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倦一听就知道裴青岳又误会了,连忙解释:“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裴青岳瞟了一眼冷斯淮,右手握拳,暗暗显示了一下肌肉,“我就是想跟一些外人说,不要随便喊别人的弟弟,可能会被打的。”
冷斯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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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岳说到做到,还真把拍卖会的邀请函送到了沈知倦手里。
沈知倦对拍卖会没什么兴趣,但毕竟是大哥的一番心意,便也只能换上正装过来走一遭。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裴青麓。
原来,裴青麓是陪朋友过来的,但一看到小表弟,他就迅速抛弃了朋友,跑到沈知倦身边:“难得诶,我还以为你对这种场合没兴趣呢!”
沈知倦只能含糊说自己过来长长见识。
两人正聊着天,裴青麓忽然推推沈知倦:“你看看,那是不是二伯母?”
沈知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房雅兰的身影。
不过他们也没在意。
随着拍卖会即将开始,众人纷纷落座。
沈知倦一开始说长见识那话是骗裴青麓的,不过随着拍卖进程,他还真长了不少见识。
这次拍卖的拍品基本都是一些古时的字画、瓷器。
房雅兰拍下了一副兰花扇面,这也是她这次来拍卖会的主要目的。
拍下心仪的东西之后,她原本就要离开的,谁知却一眼看见了坐在一起的沈知倦和裴青麓,她又鬼使神差地坐下了。
而沈知倦此时还在和裴青麓看拍卖图册,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张紫檀玻璃画桌屏。
桌屏就是摆在桌面上的小屏风,有防风和装饰的效果。
而玻璃画则是用一种特殊的绘画工艺,需要先按图样空间深浅次序,描出轮廓,再用工具将相应部分的锡和水银除去,在留下的这块清晰的面上来绘制图案,并且画师要在玻璃背面作画,绘画顺序和正常的顺序相反,也被称为反笔画。
这不仅考验玻璃的制作工艺,也很考验画师的作画水平。
而眼下的这张桌屏,虽然不大,但屏风上的颜色鲜艳,人物精细,栩栩如生,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裴青麓都有些动心,准备问问沈知倦的意见,却见他表情严肃地盯着那张桌屏,顿时愣了:“怎么了?”
沈知倦抿了抿唇,刚刚那一瞬间,他居然看到屏风上的人物都动了起来,仿佛这并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场景。
裴青麓却误解他,问道:“你对这桌屏感兴趣?”
沈知倦还没想好要怎么回他,拍卖师便已经宣布开始拍卖。
裴青麓见沈知倦还在犹犹豫豫,便推了他一把:“想要就拍啊!”
沈知倦自从见过鬼怪之后,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也就不会将刚刚那一瞬间当做是自己眼花。
他担心这桌屏里有鬼,便打算拍下来,找师道长他们去看看。
于是他第一次举牌。
谁知就在这时,前方房雅兰也跟着举牌。
裴青麓愣了:“二伯母跟你抢什么啊?她是不是搞错人了?”
沈知倦也皱起眉头,但还是再次举牌竞拍。
而这一次,房雅兰依旧跟着举牌。
来回几次之后,两人自然看出她是故意的。
在场的不少都是江城豪门圈子里的,也认出了他们双方,顿时议论纷纷。
裴青麓气愤道:“二伯母在干什么啊!这不是故意跟你抬价吗?就算在家里有矛盾,也没必要闹成这样吧!”
沈知倦却觉得不太对劲。
以他对二舅妈的了解,她虽然看他不顺眼,但在外面的时候,还是能维持基本的体面,像这种事情,以前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他按住了裴青麓的手,冲他摇摇头。
房雅兰铁了心的要和他抢,再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在拍卖师连续三次询问而无人应价后,击槌确认,桌屏被房雅兰拍下。
拍卖会结束后,房雅兰故意走到他们面前,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抢了你的心头好。”
沈知倦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心头好。”
房雅兰以为他在嘴硬,轻蔑地笑了笑。
沈知倦知道,自己如果直接说屏风有鬼,二舅妈肯定是不会信的,于是便换了种说法:“我拍它,主要是想研究一下上面的鬼,没想到二舅妈也有同样的兴趣,咱们以后可以交流一下。”
房雅兰:“?!!”
房雅兰气冲冲地走了。
她走后,裴青麓才小心翼翼地问沈知倦:“你说真的?真……真的有鬼啊?”
沈知倦点点头。
“那怎么办?”裴青麓顿时紧张起来,“二伯母把这屏风带回去,不会出事吧!”
虽然他不太喜欢二伯母,但毕竟是一家人,他也不想她真的出事。
沈知倦神情凝重地说道:“我想办法提醒了她一下,希望她能放在心上,回去找大师看一下。”
裴青麓想着房雅兰刚刚离开时那气到扭曲的神情,迟疑道:“她真的会听你的提醒吗?”
“我也不知道。”沈知倦叹了口气,“毕竟最近二舅妈似乎有些叛逆……”
裴青麓:“……”
第40章
自从二舅妈将那张桌屏拍下后, 沈知倦一直不自觉地关注。只是他向来跟二舅妈一家关系不好,所以知道的也比较有限。
他找到师道长,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他, 师道长告诉他, 这倒未必是鬼, 而有可能是器灵。
一些匠人呕心沥血制作出的作品,存世时间长了, 就有可能会生出器灵,器灵就像是新生孩童,懵懵懂懂,没什么智慧, 虽然有时候会调皮,但基本是不会害人的。
沈知倦这才放下心。
而且, 就这几天他打听到的消息, 也没听说二舅妈家出什么事, 这才暂时放下心。
他之前跟冷斯淮约好, 去拜访一位他的长辈。
这位长辈名叫阮君山,也算是江城圈子里的一位传奇人物,他白手起家, 和妻子一起创下偌大基业, 即便后来急流勇退, 但在江城依然还有很大的影响力。
当初冷斯淮家里出事, 他出面帮了不少忙, 所以这些年,双方一直来往密切。
阮君山年轻时就喜欢个古玩字画, 退休后更是完全沉浸其中, 这么多年过去, 在古玩这块也算是半个专家了。
冷斯淮告诉沈知倦,这次出事,就是从阮君山在黑市买下一幅画开始。
这是一幅不知名画师的画,但画工极佳。
阮君山一眼就喜欢上了,当即就将这幅画买了下来,拿回去挂到书房。
然而,就是从那天起,阮家就频频发生怪事。
一开始是阮君山早上起来,发现原本应该挂在书房的画被随意丢到了客厅地上,他以为是家中佣人不小心弄的,说了他们几句,也没当一回事,就把画又拿了回去,继续挂起来。
但没想到,隔天这幅画竟然出现在了花园里,所幸被园丁及时发现,才没有被露水浸湿。
至此,阮君山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他查了一下家里的监控,发现那幅画竟然是自己跑到花园里的。
在监控视频里,原本好好被挂在墙壁上的画毫无预兆地掉到地上,几分钟后,画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几米远的另一个地方。
不过这幅画的方向感似乎不太好,在房间里绕了好几圈,才总算找到出去的方向。
这一个晚上,这幅画几乎把阮家逛了个遍,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它才彻底没了动静,被早起的园丁给看到了。
阮君山被吓了一跳,问了几位老朋友,请了一位大师来看,大师说了一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画里有厉鬼,要镇住它,就必须要将这幅画烧掉。
阮君山却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担心万一烧掉画,这厉鬼没有消灭,会不会报复他家,另一方面,他是真的欣赏这幅画,不忍心看它被毁掉,而且说是有厉鬼,但这幅画来了他家这么多天,除了尝试逃跑外,也没有害过人啊。
恰好这期间冷斯淮上门拜访,听他说了这件事,立马就想到了沈知倦。
两人来到阮家。
阮君山夫妇特意出门来迎接他们。
他们夫妻俩已经六十多岁了,是出了名的恩爱。
阮夫人虽然头发花白,但皮肤还很光滑,神态中甚至有种少女的娇憨。
听说阮夫人以前受过伤,不能生孩子,那时阮君山已经发迹,当时阮家的长辈都压着让阮君山去找代孕,阮君山直接去医院做了结扎表明自己的态度。
之后几十年,两人相濡以沫,无论出席什么活动,两人都一定是携手出席,阮君山出门应酬,从来不会超过十点钟回家。
即便到现在,两人都是十指相扣,相视一笑目光中都是甜蜜。
可沈知倦也没想到,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依然还能保持着热恋的感觉。
两只单身狗都感觉到被塞了满满一口狗粮。
阮夫人见两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借口去准备茶点,松开了阮君山的手,匆匆朝厨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