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空激动地接过兔子灯,一是他终于拿到了兔子,二是他竟然猜出了灯谜,虽然是在楚逸尘的提醒下,但这事回去说给柏树妖听,大抵也会为他的智慧侧目。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文盲妖怪了!
柏空一时间好似受到了什么巨大的鼓舞,直感觉自己这么些时日的苦学终于有了成果,于是兴致大起,拿了兔子灯也不走,又留在摊位旁,想要继续猜其他的灯谜。
为了验证自己的智慧,他还特地跟楚逸尘说:“我自己想,你不要提醒我!”
“好。”楚逸尘笑意盈盈地应下。
柏空于是又开始冥思苦想,这回的谜面是“桥头佳人相道别”,依然是打一个字,柏空想把赤兔的规律代入进去,却愣是想不出个究竟,赤兔非兔,这桥头佳人是个什么东西?
一炷香后,他对自己智慧的短暂自信宣告破灭,求助一般的转头看向楚逸尘。
楚逸尘本来还想拿会儿乔,毕竟是柏空自己说的不要提醒,但被这小狗一样的眼神一望,便绷不住了,解谜道:“桥头是为木,佳人相道别,那就是佳离了人,是为圭,木加圭,是个桂字。”
“答对了!这位公子老虎灯拿好!”摊主又乐呵呵地去将老虎灯取下。
柏空恍然大悟,这谜面乍看摸不着头脑,但被楚逸尘解开后又会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他玩上了瘾,即便已经和楚逸尘人手一盏灯了,却还是赖在摊位上不走,继续去猜别的灯谜。
当然,灯谜的答案再简单,在没有揭开时,依然是让人一头雾水想不出头绪的,不过柏空不担心,他想一会儿,想不出来,便转头去问楚逸尘。
问自家老婆嘛,不丢人!
“柴门闻犬吠,柴门是门,犬吠是为汪,门加汪,是润字。”
“宿鸟恋枝头,枝头为木,鸟在木上,是为术。”
“日迈长安远,将安字拆开,日字迈到安字里头,是宴字。”
楚逸尘侃侃而谈,无论多难的谜面,他基本看一眼便知答案。
摊位上除了他和柏空,也有不少其他正在猜灯谜的人,他们绞尽脑汁想不出的答案,楚逸尘轻轻松松就答了出来,恍然的同时他们也不再猜了,都聚过来围观。
楚逸尘的灯谜越解越多,周围围观人群也越聚越多,他偶尔碰上一个非常难的谜面,却还是信手拈来地解开时,人群便会发出一片叫好喝彩,到后来,楚逸尘几乎解出了摊位上所有的灯谜,摊主哈哈大笑地拱手:“公子好厉害,这摊位上的灯都是公子的了!”
“这……”楚逸尘看着这摊位上多达近百盏形制不一的彩灯,面露为难,他根本拿不了那么多,而且他解谜本也不是为了要这些灯,只是因为柏空想玩,他陪他玩罢了。
“你要吗?”他问了一下柏空。
柏空摇摇头,他只喜欢兔子灯,赖在这儿不走一开始是觉得解灯谜好玩,后来则是因为楚逸尘解谜非常厉害,旁人为楚逸尘的文采发出惊叹时,柏空就会有一种自豪感,毕竟这个那么聪明那么厉害的人是他老婆。
既然他和柏空都不想要,楚逸尘便将灯分给了在周围围观,自己答不出灯谜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的孩子,说出分灯的决定后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还有孩子在家长的搀扶下热情地挤到楚逸尘面前来,要把手上刚买来的糖人送给他。
人太多太挤,楚逸尘招架不住,连忙冲柏空使了个眼色,柏空立刻会意,他身形高大,肩背有力,分海一样的分开人群,然后拉着楚逸尘就跑。
灯火辉煌的长安街上,他们手拉着手一起逆着人群逃跑,不觉得惊险,反倒有几分浪漫。
跑了足足有一炷香,柏空确认方才那群人已经跟不上来了,方才停下。
跑了那么久柏空大气都不喘一下,楚逸尘则累到气喘吁吁,靠在旁边的石桥栏杆上,平复呼吸加休息。
柏空陪着他休息,休息的时候,他又闲不住的站在石桥上朝河面上眺望,问楚逸尘:“他们为什么往河里放灯?”
桥下河道边,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他们手里都点着一盏莲灯,灯上似乎还放了纸条,这些人将放了纸条的灯推到水中,站在岸边合着掌看灯越飘越远,像是在进行某种奇怪的仪式。
“那是在祈福。”楚逸尘看了一眼说,“将愿望写到纸条上放到莲灯里,水流会将其送往神明身边,来年愿望就会实现。”
“真的会实现吗?”柏空好奇地问道。
他知道世上是有妖怪的,他自己就是,但是真的有神吗?而且这个神明会那么好心地帮人实现愿望?柏空粗略一数,他面前这段河道就飘了上百盏莲灯,前面他没看见的河道处还不知道有多少,那么多愿望,神明若是一一将其实现的话,累都累死了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妖怪都明白,众人也不是不知道,但他们还是年年都会来祈福,毕竟人活着总是要有个盼头的。
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谎言,没有人会不解风情地说破,可楚逸尘却直接说:“不能。”
直到方才,他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但眼下,柏空问及这些莲灯,像是触及了他的某段往事,他的眉宇不自觉染上了几缕阴翳。
楚逸尘不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灯会,就像方才那些围在他身边看他猜灯谜的带孩子的父母一样,他的父母也会带着幼时的他来玩,他曾经也跟桥下那些人一样,在莲灯中写下过愿望,希望他们一家人团圆美满,和乐平安。
可结果呢?
所以楚逸尘从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甚至连这种带有美好祝愿的祈福活动都鄙夷不屑。
但除此之外,他却也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父母,曾经他们一家人是这样幸福,那一年他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母亲,像此刻任何一个被父母牵着的孩童那样无忧无虑。
他猜灯谜厉害,他父亲猜灯谜也不差,楚逸尘记得,他父亲为他拿回了一盏漂亮的鲤鱼灯,他正提着鲤鱼灯沾沾自喜的时候,就发现父亲转头又猜出一个更难的灯谜,将那盏更大更好看的千瓣莲花灯给了他母亲。
彼时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童,因为不满意父亲的偏心又哭又闹,他母亲就在旁边提着莲花灯,半是无奈半是羞赧地看着他和父亲。
楚逸尘因为忆起往昔而站在桥边失神的时候,柏空便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他。
他不知道楚逸尘此刻在想什么,但也没有贸然去打断。
他无聊地左瞧瞧,右望望,突然鼻尖耸动,在满城的灯火烟气中嗅到一股别样的清香,柏空顺着看过去,便注意到桥下河道边不知道谁种了一颗石榴树。
石榴树刚刚好长过石桥的桥面,七月正是花开的季节,火红的石榴花映着桥畔楚逸尘清俊的侧脸,在朦胧的光影中,显出一抹比这长安街十里的灯火都要浓烈的艳色。
柏空看得一时怔住,虽说在他的审美中,一向是以毛发旺盛为美,但他此刻,竟然难得地觉得,楚逸尘白净的面孔,似乎也挺好看?
柏空愣神时,楚逸尘倒是回过神来了,他刚刚收拢好思绪,就注意到柏空似乎正对着自己走神,便问:“在想什么?”
“想咬你一口。”柏空直愣愣地说。
无论好不好看,他对楚逸尘的最终观感都是像一只兔子,进而有一种想咬对方一口的欲望,本来柏空还能遮掩一下,但楚逸尘问他时他在走神,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楚逸尘愣住了。
他其实并不明白柏空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但他自有自己的理解,并且因为自己的理解,陷入了上回未完的纠结。
柏空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在他试着找补前,楚逸尘突然敛着眸子,轻轻说了一句:“可以。”
“真的吗?”柏空不敢置信到眼睛都瞪大了,他老婆竟然同意自己咬他?
“真的。”像是下定了决心,楚逸尘这回答的声音比之前稍大一些,接近正常的音量,他同时微微抬起头,轻轻闭上眼。
这动作将他脆弱的颈项毫不遮掩地暴露在柏空眼前,柏空本来就一直在努力压抑自己的天性,此刻诱惑摆在眼前,他顿时有些把持不住,试探地俯身凑近楚逸尘。
因为距离过近,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到对方脸上,弯如月牙的睫毛微微颤动,楚逸尘似乎有些紧张,但他还是没有退开,也没有睁眼,献祭一般的,任由柏空动作。
柏空张开了嘴,犬牙不自觉变得尖利细长,隐隐已经有原形的模样,往常无论猎物怎样挣扎躲避,他都可以一口咬住对方致命的颈项,更何况眼下楚逸尘根本没有躲避,根本是主动由着他咬。
但柏空这回却迟迟没有咬下去,他在犹豫。
算了,咬老婆一口虽然可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但是万一把人咬死了怎么办?他的学习可还没有完成呢。
因此柏空挣扎再三,终于还是强压下自己的天性,退了开去。
灯火阑珊,灯会最热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人群正在慢慢地散去。
“我们也回去吧。”柏空看着桥边陆陆续续往回走的人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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