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亭松看着那诗后面的落款,[许为溪]。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许为溪回来了吗?他立刻打开邮箱查看,点开最新的一封,对方只是给他简单的说明了下许为溪的情况。
[许为溪,汉族,生于2000年11月18日,临海大学研究生毕业,法学硕士。现常居庆州市,经营一家艺术培训学校,几家网吧,以及一些餐饮店铺。]
邮件后面附带了几张图片,其中一张是西艺学校落成的那天,许为溪和几个老师站在校门口,每个人手里都捧着花束,站在中间的许为溪笑的格外灿烂。梁亭松看到图片上几人后面的牌子下落了一行联系方式,开头的便是许校长。
梁亭松点开电话,对着那串号码拨过去。
许为溪被电话声吵醒,不情不愿地探出一只胳膊去拿手机,刚想看看是谁大半夜扰人清梦,“谁啊,大半夜的。”
“是我,梁亭松。”梁亭松沉稳的声音也不高,却把许为溪从半梦半醒中整清醒了。他看了看手机,确信那就是梁亭松的声音后,连忙问道:“梁亭松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想确认下你是否安全。”梁亭松听到人的声音,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下午的事,抱歉,因为我的缘故,没有跟你说就离开了。”
“没事啊,诶。”许为溪躺在床上,肉松也被他的声音闹醒了,正不快地爬到他的肚子上表示抗议,被许为溪一把薅下去“下去!”
梁亭松闻声,顿了顿,很明显是误会什么了,“抱歉,打扰到你了。”
“不是,梁警官,是我家的猫。”许为溪直接坐起来,把猫薅过来,把手机递到猫面前,指着道,“给他喵一下,不然老子的清白都被你毁了诶!”
肉松跟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喵了声后,许为溪才松开它。
“真是猫,梁警官你听到了吗?”许为溪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
梁亭松在电话那头被这一人一猫整地哭笑不得,“听到了,还挺听话的。”
“那是,毕竟随我,聪明还听话。”许为溪靠在床头,看着猫甚是满意。虽然之前田里那会儿心里还各种腹诽,这会儿因着梁亭松这通电话,心情好了很多,连语气都轻快了。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虽然这个点已经打扰到了。
“对了梁警官。”许为溪趁人挂断电话前,小声道,“说抱歉一点也不风度,下次你换个。”然后没有给人说话的机会,伸手摁了结束通话键。
梁亭松看着已经回到普通界面的手机,没想明白,不说抱歉还能说什么,对不起吗?那不是一样吗?
想着,他已经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将书法纸折好塞了进去。
--------------------
天蝎座的许为溪:我生气了,我嘴上不说,我心里也要说,还是yygq的那种,吧啦吧啦吧啦
肉松:关于我只是睡个觉,就又扛了个锅这件事
第14章 审讯困境
梁亭松看着手机上最近通话的那串号码,这次发生的事,即便许为溪那边没说什么,但确实是他的疏忽,自己到处跑没关系,不能把人家带着还不负责安危。梁亭松伸手将那个号码存进了联系人名单里。
晚上吊水期间的休息已经足够了,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困意。梁亭松将这几日案件调查的情况和下一步计划制成了一份报告发到了谢诚明的邮箱里,屏幕上一闪而过发送成功的提示。梁亭松往椅子上靠去,揉了揉眉心,说来谢诚明毕竟是他的上司,这几日梁亭松各种乱规矩的行为,若不是有付局在上面提点着,他早就该被谢诚明一天三次请喝茶了。
第二日清晨——
几个乞丐端着破碗拖着步子晃荡在街头,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头发乱结一团,粘着一些碎草。不像大多数的乞丐会往人多的地方去,这几个人左瞅右看,拐进了旧巷子里。
一个女孩低头背着课文走着,忽而一股浓烈的酸臭味袭来,女孩抬头扫了一眼,发现是几个乞丐,立马用手捂着鼻子快步走开,丝毫不掩严重的嫌弃。
老妇人打开门,抱出了盆刚洗好的衣物。她拎起一件外套抖了抖,撑了衣架挂在松松垮垮的晾衣绳上,而后又拎起一件,起身时才发现几个乞丐走在巷子里。老妇人看着那个人的脸庞,都是青年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罪,年纪轻轻的乞讨过日。
老妇人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儿子,若是儿子还活着,说不定自己也有孙子了,那该和这些年轻人差不多吧。老妇人叹了口气,望着那几个年轻人,她放下衣服回到了屋里,不一会儿端着一海碗馒头出来。
老妇人朝着那几个乞丐招呼道,“小伙子们,来,过来。”
几个乞丐面面相觑,犹疑了一会儿走到老妇人面前,老妇人将那一海碗的馒头分到几人手里,“还这样年轻,去找份工作呀。”几个乞丐谁也没说话,看着手里的馒头,又看了看老妇人,某个人先把馒头塞进了嘴里,之后剩下几人都狼吞虎咽起来。
老妇人满意地点点头,“别噎着了,没吃饱我这儿还有。”
两道藏蓝色的影子出现在另一边巷口,老妇人往那边瞥了眼,最近社区民警总是查的很勤,听说是有人**跑到了这边。
真是遭天.谴哦,老妇人听从上唐村来卖菜的妇女说,昨儿个警察在那边找到了被拐的孩子们了,救护车的声音响到傍晚才走。都是才多大的孩子,这群人**真是丧.尽.天.良了。她在心里默默念叨,早点抓住那群人**吧,这几天家里有孩子的都不敢让孩子乱跑,巷子里少了很多欢声笑语。
几个民警是例行挨家挨户询问,速度倒也快。一个咬着馒头的乞丐抬起头,随意地往那边扫了一眼,只那一眼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转身就跑。其他几个乞丐看到他的样子,也往民警那方面看过去,正好和被跑步声惊动看过来的民警们来了个亲切对视。
“妈的,跑啊!”早就跑出去的那个人看着还在后面发呆的几人,恨不能拿绳子把这几人抽醒。
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拔腿就跑。
民警们对视了一眼,追了上去。其中一个民警掏出手机,朝分队群里喊了一声,“这里是长明四巷!我们发现了一群可疑的人!他们现在朝着西大街去了!请求支援!”所幸此时还没到上班时间,大街上的人并不多,接到信息后,派出所几位民警立刻驱车赶来,最后在十字路口抓住了了几人。
几个人狼狈不堪,抱着头蹲在地上,其中一个嘴巴里还塞着半个馒头。
一个民警掏出执法记录仪,走到他们面前,“从哪来的?干什么的?为什么见到警察就跑?”胆子大的憋这半天不说话,胆子小的抬头瞥见民警后腰挂着的警棍,一五一十地都招干净了,“我,我没干坏事啊,就是有人跟我说让我运东西给我好多钱,我就来了。”
“运东西?什么东西?”民警抬高了声,继续问道。
那男子哆嗦了一下,急得直接蹦出了方言,“警察大人啊,俺四劳斯人呐!俺,俺怎八晓得啊!俺来咯才晓得他们让俺运滴抖四晓丫头片子啊!俺上有老娘下有娃娃儿,俺要四晓得俺就是唔死也不敢呐!”
问话的民警是从外地来这边的,当即听得一懵,“嘛玩意儿。”旁边记录的小警员立马抬头:“哦,他说警察大人行行好,他上有老下有小。”
“……”民警看着那人糊得满脸鼻涕泪的,“先带回去。”
囚车上,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员压低了帽檐,手塞在裤子口袋里,那里放着他的手机。他的手指灵巧地点开屏幕,点开联系软件后,点开名为方爷的联系人。为了完成这套动作,他经过了千百次的训练,只是为了在各种情境下都能够第一时间给闵仲方传达消息。
[蚂蚁被抓了]
这是他们的一套暗号,耗子代表着警方,蚂蚁代表非重要的成员,羊代表着他们的货。
闵仲方很快便回复了消息,警员佯装看新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别乱讲话,钱我会打给他们家人。”这话其实再明白不过了,不乱说话,把罪担下来,只要态度好,最多关个把月就出来了。要是乱折腾,他们家人的安危就不能保证了。
警员关上手机,望向前方。他和身后的这群“蚂蚁”没什么区别,看着是起着什么关键作用,其实什么都不算,甚至不如这群“蚂蚁”。“蚂蚁”们至少还是平民,没有什么身份知道的又少,只要听话最后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地回家。而像他这种“哨子”,基本是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不得不按人说的去做。做的时间越久,知道的越多,往后就越逃离不开。
像他这样的“哨子”遍布在城市的各个圈子里,也许某个站在讲台上授课的老师是“哨子”,也许某个开着车的职业司机是“哨子”,也许某个坐在桌前处理办公文件的白领是“哨子”。那边的人为了避免麻烦,所有“哨子”的信息都是不公开的,“哨子”与“哨子”间互不相识,只需要服从命令,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