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煞气再多,也不妨碍他喜欢这位温和斯文的「美人」。
  两相对望,温行止先谦和的笑了笑,“晚上好。”
  “美人”一笑,乐宁就不管那么多了,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昂头看人,
  “怎么是你,你又被部里派到这儿来探查异常了?”
  “嗯……”温行止犹豫了一下,没想到上次的理由会被再次提起。
  他是来查探的,却不是为了异常,也与异闻部无关。
  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差不多。”
  听到这话,乐宁瞬间脑补了一个因为身上煞气太重被边缘化,什么苦活累活危险活都往他身上堆的悲惨小透明。
  两次都派同一个人,异闻部是没人了吗,还是尽逮着一只羊薅。
  斯文书卷气的人在他这里都是优待的,乐宁大手一挥,直接包揽。
  “一起啊,我带你,包你顺利完成任务。”
  从未被带过的人看着乐宁跃跃欲试的模样,跟只翘尾巴的小花狐狸似的,沉吟片刻,轻轻笑着,“那便麻烦了。”
  乐宁继续翘尾巴,“不用客气。”
  说着乐宁绕着温行止身周描了一下,顾及周塘在,没说得太明白,只含混着,“似乎,好像少了些耶。”
  温行止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将完好如初的符纸还给乐宁,
  乐宁接过符纸,发现符文清晰依旧,所以,普通的符对温行止身上的孽债没有用吗?
  还是说,这不是普通的孽债?
  “是,少了许多。”想到找回的两片石片,温行止的眼神更温和了几分。
  他看着接连找回两张石片的小朋友,“怎么到这儿来了。”
  明明下午还在忙小植物铺子。
  乐宁指着后面的周塘,“一个有缘人……说他家亲戚……”
  说起这个,只顾欣赏美人的乐宁终于想起了正事。
  正要问周塘人怎么还没来,就听见一道气息浮动、中气不足的女声从旁边的路上传过来。
  “四叔,你们来了。”
  只见后方干硬的沥青路上,一个年轻女子正慢吞吞的往这边来,疲惫无力得像魂拖着脚。
  到了面前,看到他们,年轻女子勉强打起精神,扯出一缕笑。
  她先看到乐宁,看起来比她还年轻的青年。
  “这就是四叔说的乐大师吗?”
  “对,这就是乐大师。”
  周塘赶忙上来,向乐宁介绍,“大师,这是我侄女,叫周念儿。”
  周念儿看着人,大师是她父母联系的,本来就是病急乱投医,这位大师好看归好看,却实在是太年轻了。
  她这个久不联系的远方叔叔多半被人骗了,老一辈的人,总喜欢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要是平常,她非得和这些「大师」好好说道,但现在要命的事儿,她不想把她叔也牵扯进来。
  周念儿扯着惨淡的笑,一边引着人慢慢往小区走,一边斟酌着说,
  “四叔,您看今天天这么晚了,您开车也累,不然我先送你们在附近酒店住一晚,明天再看情况?”
  对方在想什么,乐宁大概能看出一点。
  周念儿。
  他看着黑眼圈深重的年轻女子,琢磨了下人的名字。
  明天看情况,那多半就是没有明天的意思,眉心那么浓郁的黑气,真的明天再来,他直接就可以给她念往生经了。
  四人一路走着,跨过小区大门,乐宁正琢磨着周念儿身上的黑气,身上忽然一凉,像是踏破了什么界限。
  他下意识转头看温行止,只见对方也是一顿。
第18章 
  还不待乐宁琢磨明白穿过了什么,就听到一声「嗒」的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前方一米处的绿化灌木丛上,一张信封正正立着。
  薄薄的信封没有任何支撑,悬空板立,和灌木丛接触的接触那一面还在不断渗着血。
  血嗒嗒的,顺着地面,缓缓的往周念儿的方向流。
  昏黄的路灯下,血流颜色暗红,仿若恶鬼探出的鬼手。
  原本就精神不济的周念儿摇摇欲坠,死死盯着那个信封,“它来了,它又来了!”
  就在她几欲要晕过去的时候。
  那信封忽然被拿了起来。
  周念儿瞳孔一缩,惊诧的看去。
  发现拿起信封的人竟然是乐「大师」。
  “你能看到!”
  “当然。”
  乐宁正反看了看信封,信封颜色刷白,纸张很硬也很顺滑,摸起来十分有质感,正中间三个字:拜魂帖。
  “这位死神竟然真的这么有仪式感。”
  上门索命还搞拜帖。
  周念儿难以置信,紧紧盯着轻飘飘拿着信封的乐宁。
  这么多天,她住过酒店、藏过公司、睡过便利店。
  然而不管她躲在哪儿,信封总能找到她,且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就像小区里收到信封的每一个人一样。
  而且距离一天比一天近,仿佛一天一天在吞噬她。
  乐宁竟然能看到,还能拿起来,她是不是有救了!
  乐宁好奇的正反面看完信封,突然按着信封两侧边线,竟然徒手一捏,直接将信封捏得豁开。
  根本来不及阻止的周念儿……
  收到拜魂帖的人生怕甩不掉。
  她还没听说过谁拿起,居然还打开的。
  果然是不靠谱吗?
  信封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打开的一天。
  平常人见到它都吓得魂不附体了,谁敢这么不敬重的碰它!
  乐宁倒了两下,信封轻飘飘的根本倒不出什么,他又把口翻过来,要去看信封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信封……
  真的有被冒犯到!
  乐宁正往信封口凑。
  忽然,漆黑信封底血光一闪。
  一线刀锋直刺瞳孔而来。
  ——
  乐宁头一偏,只觉一阵寒意擦着耳边劈过。
  锋利的刀芒映着雪亮的月光,狠狠劈下,他连忙侧身一让,刀锋嚓的劈在地面。
  他站定再看去,只见一道人高的勾魂镰刀砍在地面,散发着浓郁翻滚的煞气。
  随即漆黑煞气从信封中狂涌而处,飞快聚成腿高的黑影,一手抓起那巨大的镰刀。
  乐宁挑了下眉。
  啊呀。
  好像惹毛了。
  “退。”他打了个手势,让周塘几人躲远些。
  话还没落音,黑影就擎着巨镰劈来。
  乐宁险险避开呼啸生风的巨镰,飞快在手上打了个驱煞诀。
  随后不退反进,往前飞奔几步,在花坛边缘一蹬。
  避开森寒镰刀,凌空一跃,趁黑影反应不及,陡然扣上它的脖颈。
  那黑影明明就是一团气,一把扣住却仿若抓住了实体。
  煞气冰寒刺骨,针扎似的冻意顺着手心直窜上来。
  乐宁呼了一口寒气,扯着黑影往下一掼,像掼一只暴躁的鸡似的,借着重力,把黑影狠狠掼下地面。
  不容抵抗的力量,直接把煞气团摔成了碎片。
  后头周念儿眼睛瞪得滚圆,被杀气腾腾的镰刀吓得脸都白了。
  她丝毫不怀疑,那镰刀要是劈在她身上,当场就能把她劈成两半!
  这么凶残的东西,这个年轻人竟然制住了它!
  竟然真是有本事的大师!
  周塘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却能感受到周围冻骨的阴风。
  见乐宁单膝跪地,像是扣着什么东西,他谨慎的探长了脖子,
  “大…大师,搞定了吗?”
  被周塘的话惊回神,周念儿忍不住上前一步,期待的看着乐宁,
  “乐先生……”
  乐宁盯着手底下疯狂挣扎的煞气黑影,神色有些凝重,“恐怕还没有。”
  这煞气看着凶得厉害,然而实际上力量并不强。
  似乎只是本体分化出来的一小部分。
  在驱煞诀的渡化下,煞气咕噜咕噜冒泡,跟煮沸了一样的水汽一样飞快消散。
  但消到最后,指头大小的黑线,却怎么都消融不掉。
  而在这缕黑线中,乐宁感受到里面不单是煞气,还有人的生气。
  上千人的生灵之气。
  如果他强硬的这缕煞气打散,被牵连的人不死也会生场大病。
  乐宁眯眼看着不再挣扎,仿佛有恃无恐的黑线。
  他拎着煞气线站起来,看了看惊恐又害怕的周念儿,又扫了眼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感觉非常厉害的周塘,问两人,
  “有什么可以装东西的容器吗?”
  周念儿闻言她立马翻包,“我找找!”
  那团黑气蒸发的瞬间,她瞬间感觉轻松许多,像逛了一天街回来脱掉厚重大衣的那种轻松。
  这次她是真的心悦诚服了。
  然而偌大的托特包里,除了电脑和工作笔记外,就是几包纸巾,根本没有什么瓶子罐子之类的。
  翻了半天,她最后翻出个红色小管儿来。
  “您看这个,成吗?”
  乐宁一看,竟然是支长管唇釉。
  都说女孩子可以没有男朋友但不能没有口红,连唇釉都拿出来,显然是真的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行。”
  他拧开精致漂亮的唇釉管,将煞气线一段一段塞进去,
  肆无忌惮了这么久,煞气黑线估计也没想到临了会被塞进黏糊糊的唇釉管里,挣扎得那叫一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