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
简钰皱眉,心底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想起当年李家主谈起早夭的胞弟李锦绣。
不会那般巧吧?
“锦绣,这名字好,想是盼着你往后前程锦绣呢。”段云水夸完才觉不对,既是盼着日后前程锦绣,为何还要将孩子丢掉呢?是生了之后养不起吗?
“嗯,该是这样吧。那……那我能入剑宗吗?”李锦绣笑着,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师尊?”段云水望向简钰,征求他的意见。
段云水到底只是简钰的弟子,没法儿替简钰做任何决定。
收不收外门弟子一事,到底得简钰点头。
“方才那番话,便是答应你的意思。”简钰瞧那孩子根基不错,又不是恶人,对段云水也颇有崇拜之心,自不会拒绝。
门中该有弟子崇拜段云水的,不该人人都只当他是剑尊身旁那个容貌迤逦的亲传弟子。
来日简钰不幸先一步飞升,也不叫段云水一个人在剑宗难做。
三人同行,回到剑宗之后,简钰传音叫来时茯苓,叫她带李锦绣去登记入门。而他则是亲自领着段云水回了长空峰,好好儿叮嘱了一番,才转身去议事厅与众长老议事。
外头形势严峻,段云水也没有强留简钰,只回到自己房内,打坐调息起来。
之前在外头,四周不知何时便会出现妖物,紧张时刻之下,段云水也没注意。如今回来了,心安下来,才恍然察觉自己的身体……似是有些不对劲。
经脉阻塞得厉害,且之前在简钰的强压之下锻炼起来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变得柔软几分。
更像一个炉鼎了。
虽说他本身便是绝佳的炉鼎体质,但他一向不愿意承认。
若能像个普通修士般修炼成长,段云水是绝计不愿如一个炉鼎一般。
虽说双修对自己也颇有提升,但他仍是不喜欢的。
若有的选,他绝不会走如今这条路。
罢了,不多想了。
段云水打断自己的思绪,只打坐入定调息,好将阻塞的经脉贯通。
不知过了多久,段云水再睁开眼时,正好与往屋内走的简钰目光相触。
“师尊,你何时回来的?”段云水眼睛一亮,就要下床跑过去。
“来了有一会,没好打扰你。”简钰上前拦住段云水,在床畔坐下,仔细打量起他来,“你是不是……有些不同了?”
不同?
何处不同?哪里有什么不同?
段云水不解地看着简钰,心底甚至怀疑起简钰是想说些什么来逗逗自己。
可简钰神色认真,半点不像是开玩笑,段云水才正色起来。
“师尊觉着是何处不同?”段云水没想明白,自是要问的,便将问题抛给简钰。
“说不出来,只觉瞧着是不同的。”简钰皱着眉,不放心地将双指按在段云水手腕上,灌入灵力,顺着他的经脉一点点探查过去。
“如何?”段云水见简钰神色渐渐难看起来,心里咯噔一下。
“你经脉阻塞,没感觉到吗?”简钰皱着眉,调整了一番神情,才柔和了神色去瞧段云水。
“我……不大确定。”段云水缩了缩脖子,连手都想缩回来,却被简钰死死扣住手腕。
“灵力还未撤出来,别动。”简钰叹了口气,忙制住段云水。
段云水手一动就想起这茬了,本就已经后悔了,还被简钰这般一说,更是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别多想,师尊担心你罢了。”简钰瞧段云水如此,知晓他本就是个多思的,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意在唤醒这笨得可爱的徒儿。
“徒儿明白的。”段云水瞧着简钰收回手,才迅速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嘴上虽这般说,却没敢看他。
回来之后便忙起来,倒也没空去关心小徒弟。
简钰反省了自己一番,彻底坐到床上去,伸手将段云水揽入怀中,看着那双透了几分迷茫的桃花眼,问:“南山长老一事,你若是难过,便告诉师尊。”
这话听得段云水一怔,他僵硬地别开眼,勾唇笑起来,“没有难过,怎么会难过。”
简钰明白他在死撑,一下又一下为他顺着半披长发,良久才说:“若为师站在南山长老这个位置上,你会难过吗?他到底也是教过你的。”
段云水咬着下唇,略略颤抖着,垂眸避开简钰的目光,许久许久都不曾回答。
简钰很有耐心,只一直等,等着段云水愿意说。
四周安静下来,安静得段云水多了几分不自在。
他自然是有答案的,只是他很难解释二人之间究竟有何区别。
若简钰问起来,他该如何回答。
“云水?”简钰又等了一会儿,才出声再问。
“自然是会的,但师尊……你不会如他一般。”段云水抬眸看向简钰,眸中满是对他的信任。
简钰心头微跳,将那意想不到的信任收入眼底,眸色微沉了几分。
这般的信任,这般桃花眼瞧着人,真是撩得人忍不住想……欺负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原定是开《师尊对我图谋不轨》,但视情况也可能开《影卫对孤图谋不轨》,昨天做大纲发现后者好像比较有灵感,看情况吧
第34章 妖界之门
简钰那般想着, 自然也是那般做了。
待到天光大亮,段云水浑身酸痛地爬起来,瞪了一眼不知醒来多久的简钰一眼,张嘴想说什么, 却觉喉咙干涩得发疼。
“喝口水。”简钰难免心疼, 忙下床为段云水倒了一杯水, 回到床边递给他。
段云水无暇接话, 只急急接过水, 猛猛惯了一口,又坐在原处缓口气。
昨日简钰回来之后,二人没说几句话便折腾起来了。
他清醒过来后,也有些不明白, 他们怎么就……怎么就发展成那样了。
原先不是在说南山长老吗?怎么就……
段云水垂眸避开简钰的目光,下意识想逃避昨夜之事。
且他们之间……真的很奇怪,什么都没说明白, 却如同寻常情缘一般在一块儿。
段云水睫毛微颤,心中隐隐感到几分不适, 可手腕却在这时被简钰抓在手中,灌入灵力探查了一番。
简钰神色缓和几分,皱着的眉都舒展开来, 说:“竟是比昨日好上许多, 你……你这功法, 想是需要时不时双修的。”
见简钰如此直白将双修二字说出来, 段云水脸红透顶,结结巴巴了许久, 才狠狠瞪他一眼, “你说这个做什么!”
简钰瞧段云水凶巴巴的样子, 只觉可爱非常,揉了揉他的头发,岔开话题,“魔教之事,你……莫要多思,一切交给师尊。”
段云水见简钰提起此事,神色黯然,“我其实还是有些,有些难过的,就一点点!一点点而已,没有很多。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不顾多年情分,我便算了,竟连教主都……”
说到这儿,段云水脑中闪过化为尸人的蒋恒一的模样,心头一阵钝痛。
即便蒋恒一对自己并不很好,时常将蒋遥川的糊涂归于自己身上,但逢此变故,段云水还是心头恍然。
离开魔教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不是对你不好吗?”简钰心里隐隐猜到缘由,却仍想听段云水亲口确定。
“可那是活生生的人,一条人命,就变成那样……不知还有没有救的尸人。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他对我不好,可我还是很难过。”段云水语无伦次的,垂眸说着,睫毛颤抖间坠上泪珠。
“你是个心软的。”简钰沉默半晌,定定地瞧了段云水一会儿,最终只吐出这话来。
段云水也没再提此事,只问起旁的。
“往后该怎么办?这些妖物,不处理全然不是办法,可又如何处理?修真界何其大,敌暗我明,这……如何是好……”段云水说着,忧愁起来,脑中闪过死在自己面前的许多人,更是生出几分心痛。
好好儿过日子不好吗?为何一个个的,竟是闹出这般大的阵仗。
尤其是南山长老,他在魔教养尊处优的,人人敬着他这个长老,难道不够吗?
还要闹什么?还要争什么?
段云水想不通,他觉得南山长老这般做,总归是有缘由的。
驱动一个人去做某件事,要么是有人命令你,要么是你有所求,要么是你不得不做。
南山长老身为魔教长老,想来该是没有人能命令他的。
既如此,那便只剩下后边两个可能,有所求,或是不得不。
段云水不知究竟是何种缘由,且无论何种缘由,身为被此番劫难深深影响的修真界之人,他是很难原谅南山长老的所作所为的。
段云水将心中所思告知简钰,想听听他是如何想的。
“或许……都有呢?”简钰其实并不擅长揣测人心,剑宗的处事方式一向简单粗暴,能用剑解决绝不会讲道理。
若非后来成了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剑宗想还是那般我行我素,不知收敛。
简钰忆起当年,不禁对如今处处绕着弯子的修真界生出几分厌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