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一家三口,对孩子最纯质的祝愿。
可现在,孩子是假的,而且还是迫害她孩子人生、造成她亲子孤苦二十多年的罪犯之子,她很难做到不迁怒、不厌屋及乌。
那给他的东西自然要全部收回,包括名字!
不然,她如何对得起她的亲子?!
所以这会,她竟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她真心实意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心下百味杂陈、膈应难堪、爱恨交织,“可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关雎自然知道她说的「他」是贺樟,略表悲切地「阿弥陀佛」了一声。
“大师可有其他的破解之法?”周海澜又问,“如果真如大师所说,他这身体一旦彻底咽气,就是他成功侵占别人身体和人生之时。不说那些被他祭献的婴儿,就是被他侵占身份的人,岂不是也要被他给害死?”
说着,难掩厌恶羞愧地自责,“这孽障是我们养大的,我们难辞其咎,绝对不能让他再作恶下去!”
关雎又「阿弥陀佛」了一声,“施主深明大义,敢问一句,他是何时开始昏睡不醒?”
周海澜回想了一下,“上个月6号的傍晚。”
关雎当即意外又不意外,这不就是贺洲载他回京、然后出车祸的日子吗?
算了算,距离今天已经48天了。
关雎当即心下微惊:我去!这不是马上要成功了吗?赶紧严肃地道,“这距今已有48日,怕是阵法要成了。”
周海澜也惊,“那、那怎么办?大师可有其他办法阻止?哪怕是……哪怕是……”
周海澜咬咬牙,心痛地狠下心,“哪怕是直接抹去阵法让他暴毙,也总好过让他去迫害其他无辜的人!”
谁家孩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特别是发生了孩子被人恶意调换的事,周海澜对于抢占别人人生一事,尤其深恶痛绝!
更何况,贺樟这不仅仅是去抢占别人的身份,还是去谋害别人的性命!
这明知他在违法犯罪、在杀人偷窃,他们怎么能放任不管?!
关雎也觉得这不能耽搁了,“事不宜迟,老衲这就随施主去看看。”
“好好好。”跪坐在蒲团上的周海澜忙有些踉跄地站起来,不知是因为跪坐久了腿麻,还是因为马上要去暴毙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不过关雎很快确定,应该是因为后者。
因为在去医院的路上,跟他同坐在车后座的周海澜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幻,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手脚有些细微地颤抖,眼神时而坚定决然、时而痛苦茫然、时而又愤怒憎恨。
关雎能理解,毕竟是真心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就算是因为迁怒,不认不理也就罢了。
若是亲手去杀掉,怕是谁也不容易做到。
更何况,现在的贺樟在周海澜的眼里,在被调换的一事上,他还是无辜的,有罪的是他的生母。
至于换命夺运的事,虽然一个血阵让他们有所怀疑,但也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贺家人自然不可能完全相信。
因为他们的说词,一直都是「如果,就怎么样」。
关雎无所谓他们信不信,他在思虑着,该怎么把这事给彻底解决。
不然等明天满了七七四十九天,那就回天乏术了。
车子一路沉默地开到了医院,跟同样赶来的贺老爷子和贺洵碰巧在大门口汇合,一起朝病房走去。
毕竟,这次可能是暴毙那个人,不管是出于对养子/养孙的感情,还是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两人都必须在场亲自了解情况。
所以,在来的路上,周海澜依次打电话通知了这两人。
可没想到的是,几人一到病房,发现「贺洲」也在。
正站在病床前,背对着门口,不知看着病床上的人在干嘛。
发现有人进来,赶紧回身,见是贺家那三人,神色顿时闪过一丝很不明显的慌乱,恍若是不自在。
私下来见占了自己身份人生的人,被人发现,不自在很正常。所以,贺家三人也没有觉得多奇怪,只是有些意外,“小洲,你怎么来了?”
因为之前把贺樟的存在告诉「贺洲」,他表现得是毫不介意的,说贺樟也是无辜的。甚至还感激,说是谢谢贺樟代替他在前面二十几年帮他孝顺父母和爷爷。
虽然这话让贺家三人觉得有点宽宏大量过了头,但却没想过让两人和睦相处做兄弟,反而不想让贺洲和贺樟接触。
没想到,他倒自己跑来了。
“贺洲”也知道自己来的有点突兀,很快整理好表情,“我听说他身体不好,来看看。”
贺老爷子很不认可地轻哼一声,踏进病房,似是很不喜他这行为,“你倒是心宽,这种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嫉恶如仇,被人愚弄戏耍得养了个恶毒女人的孩子,害得他们家骨肉分离,白白错过了二十多年的光阴。
孩子一人在外孤苦,而他们这些长辈却疼爱错付。自己真正的孩子在外面吃尽苦头,却把仇人的孩子如珠如宝地捧在手心里疼宠。
这光是想想,就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可又没理由责怪「无辜」的贺樟,这就让他好像有颗苍蝇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简直膈应恶心得不行。
尤其是,现在还发现贺樟可能在搞什么换命夺运,极有可能已经犯了滔天大罪,他更是无甚好感。
那份祖孙情,已经被这些事情给洗刷得所剩无几了。
“贺洲”听到贺老爷子这不留情面的话,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迅速垂下眼,“爷爷也来了?”
然后又看到紧跟着贺老爷子进来的贺洵和关雎,错愕了一瞬,“爸,这位是?”
因为贺家人没告诉「贺洲」贺樟的事,贺樟自然也不知道贺家在之前,就找个高僧发现他换命夺运的事。
所以现在突然看到这仙风道骨的老方丈,心里猛地一突。
尤其是对上关雎那深邃锐利的眼神,莫名有种心惊肉跳之感,“是、是请来给贺樟看病的吗?”
关雎看到他在这里,心里像小恶魔似的奸笑地乐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所以,刚进门的「方丈大师」在看见「贺洲」时,突然脸色大变,猛地一个箭步上前,一把紧紧地死扣住他的手腕!
贺家人见老方丈一进来就猛地抓在「贺洲」,吓一跳,赶紧围上来,“怎么了大师?”
“你、你干嘛?!”“贺洲”也吓一跳,莫名开始惊慌。
因为这老和尚看他的眼神,好像剖了他的皮肉,看见了他的灵魂一样。
果然,「方丈大师」的神色非常严肃,看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此人身体里,就是令公子的魂魄!”
作者有话说:
关雎:吓死你!
第11章 有火眼金睛吗他?!
“什么?!”关雎石破天惊一言,让贺家三人瞬间大骇,“他是贺樟?!”
贺老爷子思维反应迅速,瞬间抓住了中心意思,也震怒无比,“您是说,这畜生占了我亲孙子的身体?!”
贺洵和周海澜震惊得面面相觑,然后猛地扭头,死死地看着也被惊得吓一跳的「贺洲」。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事情立马串联起来——
难怪贺樟突然昏迷不醒时,贺洲正好出车祸!
难怪「贺洲」会失忆,对前尘过往一概不知!
难怪他们会突然发现他们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难怪他们找回亲生儿子那么顺利迅速!
……
这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的?
贺家没有一个是蠢人,瞬间就想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贺樟一手谋划的,就是为了彻底占领贺洲的身份!
贺家三人又惊又怒,看见「贺洲」被吓呆的反应和惊骇住的神情,基本上信了十成十。
“贺洲”确实被关雎突然的勘破给吓到了,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巨大的恐慌让他实在没控制住表情、没兜住他吓得直哆嗦的反应,“胡……你胡说什么?!什、什么乱七八糟?!”
为什么这老和尚看一下就知道他是谁?他有火眼金睛吗他?!
「贺洲」惊恐得用力地想甩开关雎,却不料这「老和尚」力大无穷,死死扣着他纹丝不动。
“你,”关雎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手一指病床上的人,“就是他。”
“哈?!我是他?哈哈!”本想表达对方的话可笑至极,可「贺洲」实在没笑成功,只笑出恐慌和颤抖,但还是极力申辩,“我怎么会是他?我跟他明明是两个人!”
关雎静静地看着他,“身是两个人,可你的魂却是床上那人的,你再否认也没用。”
“贺洲”在借打岔努力镇定着,“你说我是他?那我还说你是个孤魂野鬼,占了老和尚的身体呢!胡说八道谁不会?!别乱含血喷人!”
“你气数已尽、命不久矣,便施展逆天邪法,换命夺运,试图抢占别人的生命和气运。”关雎操着老方丈悲天悯人的人设,一副劝人回头是岸的语气,“殊不知,你已经触犯天理,罪孽深重,将累及九族。”
“什么换命夺运、抢占别人身体?”“贺洲”一脸莫名其妙,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还天理?哈哈哈,简直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