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吼的夜风把他们的衣服扯到空中,身下的火车不停震动,风声混合着机器的摩擦声震得大脑嗡嗡作响,耳边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路鹤里抬起眼,定定地看着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的江焕。即使是这么大的风,也没能吹干江焕满头满脸的汗。他剧烈地喘着气,双眼瞪得赤红,嘴唇都咬出了血。
“你来干嘛。”路鹤里喃喃地说,“我这样对你,你还来干嘛。小兔崽子。”
标记期不是过去了吗?你他娘的怎么回事。
我他娘的又是怎么回事。
“隧道,低头!”江焕只盯着前面的山崖,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突然大声喊了一句,猛地把脸埋了下来,棱角分明的下巴重重撞上了路鹤里的额头。
前方的车厢已经驶入了隧道,传来击穿鼓膜的震鸣。路鹤里整个人埋在江焕怀里,江焕剧烈起伏的胸腔一下一下地撞击他的锁骨,江焕的汗滑落滴在他的脖子里,江焕每一寸都在紧绷的肌肉死死地贴着他的肩膀,他的腰,他的胳膊,他的腿。
在车尾进入隧道的前一秒,路鹤里突然扬起下巴,吻上了那片干裂的嘴唇。
轰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隧道的回响将列车的轰鸣声无限放大,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作者有话说:
下章掉马。为了让你们返校前看到掉马,今天更了9000。三更了,够意思吗?(挺胸;
第50章 他是我的Omega。
眼前漆黑, 耳边轰鸣,只有嘴唇相接处的感官被放大再放大,时光机仿佛按下了慢放键, 整个世界都寂静、缓慢却清晰。
每一帧每一秒, 鲜明、剧烈,刻骨铭心。
路鹤里主动啜住他的嘴唇,侵略着他温热的唇齿, 舌尖卷走了江焕自己咬出来的血珠, 在他的唇角打着圈, 迫切又汹涌,温柔又粗鲁, 像猫咪钻怀取暖, 又像野兽厮杀求生。
江焕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紧紧贴着自己的那个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那片嘴唇放过他之后, 温热的指尖又覆上了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往自己的颈侧按下去。黑暗中, 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伴随着不规律的喘息, 在耳边说,
“小兔崽子, 给我一个标记。”
江焕的脸埋在他颈间, 根本没有听清楚他的话,或者听清了也没有理解, 毕竟在他眼里, 路鹤里是个Alpha, 一个进入发情期神志不清的Alpha。
“你想标记我?”江焕在黑暗中努力把自己的脖子伸过来, 还有点抱歉似的解释,“我可以让你咬,但是没用的,我不是Omega……”
“我是。”
“是什么?”
“我是Omega。”
轰——
列车钻出隧道,眼前骤然明亮,月光洒在路鹤里烧得通红的脸上,那双桃花眼迷离、旖旎,像蒙了一层水雾,湿润的嘴唇像沾满露珠的花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江焕用手臂撑起一点身子,错愕地看着路鹤里,发丝在风中猎猎飞扬,
“你说什么?”
“我是Omega。”路鹤里重复了一遍,肩胛骨抵着冰冷的车身,汗水一层层地浸透头发,突然失去耐心一般,一把揪住江焕的领子,把他强行拉到自己面前,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几个字,“给我一个临时标记,江焕。我好难受。”
江焕根本就傻了。他的大脑似乎在艰难地转动着,凝视路鹤里的那双眸子里充满了迷茫,身体和意识双双在风中凌乱。
我是谁?我在哪儿?谁是Omega?谁要标记谁?什么是Omega?我是Omega?
“快点。”路鹤里低斥,把后颈的腺体送到他嘴边,指尖狠狠地掐着他的手心,命令,“这里,咬。”
似曾相识的奶糖味信息素冲击着江焕的感官,路鹤里颈后那一小块脆弱又苍白的皮肤在眼前跳动,反复刺激着他突突直跳的大脑神经。
江焕的身体先于意识,本能地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S级的Alpha信息素源源不断地通过齿尖注入腺体,路鹤里浑身像过电一般,猛地震颤,心率和呼吸同时加快,贪婪地弓起了背,舒服地释放着自己的Omega信息素,甚至把脖颈又往他嘴边送了送,
“还要。”
听到这句话,江焕唇齿一顿,彻底呆住:他真的是Omega?!
在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强烈的Omega信息素之后,江焕的意识清醒了些许,低头看着他。
那人平时嚣张跋扈,此刻却温顺地像个小猫儿,缩在他怀里,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红,睫毛轻轻颤着,脸上都由是他赐予而来的餍足。此刻的路鹤里既不抗拒他的标记,也不抗拒和他的肌肤相亲,看起来甚至还有点喜欢。
江焕被他的表情刺激了,浑身的血都往大脑涌去——
救命,想吻他。
江焕抓着路鹤里的手腕,按在他耳侧的钢铁车皮上,反手扣下来,十指交错,滚烫的嘴唇就落了下来,强势地入侵着那人的唇齿。不知道是刚刚被标记的本能,还是死里逃生后的复杂情愫,路鹤里并没有拒绝。
两个人在车顶拥吻。江焕释放着霸道又强劲的雪松气息,同时自己也贪婪地吮吸着顶级Omega信息素的甜美,两种信息素毫无顾忌地放肆纠缠,在车顶浩荡的烈风中,不知梦里梦外,不知今夕何夕,手指用力收紧,搂住了身下的人。
学长。
路哥。
路鹤里。
他在心底喃喃地反复默念着。
这一瞬间,他把整个世界都抛在脑后,只希望能在这列奔驰的火车顶上欢愉至死,永无尽头。
——
临市,火车站边的小旅馆。
狭小陈旧的房间里,江焕呆滞地坐在单人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另一张床上熟睡的人。
临时标记彻底完成后,路鹤里就满足地晕死过去了。到了首都临市的站点,火车停下,江焕想尽办法才把他抱下车顶,然后背进了附近的小旅馆。为了避免陈明远沿火车线路搜寻追杀他们,也避免路鹤里的发情期被别人知道,江焕找了一家不需要登记ID的不正规小旅店。
办理登记入住的时候,女Alpha老板娘一边找钥匙,一边警惕地瞥了一眼江焕背上的路鹤里。那个昏迷的Omega身上散发着被标记后的甜腻味道,信息素还在无意识地丝丝外泄,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是欢好的痕迹。
老板娘瞪着江焕,警告:“别在我这干坏事啊,警察会查的。”
江焕嗫嚅半晌,手臂用力揽紧了背上的人,低声说:“他、他是我的Omega。”
说完,有点心虚又有点窃喜地,偷偷弯了弯嘴角,在心里反复咂摸着这句话。
我的Omega。
我的。
老板娘探过脑袋来闻了闻,确认路鹤里的信息素的确有被江焕标记后的味道,戳了戳昏迷的路鹤里:“喂,你认识他吗?”
路鹤里半梦半醒地掀起眼皮,本能地搂了搂江焕的脖子,贴上了这个雪松味的肩膀,没回答。
“喂,他是你的Alpha吗?”老板娘又戳了戳他。江焕心一提,就听路鹤里迷迷糊糊地敷衍道:“昂。”
鞭炮齐鸣,礼花齐响。
不管是不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他、他说,我的他的Alpha。
他的Alpha.
他的。
江焕忍不住低头笑,心里的每一寸,都开满了迎风飞舞、欢蹦乱跳的小花花。
老板娘看着江焕一脸的痴汉笑,非常珍视地揽着背上的人,觉得他确实不像对这个Omega有什么恶意,才把钥匙递给他,“205,大床房。”
“给我一个双床房吧。”江焕摇头。
老板娘豆子般的精明眼睛在他脸上扫了扫,才换了一把钥匙过来,“208。”
把路鹤里安顿好之后,江焕在房间里,盯着他发了一宿的呆,一边回味着那个致命的吻,一边360度全方位崩塌着三观,混沌的大脑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他是Omega?他怎么可能是Omega?
Omega怎么可能这么厉害,甚至强过了所有的Alpha?
忽地,那支藏在床头的M-IV型抑制剂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然后就是流星过后的那句,“下辈子我想当个Alpha。”再然后就是更早之前,警校毕业前让他记恨了六年的——“Alpha怎么了,没用的Alpha多的是。”
瞬间,千千万万个线头拼接在一起,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原来如此。路鹤里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言行,那些拼命掩盖的可疑秘密,那些克制不住的失控,那些喜怒无常的心理活动,突然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真的是Omega。
江焕心头忽地一酸,心脏像被铁箍收紧,涌上浓浓的心疼。他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用目光描摹着那人睡颜的轮廓,用眼睛亲吻着他虎口的枪茧,颇为酸涩地想:在心里藏了一个这么深的秘密,过得该有多辛苦啊。
然而很快,他灵光一现,雀跃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垂下来的长长睫毛:如果他是Omega,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标记他,可以吻他,也可以……
……而且也不用我生孩子了?!
江焕一震,在巨大的冲击下,情绪大起大落,忽喜忽悲,思维方式渐渐扭曲,突然崩溃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天哪,他哪里都那么好,什么都厉害,居然还能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