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君渡转头看了孙昭他们的方向一眼,又看了下科研部独独留下的焦言,眉头微微拧起。
“宿君渡——”副处长被他的行为几乎吓破胆。
宿君渡手上的细铁链径直朝怪物抽下去,怪物惨叫一声微微侧身,宿君渡看到了在它背后镶嵌着的牧城,直接越过它朝残破的超案处里面冲了进去。
嘶吼声与枪/声交汇,宿君渡沉着脸走在里面,喊了一声“楚隽”。
可是没有回应,楚隽在听到宿君渡声音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亮了一下,看向面前这章凝聚出的脸,只见它勾起了一个微笑,它道:“他来了。”从前,它从未想过离开楚隽的身体,舍不得,放不下,可现在,如果一直呆在楚隽的身体里,想要杀了宿君渡根本不可能。
它猛地铺张开,楚隽清楚明白它想要做什么,挣扎着,在内心嘶嚎着,可他的嘴,他的肢体都被压得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阿隽,你记着,你只能是我的。”话音一落,面前的脸就散了,在他散的那一瞬间,楚隽获得一瞬间隙,猛地大喊一声,“宿君渡,小心。”
宿君渡听见声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翻过掉落的混泥土,径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宿君渡视线微微扫过,就见地上那些垃圾一样的碎屑无风自动,他微眯了一下眼睫,再次尝试像之前一样去感知楚隽,
却在下一秒,他的感知就像是被划成了诸多碎片,视线骤然开阔,他看到了奔跑的自己,天花板垮塌的狼藉,看到,僵在原地极力挣扎的楚隽……
宿君渡的视线微微深了几许,他知道附在楚隽身体里的那股意识体有多大,琮州根本就没有能装盛下他的东西,不论是设备还是什么,都拿它没有办法。
那股意识体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楚隽。”宿君渡走近,在碎屑快要靠近他时,手上的铁链一挥,抽散了碎屑。
“宿君渡……”楚隽能言语了,身体随着宿君渡的靠近也慢慢恢复自如。
他弯腰扛起掉在地上的分离器,朝宿君渡道:“走。”
宿君渡微微凝眉,却还是没有言语。
两人出了这片废墟,外面的鹑早他们已经将怪物引到了广场中央,“焦言!”
楚隽吼了一声,焦言闻声立马过来,楚隽把分离器给他,“动作快点。”
焦言赶紧操作,其他人则负责把怪物往焦言这边引。
片刻之后,焦言吼了一声:“散开。”一个巨大的电网将怪物笼罩其内,宿君渡看着尾随他们出来的皮屑,默默伸手猛地一捏,楚隽很清晰地听见在他的身体里响起了一声惨叫。
宿君渡默默走过来,伸手揽住他的肩,把头靠在他的头上,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声,“阿隽,我好累。”
宣明那玩意儿太会躲了,他这几天靠双脚几乎把虹禹自然风景区搜完了,最后把江匿骗出来才把宣明引出来,谁知道江匿刚到没多久他都还没见到江匿就被宣明半道截了胡。
楚隽没有说话,这一个星期以来,前三天宿君渡还老老实实地回家,后面几天就一个消息说自己不回来了。
“累就休息吧。”楚隽双眼看着分离器上的图片,头也不回。
“生气了?”宿君渡觉得楚隽现在在闹别扭,让楚隽闹别扭的机会非常难得,从前宿君渡因为他的“懂事”,怀疑“楚隽是不是不爱我了”那是日常心理,可是想到他做的那些事……
宿君渡就有一种想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出门了的念头,不过他要真这么做了……
“没有。”楚隽的语气一如既往,既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异常,表面也是平静自然到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有。”宿君渡把头靠在他耳边,“下次我不这样了,都带着你好不好?”
楚隽没有说话,可宿君渡很清楚地看见他的耳朵尖红了,忍不住趴在楚隽肩上低低地笑了。
众人都没关注楚隽跟宿君渡这边,视线全在分离器上,只有断了尾巴的小棺材看看楚隽,又看看宿君渡,最后“蹭蹭蹭”地爬上楚隽的肩膀,用它的小叶子戳了戳楚隽的耳朵。
楚隽:……
嘶嚎的惨叫声渐渐从怪物的声音变成了牧城的,可之前焦言在他身上做的所有努力在这一变故之下都变成了无用功,他身上的肋骨再次长了出来,前后交叉在腋下,殷红的血不要钱地往下滴。
“剩下的我来。”楚隽恢复了一些精力,焦言让开,楚隽的十指如飞般敲击着键盘,跟上面的按钮,跟焦言往常的操作说不上全反,却更加繁复。
牧城无数次嘶嚎着“杀了我吧”,听得鹑早他们很不忍心,雷凌设想了一下如果是靳枭变成这样,他会怎么样?
答案是不能,他要是痛自己能陪着,如果他想要死,自己就算留有一口气,也不会让他死的。
“牧城,你撑住。”雷凌吼了出来,接二连三的撑住响起,就连还能动的后勤都开始嚎了起来。
宿君渡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论他们怎么嚎,牧城都是听不见的。
宿君渡刚想完这里,突然想起被他丢下的江匿……
“阿隽,给你说个事儿。”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小媳妇的委屈,楚隽:????
“我把江匿扛过来了。”
“江匿?”楚隽诧异,江匿出什么事了需要他扛?
宿君渡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没打算告诉楚隽自己做了反向拔除的事,楚隽真生气了,他跪榴莲都哄不好。
如果说出自己就目前的情况不知道的事,他是绝对糊弄不过去楚隽的。
楚隽直接转身往外走,宿君渡紧紧跟了上去,剩下的就看时间了,看牧城能不能熬过去。
看见楚隽跟宿君渡一前一后的离开,所有人都没有说什么,副处长只是叹了口气,让外勤能动的崽子们进去拿能用的药剂。
到了外面,楚隽才知道,这条本就没什么人的路此时看起来更加萧索,冬日的寒风拂过脸,带着凛冽的冷意。
“哪边?”楚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宿君渡只能牵起他的手往左边牵,楚隽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能任由他牵着。
到了一片绿化带,楚隽才看见江匿,宿君渡竟然把江匿丢在水坑里。
他偏头看了宿君渡一眼,“我不知道,我没看见那里有水坑。”
楚隽:……
他把江匿扛了起来,宿君渡赶紧道:“我来,我来阿隽。”
听着宿君渡的那一声声“阿隽”,楚隽总有一种回到多年前的错觉。
他没反对,只好去找车,把车开过来,再把江匿带回了自己家。
给江匿换衣服宿君渡揽下了,楚隽站在窗口看着楼下。
“放心,江匿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楚隽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也没问他这一个星期究竟干什么去了。
“阿隽……”宿君渡走过来从背后抱着他,楚隽微微一僵,宿君渡感觉到他有拒绝的意思,忍不住把头放在他颈侧,“抱抱。”语气委屈又可怜。
楚隽没动,没一会儿他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压在他肩上的头整个耷拉下来,他偏头,唇正好落在宿君渡偏着头的唇上,就见宿君渡笑弯了眼睛,楚隽正欲后仰退开,却被宿君渡猛地扣住了头,加深了这个忽如其来的吻。
良久后,宿君渡才松开他,抱他抱得更紧了,声音微微喑哑道:“我好想你。”
想像从来那样把你融进我的骨血里,想看见你不一样的另一面,更想看你……
楚隽对于宿君渡的张口就来的情话向来无所适从,沉默是他最擅长的应对方式。
于别人而言,这种是冷淡,可于宿君渡而言,这才是他喜欢的阿隽,因为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冷脸;因为不知道自己回应过,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大尺度的话,沉默是他最好的应对方式。
想着想着宿君渡就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觉得楚隽不论哪种反应都好像在他心尖儿上蹦跶,挠得他心都跟着痒了起来。
楚隽:……
宿君渡笑的是:就算经历了这么多,楚隽对他还是无从招架,脸皮薄得只能甩脸子,偏偏自己脸皮厚。
楚隽:……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楚隽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热,推开他进了浴室。
宿君渡就看着他的背影,眼眸深了些许,这时,楚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伊文。
宣明在知道这些后绝对不会拿江匿的生命冒险,所以伊文现在找他……
他拿着手机敲响了浴室门,“阿隽,一个叫伊文的找你。”
楚隽打开门,头发上还在滴水,他伸手接过,拉开阳台的推拉门出去了。
房间里的江匿却在这时候出现了动静,宿君渡进去,就见江匿已经坐了起来。
“醒了?”宿君渡双手抱胸靠在门口,很客气地问了一句,“要喝水吗?”
“你……”想起来了这句话被宿君渡堵了回去,他偏头看了一眼阳台上接电话的楚隽,“知道就行,目前我没打算告诉楚隽,你知道他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