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惯来政务多,陆思贤没有察觉。
离开清韵阁回到含元殿,秦若浅几乎耗尽了力气,趁着宫门还未下钥,令人去召来张正。
张正处理官员替补一事还未曾离开宫门,得到急召后迅速赶了过来,年轻的新帝坐在宝座上,沉稳如山,岿然不动。
他近前行礼:“陛下传召,有何吩咐?”
秦若浅抬眸,昏暗的烛火投进眼中,驱不散眼底的深渊,见到张正恍惚想起前世的事情,那时她常常这般深夜宣召朝臣议事,商议到半夜。现在像极了过去,而唯有一点不同的就是没人在等她。
答应陆思贤半个时辰,她就赶着时间回去。
“没什么大事,宇文信的刀上抹了毒,想请张相去审问一番。”
张正沉稳的面色崩不住了,不顾尊卑道:“中、中。毒了?您不该答应同他比武。”
秦若浅浅笑:“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太过匆忙,应接不暇,说来无益,劳烦张相走一程。”
张正知晓事态缓急,不敢疏忽,匆匆去了大牢。
宫人这时端了清毒的汤药过来,棕色的汤汁散着苦药的味道,闻着令人作呕,她没有迟疑,扬首喝净。
算上来回的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回到寝殿后,陆思贤捧着话本子去看,听到脚步声去探首,秦若浅一身红装,张扬而肆意,与初见她的模样一般无二。
她喜欢这样的秦若浅,有着自己的个性,聪明又果断,歪着脑袋去见秦若浅脱下厚重的外袍,露出里面纤细的身材。
女子爱美,也更爱看美人,如果是别人,肯定要嫉妒人家,但看自己的媳妇,心性就不一样了,越看越喜欢。
看到后来,赤脚走了下去,触及不一样的春。色,眼睛眯了眯。
脚步声突然停了,秦若浅警觉,更衣的动作停下:“小色胚。”
果然‘偷袭’武功高的人注定要失败,陆思贤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开腔:“谁先色的,不知道当初是谁先勾。引我的,是谁拿着我的手按着胸……”
话没说完,就被秦若浅捂住嘴巴,淡淡苦涩的味道涌入鼻尖,陆思贤皱眉,秦若浅喝药了?
穿来这么久,喝了太多的药,快成狗鼻子了。
秦若浅见她不高兴了就放下手,转身继续去换衣。
今夜的秦若浅格外平静,更衣将衣袍一件件脱下,衣衫蔽体,遮去大半风采,一旦赤诚面对,便是带着巨大诱惑的漩涡。
陆思贤被她平静的动作惊得合不拢嘴,论起开放,她再次输给了古人。
肌肤如雪,吹弹可破,酮。体美如画。
床。底之间看到的风光远不及眼前此刻,她不害臊地眯着眼睛去看,眼光如同画笔,一寸、一寸齐描绘精美的画作。
没画完,秦若浅更衣结束,明明单薄柔软的棉衣落在眼中,就像棉被一样厚重,恨不得撕开了去,太碍眼。
陆思贤伸手摸着秦若浅肩际的衣料,怂恿道:“这件衣服不好看,脱了。”
“我信你个鬼,你的衣服也不好看,你先脱。”秦若浅拂开她的手,一眼就戳破她的鬼心思。
陆思贤不肯,不想肾虚。
午夜静寂,殿门关上之后,仅仅她二人。
秦若浅今夜很平静,先是躺着,攥着陆思贤的手,又觉得看不到人,便侧躺着凝望陆思贤。
两人白日间睡了很久,晚上都不困,尤其是秦若浅,双眸潋滟,仔细地看着陆思贤。
陆思贤觉得她奇怪,想起刚刚那个药味:“你喝药了吗?”
秦若浅坦然道:“喝了,御医非要我喝的。”
她这么一承认,陆思贤反觉得平静下来。秦若浅一双眸子狭长而带着光色,水盈盈,她便夸道:“看小说、是话本子时候,总会有人夸赞女子双眸若星辰,顾盼生辉,总觉得过于夸张,遇到你后,我才觉得没有夸张。”
变相的夸赞,秦若浅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拥着她,阖眸感受着她的呼吸:“陆思贤,你以后会喜欢旁人吗?”
“别来试探我,我又不是渣女,见一个爱一个,我心如磐石,硬得很。”陆思贤说完自己都笑了,开什么玩笑,秦若浅这么优秀,她又不眼瞎,怎么会喜欢别人。
她笑得开心,秦若浅感受到不一般的欢乐,心沉了沉,明明情话很好听,自己却感受不到一点愉悦,她此刻宁愿陆思贤是渣女,见一个爱一个,也很好。
可惜了。
陆思贤自己望着屋梁,想起两人初遇的事,便道:“我刚过来的时候你就来捉奸,你可知那是太子的计策,原来的陆思贤被陆珽宠坏了,敌友不分,我来了以后就给她翻盘了。”
秦若浅静静听着,感到一股力不从心,徐徐阖眸,口中应答:“阿贤,你很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陆思贤自娱自乐地闷笑,抬首就秦若浅睡着了,她将被角掖好,靠近着她、秦若浅很好看,小脸樱唇,傻白甜的脸型与她沉稳的性子不符,容易让人轻视,适合扮猪吃老虎。
陆思贤越看越满意,心里美滋滋,脸上笑嘻嘻,伸手就将人抱住,口中嘀嘀咕咕:“穿书最大的乐趣也就是捡了个美人。”
美色当前,她就是一世俗的人。
美人和钱两不缺,美好生活在招手。
陆思贤几乎的笑着睡着的,开心地做了个美梦。
梦境竟是长公主与陆家姑娘。
大长公主一袭黑袍坐在案后,眉眼疲倦,撑不住就抵着案牍睡着了。她站在虚空中去打量长公主,就算睡着了也难掩那股子凌厉的气势,比起她认识的秦若浅显得强势。
这时外间传来了脚步声,陆家姑娘身着一声浅色裙裳,珠翠清雅,走路的姿势都可见大家教养,诗画般的精致。
陆家姑娘进来就发现长公主睡着了,她窃窃一笑,悄步走过去,伸手在长公主面前晃了晃,长公主并没有醒。
秀气的五官上扬起明媚的笑,她跪坐在案前,托腮望着长公主,樱唇抿紧,只见她悄悄挪动身子。
拖腮的双手温温软软,连带着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她先动了动手臂,脑袋往长公主面前靠近,再是整个身子前移,靠近着长公主的面门。
这样暧昧的动作,陆思贤一眼看出来她的意图。
偷亲。
果然,陆家姑娘樱唇动了动,贴近着长公主的额头,轻轻地碰了碰。
力道很轻。长公主应该疲倦至极,竟没有醒过来。
陆家姑娘等了等,见长公主睡得很熟,眉眼皱了起来,似是有些心疼。
心疼长公主如此操劳。
浅吻让她欣喜,秀气的眉眼扬起,眼底带着雪亮的光,整个人都跟着灵动几分。
高兴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婢女走动的声音,她慌忙坐直身子,正襟危坐。
婢女入内后,也没有觉得奇怪,又恐自己声音大了些吵到了长公主,反又退了出去。
婢女的脚步声终将长公主吵醒了,陆家姑娘面露惋惜。
虚空中的陆思贤见到这幕,也跟着哀叹,叹息这么好的人竟不得秦若浅的喜欢,柔婉、端庄、善解人意,这样的女子实在不可多得。
这么一位女子喜欢秦若浅,她也不生气,反觉得可惜,谁说身在高位就能想得到什么就是什么呢?
梦境过后,醒来便是午时,声侧的人早就不见了,她翻了个身,做梦太累人,还得再补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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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内的君臣二人许久没有说话,张正歉疚,一夜间用尽了办法,宇文信也是不说。
最后用刑打得狠了,口中含着血嗤笑道:“黄泉路上我还是会等着娶她。”
疯子,就是一疯子,骨子里都疯了,爱而不得。张正被他平日里的假象给欺骗了,本当以为他是一将军,分清形势,哪里晓得装模作样那么久,最好和秦承烨胡搅蛮缠在一起,简直是丧心病狂。
人家不喜欢你,你就弄。死人家,是不是脑子有坑?
张正心里骂着,也是愁苦,想着新帝的事又觉得头疼,新帝如果死了,陆思贤怎么办?先帝膝下的皇子都死得干净,又该便宜哪个宗室子弟?
秦若浅反很平静,死过一次,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脑子里想的是身后事,以及储君,幸好没有立后,可以还陆思贤的自由。
再者有张正在,她不会吃亏。
吩咐张正许多细碎的事,先行备下,另外下旨调魏云至刑部尚书,贬了王邈,命人去皇陵秘密赐死秦承宗。
至于太后,不愿回来就罢了,秦承宗一死,她自会露面。
诸多事情安排下去,已是黄昏,依着坐榻就睡着了。
浑浑噩噩间又见到那位陆家姑娘,她手持一本话本子,悄悄道:“你借我银子,我不需你还了,你将这本书看了,可好?”
一本书换二十两,这么大的便宜,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为显自己真诚,她将当着陆家姑娘的面就翻开话本子,见到自己的名字好奇:“怎地还有你我的名字?”
“就是因为有你我的名字,便拿来给你看看。”
说完她就起身告辞,没有多作挽留,她一鼓作气,将话本子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