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活物笼统也就一人一树一猫,乐宁在院子里慢慢转,榕树苗只觉周围静得出奇,主动找话题。
“您家真好,大气又敞亮。”
就是草稍微有点多,灰也有点厚。
“不然怎么请你来扫院子呢。”乐宁抱着花盆。
榕树苗:也是。
左边的小楼地方太小,放弃。
穿过院门,刚到右边小花园,院子里就传来几声猫叫。
抬头一看,几只花猫聚在围墙上方,默默盯着他,像盯着侵占领地的两脚兽。
一堆毛茸茸!
乐宁脚一转就要过去rua,家猫不给摸,野猫他还摸不着吗。
谁知野猫飞窜逃走,几脚蹬在照壁顶上,哗啦啦,随着野猫蹬过,一连串砖头雪崩似的掉。
榕树苗:这需要的可能不是打扫,是重建。
“喵——”
“喵!”
“哐!”不知道哪个墙头塌了。
“哗啦——”可能是门被撞破了。
一路走过,路上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嗷嗷的,阵仗大得活像他在杀猫。
乐宁:……
这可能就是不专注自家,还想着外面猫的惩罚吧。
榕树苗沙沙摇晃叶子,赞叹到:“您家的猫真多。”
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乐宁抄了节木头,开始刨坑,准备种苗,“因为有灵气,猫通灵,看到有灵气的地方,跟看到抽干了水满是鱼在蹦跶的鱼塘一样。”
“灵气?”榕树苗惊讶。
它虽然开灵智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个时代诸神归寂、灵气断绝,哪儿来的灵气?
“嗯,还挺足的。”乐宁点头。
他下山经过的所有地方都灵气枯竭,斑驳得像干得皲裂的土地。
都说如今天道在人,山下人多生机勃勃,但怎么山外的灵气连他们贫瘠的山里都比不过?他一度怀疑大家说山下好到底是个什么好法。
好在住处还有些灵气,虽然只有一点点,像荒漠里的一丝小水洼,但总比没有的好,不然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土坑已经刨好,乐宁把榕树苗连苗带瓷片放进去,然后开始埋树苗。
一边往回刨土,一边默念灵生咒。
如果院子里有能看见灵气的人在,就会发现弥漫宅子的氤氲灵雾轻震了下,然后随着灵生咒的念动,慢慢朝树苗汇聚。
念着咒埋好苗,再按实土层。
大功告成!
乐宁往后一仰,拍了拍手上的土,招呼榕树苗,“长起来长起来。”
然后他往回廊里靠了靠,懒洋洋的盘腿坐在石台上,在口袋里掏掏,掏出那块石片来。
乐宁拿着石片正反面看看,甚至打个去障咒上去,石片都没有任何变化,依旧灰扑扑的平平无奇。
“奇了怪了。”刨土的时候,明明看到上面有金光的。
乐宁有点不信邪,磨了磨牙,想着要不要咬一口试试。
小时候修术还不到家,打不过那些怨瘴精怪时,老头子就让他下次再打不过时咬一口,虽然咬一口有点儿不符合他明知山第一厉害的伟岸,但是胜率高啊。
就在他犹豫之际,石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的一颤,一圈浓郁的金光溢散而出,如水波涌动。
功德!!
乐宁被金光晃了一眼,赶忙抓住乱跑的金线,像猫搂毛线团一样,嗖嗖全搂到怀里。
功德融入的感觉,就像大雪天钻进毛茸茸猫猫的被窝里。
熨帖、暖和、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乐宁享受的眯起眼,直舒服到了脚趾头。
功德融入不快,乐宁抱着石片享受了许久,等功德彻底融进身体,再去戳魂魄,已经十分稳当,至少两个月内不会出现飘飘摇的情况了。
乐宁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再翻石片,依旧是灰扑扑的模样,不过现在他现在不会怀疑这是普通的简单石片了。
收好这片,乐宁又去把之前得的另外一片翻出来,可惜无论是咬还是打去障咒,这张都没有反应。
正琢磨着两张为什么不同,乐宁忽然察觉有东西一直盯着自己。
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小仙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温文的蹲坐在墙头,两只爪爪蹲成了整整齐齐的白山竹,毛毛柔亮蓬松,一看就非常好摸。
乐宁爬起来,轻手轻脚,趁猫不注意往墙头靠。
白猫一动也不动,漂亮的金眼睛幽幽看着人,又看人手上的两件东西。
没想到小朋友出去不过一晚,又找到了一片。
三步,
两步,
一步。
乐宁小心翼翼伸出手,瞅着离猫猫毛只有一巴掌距离时,往前一扑。
眼看就要rua到猫,小仙猫后腿发力,轻盈一跳,轻松的避开了他罪恶的爪子。
可恶!
乐宁站在墙头下,眯眼看着小仙猫,他怀疑这只漂亮的毛茸茸是故意的!!
漂亮的毛茸茸迈着猫步,换段墙头慢吞吞的再蹲下。
看着乐宁气得腮都鼓了个泡,又狗狗祟祟藏在墙根下,金色的猫瞳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
乐宁最后也没能摸着猫猫,非但没摸着,小仙猫跳了几下,甚至还不知道藏到哪个角落去,让他根本找不着了!
第10章
北方,三千里外,傍水的山上,依旧是古楼。
不过这次古楼前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车辆。
一位发须皆白,年近八十的老人拄着拐杖从车里出来。
老人让司机和保镖都留在外面,只自己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往楼里去。
古楼里,三楼。
男人坐在窗边,手里拿着几段木枝,烛影下,颀长手指轻动,木枝一段一段往桌上的木枝架上搭。
仔细看去,那木枝架似乎像是某种茸茸的小兽。
一段,又一段,最后一段木枝搭上,男人轻轻转动桌盘,确定形状没问题了,手背悬在小兽头顶,缓缓抚过。
如果有人在这儿,便可以看见一缕缕翠绿的生灵之气从男人宽大的掌上逸下,雨丝般的融入木枝里。
很快,一团雪白毛茸茸的东西就出现在了桌盘上。
漂亮的金眼睛睁开,男人收手,那毛茸茸的东西就竖着绒绒的尾巴,哒哒哒一路小跑过来,探着毛脑袋去蹭男人的虎口。
男人手微转,两指反扣,挠了挠小东西的下巴,毛团立马发出噜噜的享受声。
扣,扣,扣。
门外传来敲门声,缓慢的三声,像是怕打扰到里面的人。
“进来。”
吱——呀——
古老的门被缓缓推开,老人恭敬的进来,转身关好门,颤颤巍巍的向男人拜了拜,“大人,您醒了。”
男人转头,有些意外来人的衰老模样。
“怎么老了这么多?”脆弱的人类,似乎总是那么容易衰老。
老人脸色一僵,幸好正俯首,藏住了脸色,含糊的回到:“不小心泄了几次卦象。”
男人眉头微皱,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开口道:“替我在榕城安排个身份和住处。”
被挠着下颌的小兽已经摊成了一滩猫饼,男人收手,雪白的猫便探着爪爪挽留。
他想了想,“再安排个职位,要异闻部的。”
老人弓了弓腰,“好,我让榕城分部长调离,替您安排部长的位置。”
“不必。”男人否了他的提议,“没人注意最好。”
找齐东西他便要离开,没什么存在感,离开也不会引得人注意的身份最合适。
“是。”
老人恭敬的应着,小角度抬头,注意到男人手上的猫,有些疑惑这位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试探着问:“是否需要再寻些品相好的猫?”
“不必。”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猫咪的后颈。
被挠的小白猫舒服得直眯眼睛,本能的要就地打个滚儿,下一刻就被拎了起来。
圆润的小胖腿动了动,小猫猫歪歪头,似乎不解自己为什么忽然悬空了。
男人拎着猫与视线平齐。
柔软好捏,会喵喵叫,会打滚儿,喜欢梳毛,梳得喜欢了还会摊成猫饼。
应该是少年人喜欢的类型吧?
——
“嗒。”
“嗒。”
古生古色的小楼上,窗外,两枝树枝并成一股,正一声一声的敲着窗棂。
房间里窗台下,两米宽的大床上,被子卷慢吞吞蠕动了几下,里面钻出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来。
少年半眯着眼看向窗户,大片树枝贴在窗户上,挤挤挨挨被风吹动,颇有种狂魔乱舞的感觉。
他裹着被子滚了几下,滚到窗边,迷迷糊糊的推开窗,反着手摁下枝条,“你吵到我眼睛了。”
树枝贴着窗户发出沙沙声,“有人来了。”
少年抱着蓬松的被子慢慢坐起来,迷蒙着眼,“谁啊。”
“陈俞。”
谁?
乐宁缓慢开机,从一团浆糊的记忆力扒拉出来人。
哦,那个被怨瘴摄进去的小可怜。
他大大的打了个呵欠,“知道了。”
见人应了,树枝便缩回这边的枝条,转而探向另一边,盘着枝条,灵活的送进一盘白胖的包子,放在临窗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