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李大宝瞅了眼空无一人的楼下，悄悄地把放在桌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小声道：“来，小朋友，这是给你的，先垫垫肚子。”
可惜男高中生特别认生，不仅没接，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牛奶？！”柳苗苗和许知朗瞪大了双眼，异口同声地道，“这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过？！”
“单就你们俩现在的反应，看到了还得了？”周廷深把牛奶塞进男高中生手里，“喝完再进去。”
男高中生看了看周廷深，又看了看手里的温牛奶，听话地仰头喝了个干净。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只听自己话的小朋友，周廷深也是，他越看越觉得喜欢，把空杯子接过来转交给李大宝，对男高中生道：“牛奶的事，记得不要告诉其他人。”
男高中生眨了眨眼，“为什么啊，哥哥？”
周廷深顺手抹了把他嘴角沾到的牛奶，笑道：“因为这是小朋友限定。”
男高中生歪头，似乎没听懂，只有柳苗苗和许知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就此失去了父爱。
倒是周廷深这一擦，发现男高中生的嘴角比刚才白了一点，但也只是从深黑变成了巧克力黑的区别而已，伸手拍了拍男高中生的后脑勺，“好了，快进去洗吧。”
浴室门关上的时候，柳苗苗和许知朗已经手脚并甩地缩到了地板上，像是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背叛，妄图撒个大娇来换取牛奶，“呜呜呜……我们也是个宝宝啊！不管不管，宝宝要喝奶奶，呜呜呜……”
周廷深冷血无情地道：“刚才那是最后一杯，想喝就得搜现场，去吗？”
“不去！”柳苗苗和许知朗瞬间站了起来，并用各种浮夸的姿势秀起了自己身上的肌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许多呢，毕竟已经二十好几的大人了，深哥你不能再把我们当成小孩子对待——”
“没事做就滚下去分物资。”周廷深打断道。
柳苗苗和许知朗整齐立正：“好的爸爸！”
——
物资已经分得差不多了，路寅不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为了防止遗漏，还用小本本一一记下了所有数据。
最后他走过来，低声道：“深哥，食物损坏得太严重了，估计撑不了几天。”
除去派送员损坏的部分，归途那一路颠簸也不是盖的。
周廷深已经预料到了，“最多能撑几天？”
路寅推了下鼻梁上的方框眼镜，在小本本上写写算算，“不到四百斤的食物，我们有八十多个人，就算是省着点……最多也只能吃一周。”
“足够了。”周廷深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两天后搜现场。”
柳苗苗和许知朗眼前一亮：“那我们是不是有奶喝了？”
周廷深瞥他俩一眼，“你们不是二十好几的大人吗？”
二人嘟嘴卖萌，“谁说的？人家明明永远是个宝宝。”
在周廷深考虑是要发挥伟大的父爱包容他们，还是就地抽出七匹狼的时候，身上的卫星电话发出「叮」的响声。
周廷深掏出来一看，“是老刘。”
每当他们进入需要搜救的城市，考虑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起幸存者不必要的恐慌，以及在外被丧尸发现的危险，老刘都会转为发短信联系他们。
柳苗苗喜道：“是不是物资局那边出结果了？”
“应该是。”周廷深点开短信，紧接着，目光陡然冷了下来。
几人心里一颤，忙问道：“怎么了？”
周廷深看了眼不远处将物资盖好的守塔兵，把手里的卫星电话转了个面，正朝着他们，“自己看吧。”
屏幕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全变了。
——直升机失控撞向了高楼，负责阳城的派送员已当场死亡。
第6章 6
周廷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让柳苗苗他们把风，给老刘打了个电话。
周廷深问：“失控的源头是什么？”
老刘回答：“技术人员排除了故障的可能性，已经定性为因派送员操作不当导致的事故。”
周廷深觉得这个定性太过草率，“也有可能是人为的。”
对于攻击型异能者而言，要想弄坏一架直升机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确实不排除你所说的这个可能性，但他们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残留的异能痕迹。”老刘停了下，又说，“不过你的猜测是对的，有人跟着派送员一起去了阳城。”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查看了直升机上最后的监控录像。派送员在出发去阳城之前，自行毁坏了监控，行为异常、眼神闪躲。据此，我们分析当时在监控之外，应该是有人在威胁他。不过具体是谁，现在已经无从得知。”
唯一的目击证人死了，那些未知的信息自然也就随之掩藏。
周廷深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子，“高层怎么说？”
老刘说：“以幸存者为主，不建议你们硬碰硬。”
这是要放任的意思了。
周廷深气笑了，“阳城可不怎么大啊。”
老刘沉声道：“你别有情绪。”
“没有，我怎么会有情绪呢？不过我们差点因为这人交代在路上了，其他队员会不会有情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周廷深说，“要不这样，你让高层搞份保证书出来，让他们保证不仅见着了丧尸要躲，就连见着异能者也要逃，谁不写就让谁滚蛋？”
“我们知道丧尸难对付，也没说非要躲着那个人，就是……”老刘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行吧，如果遇上了，能劝归最好，不能劝归就弄清他去阳城的目的，之后想怎么处理，只要合情合理，权利都下放给你。满意了？”
周廷深满意了，“放心，我保证处理得合情合理，不会让你难做的。”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队员的时候，其他队员的想法也跟他相同。
“坠机肯定是人为的。”柳苗苗说，“那孙子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技术是没得挑的。”
路寅翻了翻小本本，“据我所知，他刚评上华国一级飞行员。”
华国的一级飞行员，需要保证1000个小时以上的安全飞行时间才能被评上，官衔至少也是个少校——虽然现在官衔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曾程呢喃道：“没有检测出异能……”
周廷深道：“怎么了？”
曾程道：“深哥，你还记得毓秀路的那些死尸吗？”
“记得。”周廷深当时就心存怀疑了。
毓秀路的那些死尸，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做的，但数量之庞大，从概率上分析，就跟评上了一级飞行员的派送员忽然操作不当一样，很难令人信服。
更何况，这两件事还非常巧合地撞在了一起。
曾程说：“我觉得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
周廷深想起老刘说直升机上没有发现异能的残留痕迹，“他对异能的控制程度极高，估计跟我们的实力不相上下。”
柳苗苗道：“这么说起来，还有后来在直行道被拦腰截断的高楼也很可疑。”
“不隶属于总部的攻击型异能者，会杀人，实力还不差……”许知朗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站起来，“深哥，他有没有可能就是ICPO在找的——”
周廷深伸手拍了他一下，示意暴发户过来了，压低声音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剩下的，等逮到人了再问个清楚。”
话说完，暴发户刚好走到他们面前，一副讨好的笑容，“周队长，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没什么。”周廷深绕过他，带着队友走进别墅，六个人刚好围成一桌。
各个都翘着大长腿占据两个位置的那种刚好。
暴发户搬了个板凳，想挤进去，奈何谁也不让，只好退一步坐在外围，“周队长，不会是总部出了什么问题吧？”
周廷深反问他：“比如？”
暴发户赶紧比出发誓的手势，“首先申明，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们，但是……”他小声道：“这里人多，你们也是知道的。”
“我们知道。”周廷深揣着明白装糊涂，“毕竟都是我们一个个救回来的。”
“对！大家都知道你们很辛苦，也觉得你们特别伟大。”暴发户摸了下鼻子，“但是吧，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们说的那个总部没有来救人就算了，你们接个物资回来又晚点了，还悄悄在那边说小话，这……任谁心里都有点发毛啊。周队长，你换位思考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廷深还很配合，“确实。”
暴发户得到肯定，底气终于充足了，轻咳一声提高了音量，“周队长是个敞亮人，那我也不多啰嗦了。身为这栋别墅的主人，我有权利代其他幸存者问一句：你们不会是想抛下我们自己走吧？”
不论放到什么时候，这句话的杀伤力都很强。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屏住呼吸，等待着周廷深的回答。
周廷深像是毫无察觉，单手搭在椅背上，态度随意，语速缓慢而又沉稳，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信服，“首先，我们是第三批负责重搜阳城的搜救队，也是最后一批，我们坚决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幸存者，将在竭力搜完阳城的最后一个角落，再通知总部来接人——这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