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救你谁救你。”男人没低头,只一心赶着路。
阿黎红了双眼,“我以为他会对我好的。”
男人没说话,她便继续说:“白遥,我想再见他一面,我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带我去将军府好不好。”
“这是你第一次唤我名字,阿黎。”白遥停了下来,垂眼看着她,“真的要去么?”
阿黎没有半分犹豫:“要去。”
白遥不再多言,转了方向准备带她去寻她想见之人。
追来的言持见他换了方向,本想出去拦一道,却被谢让伸手拦住。
“我说晚秋师弟,你怎地如此不会看场合拦人。”
“什么意思?”
谢让道:“那狐妖快死了,你等她死了再出去,也耽搁不了多久。”
“?”言持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便有些没懂这人的话中之意,但他也并不打算问谢让,而是将目光投向谷雨。
谷雨了然一笑:“七情六欲作怪罢了,二师弟既然想看这个热闹,不妨直接说。”
言持:“……”好家伙,不愧是同师门的人,说话都爱绕弯弯,幸好他现在听懂了。
不过,对于此事,言持凑热闹的兴致实在不高。
他自己还有一堆事得解决呢,哪有什么心情去围观别人的情感纠纷。
言持心下有些想不通,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追过来?
他又不是仙族的,就算妖族出没人间,杀人害命什么的,也不归他管啊,他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江月澜说得不错,他果然是脑子有问题,该找大夫治治脑子了。
如此想着,便打算离开了,可当谢让发现了他的意图之后,却马上将他拉住。
“晚秋师弟,你想去哪儿?”
“你倒是管得宽。”言持冷着脸将他的手甩开,“我可不是你们仙族的人,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报备?”
“啧。”谢让歪着头,表情也有些无奈:“晚秋师弟还真是高冷。”
谷雨在一旁瞧着言持的面色,心下不住担心,赶紧拉拉谢让的袖子道:“行了谢让,别说了。”
他方才见秋师弟看他们的眼神很是陌生,像是根本不识得他们一般,他不禁感到害怕。
若是秋师弟如今已经不认识他们了,或是不想认识他们,再由着谢让这么嘴欠下去,往严重了想,可能他们二人的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尊上与师尊虽不曾说过秋师弟在魔族是个什么身份,但凭谷雨这么多年识人的经验,也能看出些东西来。
秋师弟在魔族,非但身份不低,其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能在仙门隐瞒身份那么久不被发现,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言持倒也没生气,兴许以前当真在忘仙山待得久,他心中对仙族之人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但这个叫谢让的,他也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他素来不喜油嘴滑舌之人,这谢让却言语轻佻孟浪,实在是看着就烦。
谷雨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着说道:“秋师弟,你……难得遇上,不若同行一段?”
言持盯着谷雨稍稍沉默片刻,便点头应了。
虽说以现在的身份与他们同行并非明智选择,但眼下他也没有办法找回缺失的记忆,倒不如与曾经相识之人多待一待,说不定能记起些什么。
至于这两人这话的真实度,他懒得考虑,即使这两人当真有不轨之心,也并非他的对手。
三人跟着那两只妖便一路奔至一座宅邸,宅子大门上放挂着一个牌匾,上书“将军府”三字。
谢让正打算翻|墙进去时,被谷雨扯住了袖子。
“咋了?”
谷雨说:“我们这算是私闯民宅吧,不太好。”
谢让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你去好好看看那个牌匾上写的什么字,这是官宅。”
“……那也不好。”按照凡人的规矩,这官宅更闯不得!
“哎呀,我们又不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师兄你别一副好像是被逼着来搞暗杀的一样好不好!”
追都追到门外面了,哪有看热闹不看全的道理。
谷雨抓着他的袖子,他索性反手将谷雨的手握住,然后带着他一道翻了墙。
言持也不磨叽,随着他们一道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占地很大,且内里假山里水修建得极其精致,园中种着不少品种稀少名贵的花花草。
看来是个功劳很高的主。
莫名其妙的,言持想到一个词——功高震主。
他又想到明檀,他的大护法那般做法,应该不叫功高震主,说他谋权篡位好像比较合适。
“秋师弟,你在想什么?”
见他走神落下好一段距离,谷雨赶紧转身走到他身旁,开口将他的神思给拉回来。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一点也不光彩,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那得多丢人。
言持回过神来看看他,摇摇头,“没什么。”
“那便快走吧。”谷雨有些焦灼,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翻|墙入室的事。
言持自是瞧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不由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额,谷雨。”
“忘仙山的大师兄?”
“是的。”谷雨老实点头。
“那你知道寒宵上仙这人怎么样吗?”
谷雨想了想,说道:“尊上啊,很强大……也很任性。”
“任性?”他回想起那人的模样,倒是没看出来哪里任性。
一唠顾期雪,谷雨便来精神了,“真的任性,尊上喜好喝酒,但酒量奇差,以前秋师弟你来以后,尊上好不容易听你的话将酒戒了,可自从你走之后,没隔几天尊上便又喝上了。”
“这些其实都可以算了,可尊上的酒量实在太差了,我和师尊还有许多师弟都怕他。”
言持不解:“怕什么?”
谷雨的表情甚是严肃:“怕他耍酒疯。”
“啊?耍酒疯?”倒是稀奇。平素瞧着那么清冷的人,竟也是会耍酒疯的么?
不知为何,他竟有点想亲自见识见识。
谷雨煞有其事地点头:“可不就是!尊上耍起酒疯来可恐怖了,简直人鬼不分,要是他没醉得睡过去,谁碰他一下他就打谁。尊上修为多高,下手多重,秋师弟你是没有见识过。”
“有多重?”
谷雨说:“前不久尊上喝醉了,我本想扶他回去,他忽然将酒坛子砸我身上,还拿剑追着我砍!幸好我师尊来得及时,不然我就没了!”
“这……”的确挺疯的。
算了,还是别见了,有风险的。
谷雨瞧着他,顿了顿,几欲张口,最终却只磨磨唧唧喊了一声:“秋师弟。”
“嗯?”
“那个,其实那天,尊上是把我认成了别人。他……有些不对劲。”
“啊?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见他吞吞吐吐的,言持直觉谷雨所说的那个别人,就是自己。
“就是,秋师弟,你真的忘了大家了吗?”
“应该是。”他并没有完全失去记忆,但也确实忘记了很多,只不知谷雨口中的大家,到底包含了哪些人。
谷雨凑近了他说:“那天尊上把我错认成了你,他都哭了,边哭边骂骗子。这事只有我和师尊知道,师尊叫我不许声张,但那时尊上又喊着你的名字,我觉得该告诉你。”
言持怔怔地点头,“嗯……”
顾期雪不是说,自己是他徒弟么?即使徒弟真的骗了师尊,也不该是师尊一个人喝闷酒,哭喊着骂徒弟骗子啊……
反正他们魔族不是,一般魔族当徒弟的敢对师尊撒大谎,多半会被师尊打得半身不遂。
言持一时起了疑心,他们之间,当真只是师徒那么简单么?
第48章
并没有太多时间让言持仔细思考什么,三人便已经顺着那两只妖的气息摸到了将军府的主院。
抛开他们进来的方式,倒也是个值得一看的热闹。
最主要是,即便他们进来的方式不够光明正大,但也的确是来对了。
谢让坐在墙头,笑吟吟道:“谷雨,你瞧他们这架势,会不会出人命?”
“别瞎说。”
“哪有瞎说。”谢让道:“你鲜少来凡间,是不知道凡人因为情爱引发的血案的几率有多高。”
“哪能呢。”
谷雨并不通情爱之事,自是不懂这些,他只觉得再怎么着,因为情情爱爱发生命案这种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爱便爱,不爱便不爱,那来那么多怨怼。
“你瞧着,只要那个凡人敢对那只狐狸说句不得她心的话,她旁边那只熊妖便敢将那凡人生吞活剥了。”
“你总是将别人想得那么恶毒。”
谢让摇摇头,神色未变:“这不是恶毒,这是爱。”
说罢,谢让抬眼看向谷雨,“谷雨,你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是爱?”
“大可不必。”谷雨一口拒绝。
谢让撇撇嘴,“师兄,你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好伤心。”
谷雨“哼”了一声:“你见了谁都爱,你最懂爱了,但我不需要你教。”
谢让对情爱的理解,谷雨并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