往前走,泛红的脸正好避开攸关的视线。
——
罗俊明把特特和丧尸奶狗带到地下室藏好,正带领大家要出门。
见刚回来的两人神色正常,气氛和谐,心安了:“有话说开就行,兄弟间有事千万别瞒着。”
林琅说:“家人和家人,爱人和人之间也尽量不要有隔夜仇,有些矛盾堆积久了,爆发出的威力会很伤人。”
余纵看向攸关。
严格来说,攸关不是他的家人,可是又比朋友更重要。
恰好看到林琅和沈岚风的拉在一起的手,余纵脑海中一下子晃过很多画面,他也在紧要关头抓过攸关的手,被对方的嘴唇碰过耳朵,还有之前,他背起攸关时,掌心刚好落在他的后腰上。
青年的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很细。
长久的奔波劳累,让本就不算健壮的青年更加消瘦。
余纵想,要想办法给攸关多弄点肉吃,把人养胖一点。
身后的视线太明显了,攸关快步走几步,用王秋天挡住自己。王秋天撞了他一下,好奇道:“你们到底出去聊什么了?周叔特别好奇。”
周叔用力敲盲杖,“你不好奇?”
王秋天缩了缩脖子。
“没聊什么,就是解释清楚了一个小误会。”
见好友脸色如常,王秋天失望了,“就这样,没别的?”
周叔也不相信,盲杖点地的频率明显变大,“余纵那小子不是能随意拉下脸对人袒露心扉的人,他愿意单独找你说出来,一定是经历过一番挣扎。”
王秋天:“啊?看不出来纵哥表面高冷,内心这么丰富。”
攸关内心震动。
主角孤傲坚毅的内心,正在对他塌陷。
攸关回头,冲着余纵笑。
夕阳从远处照过来,青年黑色的头发被晕染得有些耀眼。背光的缘故,他的脸陷了四周建筑打落而来的影子里,衬得眼睛又黑又亮,像璀璨星河中最耀眼的那颗星。
余纵短暂的怔愣两秒,自然垂落的手臂无意识的使劲,手指紧紧握成拳头。
他想攥住这短暂的凝视,收藏起来。
“上车,待会儿大家表现凶狠一点,能不能吃个饱饭,就看你们了。”罗俊明粗犷的声音响起,看到还没上车的余纵,重重打了个响指。
余纵回神的第一时间便看向攸关身旁,还空着,他一脸漠然越过罗队,坐到自己的“专座”上。
“我们去哪儿?”装甲车发动,攸关奇怪的看着外面的建筑,有点眼熟。
李鑫良笑嘻嘻地说:“队长说带我们去吃大户。”
整座b市就一个邻居——流浪者。
攸关看向郑招娣父女俩,看来他们是要回去找场子,很好,有好戏看了。
聚集地中,流浪者们心神不宁。
坐在沙发上的郑云坐立不安,用力揉了把怀中的女人,烦躁道:“头疼,你给我按按。”
女人压住不情愿的表情,嘴唇扬起漂亮的弧度,“好。”
靠着郑云这座大山,她在末世过的衣食无忧,将包臀裙提起来一点,她坐到郑云肚子上,弯腰给他揉按太阳穴。
闻到女人身上清雅的香水味,郑云心里的浮躁也散去一点,他的一只手落在女人的大腿上,“我本来计划,不管是失败品把他们灭了,还是他们把失败品灭了,总要死一方。可是看到他们平安无事的出来后,我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小敏啊,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之前是故意引他们去的实验室?”
“云哥是担心他们打击报复吗?”小敏笑声如玲,听得郑云心头燥热。
她道:“你呀,就是想太多。如果要报复,他们早就来了。”
“不是最好。”意识到那群人的厉害后,郑云这回是真的动了拉拢的心思。
流浪者就像蝼蚁,基地兵团、降临者、失败品……谁都能来踩上一脚。要是他们的队伍中能一下子加入好几个变异者,以后谁来都得先掂量掂量。
可是也有坏处。
b市将不会太平,他们会成为各方势力的攻击的目标。
“不行,我得好好想想。”郑云的自言自语让小敏翻了个白眼。
她心里根本瞧不上胆小怕事、瞻前顾后的郑云,依附于他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
“您想吧,我出去看看。”
郑云摆了摆手,闭着眼睛养神。
让叛逃者留在b市还有个问题就是,他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当初郑招娣活着时,大家对她的确很忌惮,从不掩饰眼神中的异样。可是在这些背后,也有隐藏的崇拜。
可要是他能把变异者掌控住,那就另当别论了。传说攸关是“异种之母”,要是他能把攸关控制住,就能瞬间扭转流浪者和变异者之间的强弱关系!
他激动地站起来,张口叫人进来。
下属比想象中的来得快,话音落下的同时就有人直接冲了进来。
“慌慌张张做什么!”郑云对强权畏缩,对下面的人却凶狠霸道。
下属结结巴巴道:“他们……他……他们来了!”
“谁来了。”郑云,“把话说清楚。”
下属喘了两口气,快速道:“是那些叛逃者!他们突然把装甲车开到我们楼下,已经冲上来了!”
降临者的武器向来精锐,变异者连降临者都不怕,何况是他们这些没接受过训练的人?楼下和附近值岗的流浪者不敢开枪,也不敢靠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变异者走进大楼。
除了害怕,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看见了郑招娣和郑风。
“郑招娣不是死了吗,我亲眼看到她被降临者吊在高速路口……”
“当初郑风就是因为亲眼看见女儿死才疯掉的,怎么就活过来了呢?”
“传说是真的吗,变异者真有不死之身?”
流浪者们在彼此脸上看出了惊恐之色,连枪都不敢举了,反复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招惹过郑招娣,郑招娣死后有没有欺负过疯子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