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榕。
平常教学没时间时,宋榕就在外间帮忙看店,买植物都好说,反正灵植都是定好价的,但要见店主,他就会进来看看,课如果没结束就让人先等一会儿。
“先生,有位女士找你,说是和你预约过的。”
乐宁看了眼宋榕,大榕树刚化形的时候还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人,大概这段时间吸的灵气足,五官渐渐立体,身形也拔高了的长。
他甚至还奇怪,为什么化形的妖怪竟然还能长高的,然后温先生就简略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虽然宋榕本体已经是棵近百年的大树,但妖形还是少年,身高还有很大发展空间的。
“是有这么个人,让她进来吧。”
乐宁从软软的躺椅上做起来,预约的人是在玫瑰海岸加他的人之一,说最近感觉不对劲。
玫瑰海岸逃走的人面木雕是大问题,找上谁都有可能,有人觉得不对劲,还是见见的好。
很快,一个一身大牌的女人就走了进来,“乐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乐宁跟着点头,说话的功夫,大略扫了下女人的面相。
未免冒犯,如非必要他一般不会多看人面相,是以浅浅扫过一下,只看到女人一生富贵顺遂,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也不绕弯子,“我观夫人面相,近期似乎并无坎坷。”
第62章
沈沅陪着自家先生去的玫瑰海岸, 已经见识过乐宁的实力了,这次正式交往,发现大师是真厉害, 竟然一个照面就能看出她没有事儿。
是的,她近期并没有坎坷,问题并不出在她身上。
“大师神异,问题确实不出在我身上, 而是家里那边。”
沈沅揉了揉随身的柔软小包,“是我先生的父母。”
乐宁给沈沅倒了杯茶水,“您详细说说。”
沈沅握着温热的茶杯, 感觉说起灵异事件也没那么紧张了。
沈沅的先生是做服装行业的,平常非常忙, 所以沈沅是全职太太,平常主要是照顾老人, 教育子女。
两位老人不和他们住, 而是住在郊区的一处宽大房子里,她会定期去探望。
以往去探望时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最近总觉得房子阴冷得很。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秋天夜里凉了,但是半夜里却看到窗外有黑漆漆的人影, 大晚上的在外面嚓嚓的挖什么,挖了好久,吓得她一晚上没睡觉。
说到这里, 沈沅不禁握住护身符, 就是在玫瑰海岸异闻部发的那张, 她几乎从不离身,
“幸亏有护身符, 不然那天晚上我真要吓死了。”
乐宁看了眼沈沅手上的护身符, “如果有邪祟,护身符会有反应,挡灾了甚至会化为灰烬,你的护身符有变化吗?”
“没有。”沈沅摇头,她也是怕这一点,检查了几遍,护身符真的没有任何异常。
“那或许是您家没问题呢?”乐宁试着猜测,世间经常有一些离奇的误会,全怪邪祟阴煞头上,邪祟阴煞也挺冤的。
“原本我也以为是我想多了,因为第二天早上问,两个老人都没有反应,保姆也说没有异常,但是我还是觉得事情不对劲。”
沈沅怀疑又疑惑,“因为我总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放了好久的木材的味道,还有奇怪的香气。”
木头?
一说木头,乐宁不由严肃了几分,陈靖带走的人面木雕就是木头,虽说那木雕上应该只有一点儿残念,很难翻起什么波浪,但万一呢。
想到这种可能,乐宁坐不住了,提议去老人住的地方看看。
沈沅自然求之不得,她跑这一趟就是想请乐宁去看看的。
店里宋榕长在,陈俞时不时也会过来照看,说走就能走,没什么需要打理的。
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温先生自然也一起跟上。
温先生的存在感很淡,属于那种知道那里有个人,但是一般他不主动说话就不会被注意到的那种,所以沈沅在车上安排了两个位置,但一路上基本只和乐宁说话。
沈沅的丈夫姓郑,郑父郑母更愿意住乡下老房子里,沈沅夫妻俩也尊重老人的想法,给请了个保姆,有时间也时常去探望。
老人住的地方是正儿八经的乡下,沿途能见着放牛种田种地的那种,好在郑先生赚了钱支援了一波老家,给修过几条主要的公路,不然单就颠簸到郑家也够受的了。
郑家老家地势颇高,还隔着老远,沈沅就指着山坡上的一处房子,“乐大师,那就是我们家了。”
乐宁抬头看去,只看了一眼就不由皱起眉。
原本他以为沈沅多半只是误会,应该没什么异常,毕竟对普通人来说,灵异事件就跟中彩票似的,这辈子可能都撞不上一件。
然而现在看去,那处山坡上唯一的房子竟笼罩着乌沉沉的黑气。
老宅子本身就是黑瓦白墙,再加上乌沉沉的黑气,不夸张的说,真跟灵堂似的。
他悄悄戳了戳旁边的温行止,“你看到了不?”
温行止点点头,默契的明白了乐宁的意思,“看到了,怨瘴。”
沈沅看不见那浓郁的黑气,还十分尽责的在介绍,“下边附近的藕田,还有个水塘,平常储水就靠它了,那边水深,大师你们没什么事儿不要往那边走哦,注意安全。”
顺着沈沅的介绍一路看过,低处是连片的藕田,现下九月,荷叶长得十分茂盛,依稀残留着几朵打苞的和半开的荷花。
车往高出开,能看到侧面的一片水塘,确实很深,几乎是个小水库了。
很快到了郑家的老房子,真的是老房子,漆了白漆,门前不甚平整的石片铺了好大一块空地出来。
两个老人正在门口理花,大朵大朵的菊花、荷花,剪枝插瓶,旁边一堆粗陶花瓶里已经插了不少了。
看到他们来了,两位老人都是笑,“小沅又来啦?不是前几天才来过吗?我们身体都很好,不用担心。”
说是说,老人心里还是高兴的,两人拍拍身上的枝叶,相互搀扶站起来,看向乐宁两人,“还有客人?”
两位老人打量乐宁的时候,乐宁也在打量他们,是一对很慈祥的老人家,大概是因为经常笑,眼角细纹比一般老人更多,穿着老式的中山服,看起来很是文气。
“不是客人。”沈沅让司机把带来的补品和水果放进屋子。
“这是乐大师,我们请的风水先生,最近老郑生意不太好,想改改老家风水,看会不会有什么起色。”
这是沈沅想出来的借口,总不能一来就当着老人家的面说家里闹邪,到时候找到便罢,要是没事儿,那多影响心情。
没想到这招也不太好使,赵父一听就是皱眉,“他都多大年纪了还搞这些封建迷信。”
乐宁:老郑隔空背了一口黑锅。
好在赵父嘴上说得厉害,对晚辈还是很在意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两位先生多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改的。”
“两位?”沈沅迷惑了一瞬,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哦对是两位,看我这记性。”
然而乐宁却是眯了一下眼。
迷障作用下,一般人下意识就忽略了温行止,为什么老人却能思维清楚的说到两人?
温行止也有些意外的看向老人。
这边的眉眼官司旁人难以体会,老太太擦了擦手,拉上沈沅,
“小沅你今天来得正好,最近村里在挖藕,晚上我们搞个全藕宴,刚挖出来的藕最新鲜,生的脆甜,炖的沙糯,再好吃不过了。”
沈沅虽然心里记挂着事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流口水,她从小城里长大,年头到年尾都看不到看不到几片绿,最喜欢本真自然的东西。
沈沅一边记挂着晚上的全藕宴,一边眼神示意乐宁,一行人往屋子里走。
往屋里去,赵父打量着乐宁年轻的模样,开口考他,“乐先生看我们家这房子怎么样?”
乐宁打量了一下,房子只有一层,但是挑高很高,坐北朝南,东南挂角处是那个水塘,山水汇入水塘,水深且宽大。
心里有了数,他慢慢开口,“风水上有运随风走、界水则止的说法,周围的运顺着水汇聚到水塘,刚好挂在这边屋子边角,虽然不是奇绝的好风水,但普通也够用了。”
既没有故意找茬说一堆严重的问题,也没有恭维主家说些夸到没边儿的话。
老先生满意的点点头,大家一路进堂屋。
乡下地方大,屋门都是双扇的大开门,既宽敞又敞亮,但一跨过门槛,乐宁就闻到了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
那边沈沅立马转过头,虽然没说话,但一脸都是对吧对吧我说的没错吧的意思。
温行止也是点头,略侧过来轻声说:“有,不单是木头,还有燃过的香,平常供神祭拜的那种。”
其实空气中不单是木头腐朽的味道和燃过的线香,还有浓郁的花香,是外面菊花和荷花的香气。
但问题是他们一路进了堂屋,并没有看到线香和木质材料,倒是看到了几个书架,上面放了不少书。
乐宁打量了眼那些整整齐齐摞起来的书册,难怪老夫妇一身书香文气,在农活繁重的乡下还看书这么多的可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