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都害怕。
2208自顾自地说:【这是原著的剧情点,周独寒本来就是要被抓到暗牢中,经受一番苦头的……】
一听到“受苦”这两个字,林雪皎抿住了唇角,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握着拳头,一路小跑,从试剑坪追了出去。
他心中慌乱,走得不稳,一下子没注意,直接磕到了路边的石头。
本来是稍微碰一下就要眼泪汪汪的人,现在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一个劲地埋头向前跑去,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只是戒律堂的人来去匆匆,早就不见了踪影。
林雪皎慢了一步,等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空荡荡的小路。
山峰寂寥,云卷云舒。
此情此景,让人生出万般的空旷迷茫。
2208还在一边泼冷水:【你追不上的】
林雪皎的脚步缓了下来,紧绷着的手指松开,这才察觉到脚尖一阵生疼。每走出一步,就像是在刀剑上跳舞似的。
又硬生生走出去两步,终于疼得走不动了,靠在一旁假山上,白着脸,小口小口地抽气。
2208冷眼旁观了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你要做什么?】
林雪皎脚疼心乱,连带着声音也恍惚了起来:“我、我不知道。”他的咬住了唇角,慢慢地说,“我就是担心害怕……”
2208:【你在担心周独寒?】
林雪皎的眼睫飞快地扇动了一下,沾了点水光,在日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犹如蝴蝶翅膀翩跹。
过了半晌,方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2208:【他是主角,你担心他做什么?】
林雪皎还是不说话,手指揪着衣角不放。
可怜那衣角被搓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因太过于用力,指节也泛着白。
2208没有办法,只好回头看了一眼剧情,无数的字从眼前闪过:【在戒律堂的暗牢中,周独寒一夜突破金丹,受到了谢堂主的赏识,不仅洗脱了嫌疑,还成为了戒律堂中的一员】
林雪皎稍稍安下了心:“真的没事吗?”
【是,不会他有事的】
林雪皎的眉心展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语:“那就好……”
2208:【……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林雪皎不好意思了起来,眼睫扑闪:“我、我……”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没什么。”
他实在不会说谎,脸颊微红,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在想什么。
2208感觉到了一点不妙的意味,连忙硬下声说:【你忘了之前他欺负你了?】
林雪皎咽了咽口水:“……忘了。”
2208:……
记吃不记打,真的是笨到头了!
林雪皎有自己的独特理解,嗫嗫道:“他也没故意欺负我,是我先做了坏事的。”
2208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恶毒反派,就得做坏事】
【现在周独寒是对你好,可一旦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了以后,他就会立刻换上另一张冷冰的面孔。讨厌你、仇恨你、恨不得对你杀之而后快,把你给吃了……】
2208每说一句,林雪皎的脸就白上一分,直到小脸苍白,眼含热泪,像是被描述出来的画面给吓到了,肩膀缩了起来,一直在打颤。
2208本想要再往下说的,可看到这一幕,顿时有些说不出口了。
它心一软,磕巴了一下,连忙挽回:【其实也没这么夸张】
林雪皎:“呜……”
山石间,细碎的抽泣声响了起来,眼睛湿润,泪珠似落非落,我见犹怜。
2208硬着头皮说:【我只是假设,假设!不是还没做坏事吗?】
林雪皎丝毫没有被安慰到,还哽咽了起来:“已经做了。”
【又没做很多,仇恨值都没多少】
林雪皎:“可是……我是恶毒反派,以后还要当坏人的。”
2208说不出话了,沉默了半天,问:【那你还要心软,去找周独寒吗?】
林雪皎顿时忘记了刚才的话,磕磕巴巴地说:“要、要的。”
2208:【……】
刚刚说了这么多的话,看来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
与此同时。
暗牢。
此处不见天日,昏暗漆黑。
唯一的光芒是墙壁上的油灯,火光一明一暗,仿佛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周独寒端坐在其中,手腕脚腕上皆带着镣铐,可依旧肩背挺直如竹,不掩风姿。
呼——
一阵风吹来。
其中夹杂着凄厉的叫声,隐约还能嗅到一股皮肉被烧焦的气息。
隔着监牢,可见对面墙壁上陈列着一排排的刑具,样式奇怪,布满了斑斑血迹。
显然不是摆着好看的。
周独寒半阖着眼皮,不管耳边如何鬼哭狼嚎,自巍然不动。
手腕轻轻地搭在膝盖上,指尖还跟随着惨叫声,轻叩着节拍。
他在思索。
以如今的目光回过头来看,后山的事情,完全有更好的方式解决。
当时处理得太过匆忙拙劣,就算野兽出没,将尸体啃噬干净,若是有心人找到残余的尸骨,还是能从上找到些许痕迹,转而怀疑上他。
不过以一敌二,胜得勉强,善后时疏漏了,也算是正常。
周独寒的手腕一颤,停了下来。
过去的时不必再提,不如想想如今这一关该怎么过。
呼吸间,腕间锁链叮铃生响,不由生出了一点疑惑。
两个内门弟子遭遇不测,说起来不算得是什么大事,他有这么大的面子,用得着让戒律堂的谢堂主亲自出马吗?
这么想着,黑暗中,响起了沙哑的一声:“胆量倒是不错。”
周独寒回过神来:“谢堂主谬赞。”
烛火“呲”得一声点燃。
远处浓稠的黑暗散去。
谢堂主端坐在圈椅中,一手持着茶盏,因脸上带着半副铁制面具,看不清神情如何。低垂着头,徐徐地吹着热气。
于阴暗湿冷的暗牢中,一股茶香弥漫,遮掩住了血腥味。
没有人说话。
周独寒也不急,静静地等待着。
待到茶盏上的热气散去,谢堂主冷不丁地开口:“残害同门一事,你认还是不认?”
周独寒的指尖轻轻一颤,语气淡然:“认与不认,想来不是我说了算。”
谢堂主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在监牢中回响:“你倒是乖觉。这认不认罪,自然是戒律堂说了算,而戒律堂……由我做主。”他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所以,你最好是想好了再说。”
周独寒:“你想要什么?”
谢堂主放下了茶盏,杯底与桌面轻碰,发出了一声脆响:“当时你不是孤身一人进入后山。五日前,你与谁在一处?”
周独寒的眉心一跳。
五日前。
他与谁在一处,这还用说吗?
只有小师叔了。
他抬起眼皮,对上了谢堂主的目光。
谢堂主不慌不忙道:“你知道与谁在一起,我也知道你与谁在一起。”这话说的就像是绕口令,但他却说的格外肃然,“这下,你应当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周独寒的手指一紧,复又缓缓松开。
原以为戒律堂的人是冲着他来了。
可没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实际上针对的是小师叔。
不……应该说是小师叔身后的上清宗宗主。
上清宗,乃是东境第一宗门
东境灵川秀水共一石,上清宗独占八斗。
修仙二字,听起来风光霁月,不染尘埃,但实则都是紧扣着一个“争”字。
争资源、争机缘……无处不争。
尤其是这样的大宗门,内部倾轧,明争暗斗尤为激烈。
只要步入其中,就如同被裹挟入无尽的旋涡之中,难以挣脱。
谢堂主哑声道:“周独寒,你是个聪明人。以一介废体,挣扎筑基,进入内门。你要走的路很长,但可以走得很轻松,也可以走得很艰难。我想,没有人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这话温吞,但威逼与利诱共存。
很简单。
只要说五日前,他与林雪皎在一处,戒律堂自会将脏水泼到第六峰上,从而以此为筹码,用以对抗上清宗宗主那一派。
而不说,等待他的,就是严苛的门规戒律。
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周独寒的喉结上下一滚。
石壁上的油灯终于熄灭,光芒退去,四周重新陷入了昏暗之中。
他直面着最深沉的黑暗,缓缓道:“五日前,在后山,我孤身一人——无人与我一道。”
谢堂主衣袖一挥。
哐当一声
茶盏摔落在了地上,滩开一道水痕。
“很好。”他的目光阴毒,不再废话,“上刑。”
……
2208把人拦了下来:【别去找了,明天周独寒就会出来了】
林雪皎抹了抹眼泪,含糊道:“真的吗?”
【真的】
林雪皎这才放下了心,安心等着周独寒回来。
可等啊等啊的,一直从天黑到天亮,还是没能等到人。
林雪皎轻轻打了个哈欠,像是在抱怨:“怎么还没回来?”
2208:【……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