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就在六道山的山脚下,现在还荒凉一片,连草木都没有几根。
据说是战乱时这里发生过特大灾难,从那以后,这地里就很难再种出庄稼,所以已经荒置了好多年。
关雎站在山脚下望着这一片广阔荒地,在这草木开始郁郁葱葱的初夏六月,居然没几处绿色,问身边的特助,“是什么灾难?”
特助神色有些恨恨,“这里以前据说是繁华古镇,二战时太阳国在这里干过屠镇的缺德事儿,血染红了整个镇子。从那以后,这里就寸草不生,荒废至今。”
居然还有这种事?关雎听得微怔,就在这片荒地上到处走了走,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磁场能量波动。
那是怎么会寸草不生的呢?
关雎蹲下捏了一抹土捻了捻,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地质局检测过了吗?”
“早就检测过无数次了。”这明显存在的问题,特助当然了解清楚过,“就是没发现这里的土质有什么问题,才这么荒废下来,不然早就解决了。”
关雎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回头看向山上那若隐若现掩映在草木里的六道寺,“去寺里看看。”
“好的。”特助陪着关雎一起上山的路上,顺便汇报教育基金建设的情况,留司机和保镖在山脚下等着。
这从山脚下去山上寺庙,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路可走。只有一道弯弯曲曲、崎岖不平、还荆棘横生的天然山道。
一不小心,就极有可能绊倒一脚或跌摔一跤。
等爬上半山腰,走到寺庙门口,一丝不苟、精英形象的特助都露出了几分狼狈。
关雎见此笑道,“难怪这庙里没什么香火,现在香客都娇气得很,谁乐意烧个香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狼狈的。”
听到动静、来接待他们的小僧闻言,刚想反驳说来烧香拜佛,没点诚心和毅力怎么行,那都是考验。
但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关雎又说,“回头给他们铺一条柏油马路,能让车开上山吧。”
就赶紧把要扑出去的话给咬回嘴里,热情友好地温柔微笑,“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来上香的吗?”
关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双手合十颔首,“小师父有礼,请问方丈大师在吗?”
“在的。”小僧难掩喜悦地飞快回答,“请随小僧来。”
哎呀,这可是要给他们修路的大主顾,赶紧给师父带去!
关雎和特助随着小僧往寺庙里还没走进去多久,一个转弯,居然撞见贺洲迎面走来。
关雎神色未变、脚下未顿,如常地往里面走,与贺洲恍若陌生人般地擦肩而过。
倒是走过去的贺洲脚下猛地一顿,蓦然回首,看着关雎不急不缓离去的背影不由皱眉,“那是谁?!”
作者有话说:
管家:这孩子哪来的?
关雎:垃圾桶里捡的。
贺洲:我不是垃圾桶,谢谢。
第17章 你好,认识一下?
贺洲回归身体醒来之后,就看见贺老爷子坐在病床前守着他。
一见他醒来,就赶紧跟他解释来龙去脉,“孩子,我是你爷爷,你车祸昏迷时间,我们把你找回了家庭……”
“不用说。”贺洲初初恢复掌握身体,反应还有一些凝滞,声音也有些沙哑,“我一直在身体里面醒着看着,知道是怎么回事。”
贺老爷子一愣,随即高兴抚掌,“那就好。你爸妈也没事,只是体质差了点,就在隔壁病房里养着。咱们在这调养一段时间,再一块回家去,啊?”
贺洲默了默,“我要回警局述职,正在调查的案子还没完结。”
贺老爷子怔了怔,随即恍然,“你没有失忆?”
“嗯。”贺洲轻轻点头。
他当然没有失忆,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得。
他带着军部秘密任务来帝京转业做刑警不到半年,去外地调查个案子回来,遭遇了车祸,醒来后身体不再受他操控。
他起先还以为他这是觉醒了第二人格,不记得他前尘过往,所以说自己失忆了。
如此,警局那边只能让他暂时停职休养。
后来不久,贺家突然找来,说他是他们家的亲生孩子。然后做亲子鉴定,认回贺家。
虽然他觉得这第二人格的为人处世,甚至三观性情,跟他本人大相径庭。但他掌握不了身体、发不出任何意思,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而贺家养子莫名昏睡不醒,任何医学手段都查不出原因,所以贺家请了六道寺的方丈大师来看看。
但第二人格去看望贺家养子时,被正好来的方丈大师撞见点破,说他是被贺家养子的魂魄给夺了身体,想代替他成为贺家真正的孩子。
后来贺家养子被方丈大师给送回了他自己的身体里,所以他就恢复了。
记忆链很完整,似乎没有任何缺失。
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说不出所以然来。
每当夜深人静时,情绪总是莫名地低落,好像弄丢了什么。
所以他回警局述职忙完之后,就来寻六道寺的方丈大师。
一来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二来希望方丈大师能给他指点迷津。
可奇怪的是,事情明明才过去几天,方丈大师却想了好一会,才模糊记起帮过他什么事,一副不怎么记得他的样子。
那对于他莫名好像忘记了什么,自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没想到,他辞别方丈大师回去时,会遇见一个容貌昳丽、姿态风流的青年——或者说,是少年。
因为对方身上的少年气很重,年龄不大的样子,顶多刚成年。
他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心头猛地一悸,莫名的强烈感觉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问身边的僧人,“他是谁?”
小僧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活泼跳脱得很,一副他孤陋寡闻的样子,“他你都不知道吗?赫赫有名的关大少啊!前段时间,他死而复生、空难归来的新闻在网上铺天盖地,我们这刚村通网都看到了呢!”
关大少?飞跃集团三四个月前遭遇空难的关大少?贺洲微怔,这事他记得,那时的新闻闹得很大,他应该也看过不少相关报道。
只不过,他好像没记住关大少这个人。
没想到,他原来长这样。
可这样一眼就让人惊艳的相貌,他为什么不记得?
难道是自己当时太不上心了?
贺洲隐隐觉得有点奇怪,但说不出为什么。
因为仔细想想,又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确实不认识关大少,也确实第一次见到他。
如果不是嫌疑犯的相貌,他基本不会特意去记,所以就算在网上看过关大少的照片,但一时之间不记得或许也正常?
毕竟,本人和网上的照片想必也会有所差异。
唯一奇怪的是,他刚在看见关大少的时候,心脏猛地一缩,似乎都忘跳停了一下,还莫名有种委屈地发酸。
这么大的反应,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对方的颜值冲击?
贺洲暗暗记下这疑惑,回到警局调取关雎的资料出来查看。
路过的同事看见他电脑上那关大少放大的脸,实在没忍住问,“贺队,这关大少犯什么事儿了吗?”
因为向来只有嫌疑犯,才会被贺队这么盯着看。
贺洲正觉得关雎那笑盈盈的眉眼、和嘴角漫不经心翘着的弧度,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被同事打断回神,微微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我们这边明明查到关大少确实上了飞机,他为何又被绑架了没上飞机?”
同事不以为然,“嗐,那都是在国外发生的事,咱们查的跟事实有出入很正常。”
贺洲微微点头,“那他被绑架一事查清了吗?”
“没有。”同事有些无奈,“那些老白人,非常不乐意我们插手他们本土的事。关大少想必也知道,如果我们越境去查案会很困难、也会很费警力,还不一定会有结果,所以关大少也没报案,那我们自然也就没理由越境去调查。”
贺洲听得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上、关雎那张笑盈盈的脸。
正沉默着,接线员突然接到有人报案说是发生了命案,贺洲立马合上电脑,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赶。
同事赶紧追上去,“哎贺队,你这刚恢复记忆,不多休息休息?”
因为被异魂占身的事情太过荒谬,自然不好对外明说。所以贺洲回到岗位上来,只能说自己是恢复了记忆。
“不用。”贺洲大步沉声,话音刚落,人已经来到了警局外上了车。
——
而另一头,关雎与贺洲陌生地擦肩而过之后,在小僧人的引导下,踏入寺庙后院找老方丈。
然后,就看到了热闹无比的鸡飞狗跳。
一百多岁的老方丈正拎着根短棍,动作矫健、声如洪钟地追着一个穿着短打装扮、满院子上跳下窜的光头少年打,“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少年窜得毫不迟疑,“你都要打断我的腿了,我还站住?我又不傻!”
老方丈气得叉腰喘气,“你不傻?!你不傻会惹祸上身?”
看老方丈停下,少年也赶紧趁机停下歇会,“什么叫惹祸啊?我那明明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