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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 (我怀)


  他珍重放在掌心揭开,沉声道:“我只有这玉佩的一半,与梦中那块……形制几乎一模一样。”
  业尘子蹙眉:“梦中玉佩破碎?是否便是碎为两半?其中一半又何以辗转落入陛下手中?”
  元征不答,只是似笑非笑望向云倏,有些艰难地撑着垫枕,喘了口气问:“容与君如何知晓这玉佩的一半在我手中?”
  云倏道:“几年前,陛下尚在起义军中时,我曾见过您一面。那时,这半玉佩便悬于您腰侧。”
  元征有些讶异:“原来我曾有幸,同容与君您有过一面之缘。”
  他又笑着摇头,笑意淡淡。
  “你们修道之人,便都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的了?”
  业尘子道:“这玉佩……”
  元征偏过头,目光看向帐边腾起的浓浓香雾,陷入沉思,斟词酌句道:“这东西,是我幼时从一修道之人手中得到。”
  业尘子讶道:“陛下幼时?”
  元征偏过头,眸光意味不明:“因而我不认为是这东西,使我这几月来噩梦连连。”
  他轻轻抬起因病瘦削的手腕,袖口滑落,那道月牙图案晃眼得很。
  “两位前辈,想必都知晓这胎记的意义吧?”
  业尘子显得沉默:“民间传说有这胎记之人,是为上天诅咒的不祥之人,生来死去都将孤身一人,受尽坎坷,难得善终。”
  他停顿片刻:“可这毕竟是传说,没有任何依据。”
  元征淡笑着摇头:“不,国师大人,只有亲历过的人才知道这诅咒的真实。即便并非真实,有这传说在,他也注定是被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之人了。”
  他偏转目光,落向纱帐边缘的空处:“我前半生未曾顺风顺水过。相反……”他调侃般摇头,“十足的倒霉透顶。”
  “而有了这玉佩,”他笑容微冷,嘲弄般,“我才有如得天庇佑,心愿之事往往都能心满意成,到了今天,甚至成了个皇帝。”
  业尘子疑虑:“这玉佩会如此神奇?那赐你玉佩的修道之人又是谁?”
  元征抿了抿唇:“我幼时见他以为是仙人,后来长大见了许多人……”他笑着摇头,“才发觉是幼年记忆模糊而产生的幻象,他应当是位凡人,是个道士。”
  他垂头:“我现已不记得,他是何模样了。”
  云倏沉默片刻,起身道:“这玉佩暂借我一用。”
  元征抬头,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惶恐,攥紧掌中那张绢帕。
  云倏弯腰贴近,低垂眉目,平静拣走那一半玉佩。
  元征恍然看那玉佩自他手心远离。
  至云倏握拢掌心,那玉佩便彻底看不见了。
  出神中,听云倏忽启唇道:“事后退还。”
  作者有话说:
  卡文,唉。
  卡到怀疑人生了,凑合着看吧大家(捂脸鞠躬Jpg;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老罗湾 2个;可悠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卡哇1也是1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执念相|四
  “衣道友——”
  郑允珏从酒肆窗口探出, 招摇着手,脸上挂着久别重逢难以自抑的笑, 从来不像个修道之人。
  衣轻飏自华灯初上的长街向他一望, 微眯起眼尾,忽然发觉之前那种不和谐感来自哪了。
  当郑掌门融进周遭各种声音交杂、各种面孔交错的烟火闹市里时,面上的笑容才格外真实轻松, 让人瞧了很难不觉得舒心。
  “郑道友几时到的京城?”他怠懒地往窗台上一倚, 双手撑在横木上,夜里的酒肆热热闹闹, 划拳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郑允珏给他递来杯茶润润嗓子, “这不才刚到,出门小酌几杯就碰上你了, 这不巧了不是?”
  衣轻飏大口喝完茶,又伸长手去,没怎么客气地拣了桌上一块点心吃。
  他弯起眼睛别有含义地笑笑,“罗浮宫和玉妙宫都推了祭天大典说没空,我们清都山嘛, 因为皇帝亲自邀请推脱不得,郑道友倒是最清闲无事的那个。”
  自河西那次, 郑允珏和他们共遇障以来, 往后他出门去哪, 都遇得见郑掌门的身影,过分巧合了。
  郑允珏笑笑不答, 撑着另一边的窗台望了会儿来来往往的街景, “京师就是不一样, 嘿, 这都什么时辰了, 街上还一堆人扎着呢。”
  衣轻飏转过身,背抵住窗台,掰着手中的点心一点点嚼,和他一起看熙攘夜市。
  那种淡淡如初春微光,照在茸毛初生的万物身上那种感觉,正如他此刻心境,恬淡,亲切。
  上辈子和郑掌门很少平静坐下来聊聊闲心,那时他们都没那个心情。衣轻飏自己也不愿承认,和郑允珏安静待一块儿时,那股淡淡的亲近感和舒心感总会不合时宜钻出来,嫩苗一样暗地生长。
  是有一根线,牵扯住他们颠沛流离、又面目全非的数次轮回。
  但是,时移境迁,必须堤防他的目的是另一回事。毕竟曾被狠狠坑过一把。
  但或许也是因为被坑过那一把,才有了重生的机会。有了重生的机会,他才得以重新认识他的大师兄。
  “这次来京城……”郑允珏忽地望向禁宫方向,凝望万户宫阙上方隐隐笼罩的一股怨气,“也是为了弥补一桩旧事。”
  “嗯?”衣轻飏疑惑一下。
  郑允珏眯起眼笑:“衣道友进京时也注意到宫中弥漫的怨气了吧?我猜测……怕是又和障有关。衣道友和我目的暂时一致,不妨互换一下信息?”
  衣轻飏轻呵:“大师兄进宫了,我可以从他那探知不是么?”
  郑允珏摇头:“你不会。”
  “为何不会?”衣轻飏歪头,眸光淡淡睨向他。
  郑允珏道:“很明显嘛,你们都想瞒着对方把这件事弄妥。”
  衣轻飏凝望他一会儿,郑允珏笑模样滴水不漏任他看,深凝一会儿,衣轻飏渐渐笑开,去勾他肩:“行叭,郑道友先说说你知道的?”
  郑允珏轻声咳了咳。
  “也没什么别的,只是和一块玉佩有关。”
  “或者说,半块。”
  ——
  路上遇见了,衣轻飏便和郑允珏同回玄天观,侧门入了观,在那间供了玄知前辈画像的堂前拜了拜。
  二人拜完刚踏出门,迎面遇上勾肩搭背,不知聊什么正开心的楚沧澜和长乩。当然,看起来就楚沧澜一个叽叽喳喳,那口音辨识度极高,老远便让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楚沧澜也看见他们,正要招手打个招呼。
  衣轻飏忽然想起什么,蓦地把望着长乩侧脸出神的郑允珏给勾了回来,“来来来,郑道友刚来,记得路没有?我带你去你那院……”
  郑允珏还想转回头去,“等等,朔苍君身边那姑娘……长得有点眼熟啊怎么?”
  衣轻飏把他脑袋摁稳了:“不不不,你一定看错了,人鹤鸣山的千华子掌门都没觉得哪不对,你就别管了……”
  郑允珏还想说些什么,被他硬扯走了。
  徒留要打招呼的楚沧澜一脸懵,转头问长乩:“那两个嘀嘀咕咕,说些啥子哦?”
  为了混进鹤鸣山大队伍,不被千华子认出端倪,长乩女了个装,以前女装过好些日子,本来已没那么不适应。
  但乍然遇见主上,之前混在人群里点头示意还好,和楚沧澜单独被撞见,他也不知怎的,格外尴尬,也拉住楚沧澜往回走。
  “你别问了。”
  楚沧澜侧头眼底疑惑,却任他拽着:“我们不是说出去喝酒咩?”
  “这么晚了,喝个鬼。”长乩面无表情。
  楚沧澜悻悻然,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悄咪咪地问:“你是不是因为穿成……内个样,心情有点撇(差)?”
  长乩:“知道心情撇,你还问?”
  楚沧澜摁住他肩,让他停下来,心情难得有点严肃:“其实……你这门子穿……”
  他很正经地点头:“好看。”
  “没得必要不好意思。”
  长乩一怔,难以再绷紧唇角,弯了一下,复叹口气。
  “啷个了?”楚沧澜凑近问。
  长乩幽怨地看他:“好不好意思,你可以下回自己试一试。”
  不知想到什么,楚沧澜涨红了脸,一言不发往前飞快走。
  长乩却快步跟他,唠里唠叨地说:“你看,你自己试就不乐意了,俗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楚沧澜回头,恼羞成怒瞪他一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郑允珏有一点说得很对,衣轻飏不想大师兄牵扯进这档子事。
  夤夜,他坐在窗台上等大师兄回来。
  月色透过树间罅隙洒落斑驳光影,衣轻飏一只脚荡在窗下,一只脚弯膝搁于台上,单手撑在膝上托着下颌,目光定定想着什么。
  腿长到荡着的那只脚,时不时点到地面。
  不想再有隐瞒也是真的。
  一时陷入两难的纠结,两方面都有顾虑。
  但最终他将顾虑都付之一笑。大师兄喜欢顾虑事,他何时也染上这习惯了?不想大师兄惹上不该惹的麻烦是一回事,可决心将自己全部坦诚相待,铺开在他面前看,又是另一件必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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