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皇帝大步走近,直入内寝,锐利地目光扫过陆思贤。
再走到皇后身边,触碰她的手:“今日可好些了?”
陆思贤没眼看,捂住眼睛:“我还在这里,你两停下。”
皇帝温柔的情绪迅速转为震怒,皇后察觉到他的变化,按住他的手:“圣上今日不忙吗?”
“听闻有人来看你,朕就看看,恰好这些时日也在找她。”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回身望着陆思贤:“你胆子不小。”
“我这不是有话跟你说嘛,所以就冒着生命危险来了。”陆思贤勉强地笑了笑,心里害怕极了,抱着自己的膝盖就往后挪了挪,在皇帝下令拿她之前先道:“我这里一封信,是丰州大营副将犯错的事情。”
皇后不明白她的想法,眼见着皇帝的怒意化为震惊,“你哪里来的信?”
“宇文信手中的,我无意间看到的,顺手就给您弄来了,要不看看?”陆思贤在怀里掏了掏,发觉自己手在发抖,果然还是没出息。
面对大BOSS,她还是怕得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醉了醉了。
第52章
中宫寂静,皇后早就成了习惯,比起云山上的喧闹,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旧事,多年来一件件地在脑海里回忆。
明明已成了习惯的事情,可当皇帝接过信,殿内沉默下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慌张。
而对面的陆思贤始终在笑。
皇帝看了许久,一字一句,信上写的是副将赵寅这些年内仗着军职欺压百姓,强卖强买田地,还在军中买卖军职。
不论是哪一件,都是杀头的大罪,宇文信收集罪证是为民除害,可是在这关卡上,意义就很微妙了。
皇帝捏着信,一言不发,陆思贤笑道:“别生气,为民除害嘛,宇文世子也是对的。只是人嘛,都有自私,他就是想接手大营更为表里,杀了赵寅,来得更快些。只不过我觉得不甘心,毕竟他总欺负我。你想想啊,副将一死,丰台就归了他,通州大营内的将士也都听他的,两地大营归一人,你的位置就危险了,对不对?别怀疑我的用心,我就是单纯看不惯宇文信而已。”
“你为何看不惯他?”皇帝并没有表现出不悦,而是在打量这个自动送上门的少女。人人都带着面具做事,而她一见面就将自己的的面具解下,确实匪夷所思。
陆思贤眼神真挚,在皇帝问话以后显出几分愤怒来:“别人日日夜夜盯着你媳妇,你看得惯他吗?”
皇帝了然,宇文信确实对七公主秦若浅情根深种,陆思贤所言倒也成真,他释怀了,将信收下,道:“你逃出去,为何还要回来见朕?”
“我没有讨啊,就是找了一个地方快活些时日罢了,突然发现外面的女人还是没有公主好,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宇文信,我就回来了,哪里不对吗?”陆思贤眨了眨眼睛,状若懵懂。
京内传言齐国公世子陆思贤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与面前的少女一对比,还真有几分相似。
皇帝慈爱一笑,颔首道:“很对,你留在宫里多陪陪皇后,也省得她日夜为你担心。”
“不行,宫里太无趣,会憋死人的。”陆思贤拒绝道。
皇帝未曾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竟没有话回她,余光落在皇后面上,心里衡量一阵后,道:“憋不死你,你若觉得无趣,宫里随你游走。”
说罢,带着书信匆匆离去。
陆思贤猛地呼出一口气来,劫后余生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皇帝太阴狠,她唯有坦诚些,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装作纨绔爱玩的样子,才能让皇帝打消疑虑。
皇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她对皇帝的性子十分了解,贪婪自私且多疑,而方才一番对话,皇帝显然是信了陆思贤。
“皇帝信了你,不代表不会杀你。”
“我在外面他才会杀我,他担心的是我会占卜的天赋,毕竟你这么优秀,我也差不到哪里去。”陆思贤道。
皇后觉得奇怪:“你会占卜?”
其实云山之上会占卜的人并不多,其中的玄奥太深,就像陆思贤所说的那样,要有天赋,并不是你想会就会的。而且她从未教过陆思贤,陆思贤压根就不会。
陆思贤看出她的疑惑,轻松地笑了笑:“我不会啊,但是我知道皇帝的秘密啊,甚至知道他对哪些朝臣猜忌,哪些朝臣重用。”
这些是占卜不来的。
皇后疑惑更多,陆思贤不想再说,刚刚和皇帝斗智斗勇,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她想洗澡。
中宫因着陆思贤的到来,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宫人们跟着也多了些话。
她本就不是憋闷的性子,在中宫内找了一偏僻的宫殿住下,为了显示自己奢侈成性,让人把殿内的摆设都换成新的,就连窗户都觉得不好,想要换成镶刻宝石的。
皇后随她去闹腾,也不去管,反倒是王贵妃看着尚宫局送来的批录,才意识到中宫来了位祖宗。
然而中宫向来鬼神都避开,她也不愿去犯忌讳,嘱咐宫人,中宫要什么给什么,实在没有就去含元殿找皇帝。
而被陆思贤‘抛弃’的七公主过了几日才知道陆思贤进宫去了,把中宫闹翻了,本气她自作主张,可静观几日,皇帝并没有为难她的样子,旋即就放下心里。
她担忧的是其他的事,杨氏病了,陆珽依旧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她着人暗地里劝了数次都没有效果。
陆思贤的办法成效甚小,她在考虑要不要换一种办法。
一日里,幕僚匆匆来报,齐国公夫人拿剑刺伤了齐国公。
杨氏历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平日里护着陆思贤的态度就可知,这次直接将人捅伤了,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
没过几日,就传出了齐国公夫人闹和离的事。
杨氏自有打算,陆珽一人想死没有关系,别拖累她和女儿,这么一和离,她和陆珽就没有关系了。
这个决定在旁人眼中就是扯淡,可杨氏就是做了,让陆珽成为笑谈。
杨氏离经叛道的决定让秦若浅想起了行事惯爱走偏锋的陆思贤,也不想看陆珽的笑话,进宫去找陆思贤。
中宫内摆了戏台子,陆思贤拉着皇后听戏。
在这个交通闭塞的年代,听戏都成了最奢侈的事,在暖阁内摆了高台,设了看台,台上演绎风华绝代的一生,台下陆思贤昏昏欲睡。
皇后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戏开演半个时辰后,秦若浅来了,见到暖阁内热闹的景象,眉眼拧了拧。
宫人引着她入座,陆思贤这才如梦初醒,主动让了一半的座位给她,靠着她的肩膀再度入睡。
秦若浅不爱听戏,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声音,觉得耳朵疼,不免向皇后告罪,同陆思贤一道出去。
宫内都是皇帝的人,处处是耳目。
陆思贤似是习惯了,步伐轻松,能屈能伸,不跟皇帝斗,等到皇帝斗败了其他人再决定怎么去把皇帝拉下来。
几日内,庭院里移植了许多花卉,不管能不能活,栽入土地里再说。
乍眼看去,繁华似锦,走近一看,无精打采。
秦若浅听闻她这几日的行径,也觉她胆子太大,不觉捏了把汗:“你不怕惹怒了皇帝?”
陆思贤道:“其实抛开皇帝多疑的性子,他为政并不算差。简洁来说,只要不威胁他的帝位,我们还是可以和睦相处的。他要杀我,和困住皇后是一个道理。在他的心里,皇权重于一切。这些小打小闹,他压根不会在意,而且我越胡闹,他就月放心。毕竟对付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很简单。”
皇帝算是个好皇帝,毕竟没有亏待百姓,就是疑心病太重,总觉得所有人都觊觎皇位。
这个毛病不好。
秦若浅淡淡道:“你看得真开。”
陆思贤扬了扬眉梢:“那是,你别看着他对你好,一知道你也盯着他的位子,立马能剁了你喂狗。”
“你很了解他?”秦若浅姣好的面孔覆满了冰霜。
陆思贤眼皮子一颤:“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了解他没有错。”
秦若浅冷哼一声:“你怎地不了解我?”
当着宫人的面,陆思贤就跳了起来:“我想了解你啊,可是你看看,我送你衣裳,你不要,送你首饰,你说不好看。我给你出主意,你说太差,你还要我怎么样?皇帝多好哄,我简单几句话,他就不杀我。女人心海底针,我吃的亏还少吗?”
秦若浅瞪着她:“我有那么难哄吗?”
“不难不难,天下第一。”陆思贤吐槽一句,她就没见过这么难哄的女人。
秦若浅冷笑:,眉梢眼角皆是冷漠:“到底是我难哄,还是你跟别人的女人躺在一起?”
“我、我那是、好吧,我的错。”陆思贤欲言又止,放弃挣扎。
秦若浅这才展颜,不顾宫人的注视,摸了摸她的光滑的脸蛋:“错了就好,如何弥补”
“大庭广众之下,你不怕羞,我就亲你,横竖我名声浪荡在外,早就是人人唾骂,今日不嫌弃再多一桩。”陆思贤挤眉弄眼,不忘看了一眼几步外监视的宫人,神情甚是自然。她就不信,论脸皮厚,还有哪个古代人能比得过她这个现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