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我一样的高手。”伍锋在“你”那个字上咬字比其他都要重,带着种意有所指的针对,可偏偏他的神情还是笑眯眯的,好像只是单纯跟柏空在闲聊。
“他拖住了我,让别的匪徒成功逃脱,不过……”伍锋状似亲切地揽上柏空的肩膀。
“这里,我的刀刺中了他的这里。”他按住柏空的左肩,便像是鹰隼捕获了猎物,他的五指犹如鹰爪一样,带着可怕的力道按在了柏空的伤处,他的笑容同时染上了一丝好似猛兽在咀嚼猎物的血气。
“痛吗?”他笑着问。
柏空没有回答,还未愈合的伤口被这样的巨力按压,不亚于将刀锋又一次刺入伤口搅弄,可柏空一声不吭,他同时也面不改色,只用一双凝如墨渊,其间闪烁着令人胆寒杀意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伍锋,便如猛兽盯上了猎物。
可伍锋毫不畏惧,这眼神反倒让他更加兴奋,若柏空是一头猛兽,那他便是捕捉猛兽的猎手,他不断地加重力道,驱赶着这头猛兽走向图穷匕见的绝路。
杀意在无声地凝聚,即便周围的士兵看不明白两人的交锋,却也察觉出一些气氛的不对,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不过他们不敢,伍俊敢。
伍俊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带一群狐朋狗友在街上闲逛找乐子,这日因为搜捕匪徒的事街上行人锐减,伍俊正觉得无聊的时候,远远看见这边似乎聚集了一群人,便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等走近些再看,竟然还是熟人,那被官兵包围着的两人,一个人是面目可憎看了就叫他直呼晦气的伍锋,一个则是数日不见的柏空。
伍锋揽着柏空的肩膀,旁人看不出什么,但伍俊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哥,因此见状立刻觉得伍锋这是在欺负柏空,于是拨开周围的士兵走上前,叫嚷道:“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伍俊的声音,伍锋眼里闪过一道藏得极深的不耐,不过他向来是不会跟伍俊作对的,伍俊再怎样挑衅针对他,他大多时候也只是笑笑。
因此,此刻也是立刻松开了柏空,回头对伍俊笑笑说:“没什么,只是在路边恰巧遇见了柏兄弟,过来聊几句。”
“真的?”伍俊满脸狐疑,他走到柏空旁边,询问道,“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虽然伍锋已经从他身边离开,但柏空还是紧盯着伍锋。
没有?伍俊看着柏空这副样子,觉得不太对,不过柏空偏偏又在否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伍锋心知只要伍俊在,无论他做什么伍俊都会跟着唱反调,找内鬼这样的正事也不例外,因此暂时也不再纠缠,总归柏空是逃不掉的。
他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伍锋走后,伍俊又问了柏空几次,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因此也只好相信。
他还有事要做,他的一名狐朋狗友说是新得了一只西域来的鹦鹉,会说人话,他正准备去看看呢,于是也不再逗留,跟柏空道了别,临走之前还没忘记说一句:“伍锋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
“好。”柏空点点头应了。
午休时间过后,柏空本想继续带着人巡街,但却突然接到调令说让他带人去清理一处淤积的河道。
这种杂活向来不由柏空所属的部队负责,突然来上这么一条调令,还是在刚刚与伍锋遭遇后不久,这其间的针对性显而易见了。
但柏空也没说什么,接下令后便带着人去了。
挖了一下午河道后,柏空和其他兵士一样,弄得满身淤泥,身上脸上全是,于是也跟众人一样回营后在井边打水冲了个澡。
他冲洗换衣服时,注意到暗处有一道视线一直注意着自己,柏空只做不知,神色如常地脱下外衣,露出完好光洁的肩部,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那藏在暗处的人“咦”了一声,仔细观察确认柏空的左肩确实没有受伤后,终于离开。
北营的另一处。
褚策刚刚过来,伍锋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
“不如何。”褚策说,“那小子肩上一点伤没有。”
闻言,伍锋面露惊异,他再次确认道:“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褚策语气里带着丝抱怨,任谁被派去偷看一个男人洗澡都会心有抱怨的,他道,“我看姑娘洗澡都没那么认真!他身上真的没有任何伤口!”
“怎会如此……”伍锋喃喃自语,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怎么个结果,昨夜那名高手竟然不是柏空?
柏空是他最大的怀疑对象,对方身上有那么多可疑的巧合,他本来几乎都笃定就是对方了,可偏偏柏空肩膀上没有任何伤处。
那么是他昨夜失了手?这是不可能的,伍锋无比确认自己的刀尖刺中了对方,利刃贯穿血肉的凝滞感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刀尖上也沾上了血迹,只要柏空是昨夜那个高手,他就不可能安然无恙。
但眼下事实却与他预想的相反,那么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了,柏空确实不是昨夜之人,自己怀疑错人了。
伍锋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可他确实也想不出其他解释,便也只好暂时放过此事,继续从其他方面追查这群匪徒的下落。
第35章
柏空在外面一直装得若无其事, 行动时完全看不出来肩膀是受过伤的模样,但到了教坊司,进了楚逸尘的房间后, 便像是回到了自己安全的小窝, 他撤去了那层一直施加在身上的幻术。
虚假的幻术消失后,他脸上显现出一种真实的苍白, 那是剧烈的疼痛所致。
楚逸尘一眼就发现了柏空面色的不对,连忙走上前,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想扶着柏空到桌边坐下, 伸手时无意间碰到了柏空的左肩,摸到了一手的濡湿,他先是一怔,以为是外面下雨, 但随即意识到不对,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气。
“是伤口裂开了吗?”楚逸尘去解柏空的衣物,脱去外衫后,就见到那用来包扎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了, 血液甚至外渗到外层的衣物上。
楚逸尘蹙起眉头,他手脚不停,又是打水, 又是准备干净的棉布,他替柏空将被血浸透的绷带拆掉,就见到比昨日还要严重许多的伤口,血肉外翻,几可见骨。
“怎么会弄成这样?”楚逸尘倒吸一口凉气, 第三次询问。
“我……”柏空支吾了一下, 他想说出实情, 这伤口是伍锋怀疑他试探所致,可又想到自己无法解释是怎么蒙混过去的,因此便只好将整件事都隐瞒下来,只道,“我下午去挖河沟了,应该是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伤口了。”
“也太不小心了……”楚逸尘话是责怪,语气里却都是心疼,他将伤口重新清理一遍后,又拿出一瓶自己今日特意弄来的伤药。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楚逸尘打开瓶口,将瓶中的白色粉末洒在柏空的伤处。
这药物也不知是什么制成,十分具有刺激性,洒在伤处不亚于用烈酒直接浇洗,饶是柏空比较耐痛,但这一下也给他痛得攥紧了手指,脖颈上青筋暴起,喉咙里还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兽类的呜咽,“嗷呜”一下。
楚逸尘虽然有些奇怪柏空疼痛时怎么会发出这种小狗一样的声音,但也意识到这回应该是疼极了,昨夜柏空可压根没喊痛。
他无法帮对方减轻疼痛,便只好轻拍柏空的脊背,揉揉柏空的脑袋,哄孩子一样地哄他:“马上就好,马上就不痛了。”
柏空咬着牙忍耐,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药物,毕竟他过去那么多年受伤后都是自己舔舔就好了,没人会给他用药,但眼下楚逸尘给他上了药后,除却那一瞬间剧烈的疼痛,在挨过那一阵后,伤口热辣的痛意竟然缓解了一些,一种清凉的抚慰感从药物中蔓延到伤处,他渐渐觉得好些了。
这一缓过来,柏空就发现楚逸尘正在揉着他的脑袋,手指伸进他的发间,一下又一下地梳理,便像是在给他顺毛。
受伤后老婆既帮着他上药处理伤口,又在痛时给他顺毛安抚他,这是柏空从前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他喉咙里不自觉又“呼噜”了一声,这是舒服的意思。
但楚逸尘不理解,听到声音后忙问:“还痛吗?”
好多了。这是真实答案,但柏空又想,老婆是因为他疼才过来给他顺毛,于是狡猾的妖怪为了能够多享受会儿顺毛的时间,撒谎说:“痛。”
楚逸尘便继续安抚,还会根据柏空的要求来调整顺毛的角度,他此刻格外的温柔,似乎柏空说什么都能答应,于是得寸进尺的妖怪一边喊痛一边撒娇一样地将脑袋靠到楚逸尘腹部,完成自己跟老婆贴贴的愿望。
楚逸尘看着拱到自己怀里的脑袋,他不是不知道,药物的疼痛不会持续那么久,眼下对方多半是装的,但他还是由着柏空这么做了,带着点宠溺的放纵。
接下来一连几天,柏空每天回来换药,楚逸尘都会这样安抚他,柏空也享受了十来天被老婆顺毛的日子。
至于为什么只有十来天,自然是因为柏空的恢复力太强,那药物也确实有奇效,两厢一叠加,十几天后,那伤口几乎都要痊愈了,柏空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装痛跟老婆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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