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楼没注意他前半句,只听他说到生理需求,便忍不住想笑,“小朋友是需要被把尿吗?”
看来是喝醉了,有点可爱,忍不住想逗一逗。
君晏山一听便急了,“胡,胡说,我可以……自己来。”
“好好,自己来。”谢雪楼牵着人去恭桶旁,并没有真的打算给他把尿,他知道阿晏是醉了,有些幼稚是在所难免的,但面子不能丢,也不可能真让他去把尿。
把人送过去他便要转身,却不料却被君晏山小手扯住了衣摆。
君晏山一脸的委屈,“解不开解不开,呜呜。”
谢雪楼低头一看,他裤子的腰带不知道被这个小醉鬼怎么弄的,已经成了好几个死结。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多了个最新更新榜,所以更新时间改到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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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寒冬腊月的天里,外边儿连个活物都没有。栖雪峰也冷清到了极致,安安静静矗立在雪夜中,只有一盏豆灯微光闪烁。
不算明亮的屋子,却别有一番温暖的气氛,因为屋里两人都额头冒汗。
“怎么弄成这样?你这是要解开还是要编个平安结啊?”谢雪楼表情还算平静,手心却开始出汗,他自然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只单单因为眼前的人是他期待十年的人,每次靠近便都忍不住心情激荡。若不是他表面情绪控制得实在算厉害,大概早就被当成变态了吧。
君晏山就单纯是急的,他脑门儿一层薄汗,全是憋尿憋的。
“快点快点!”君晏山急得直跺脚,无形中又给谢雪楼增添了一定的难度。
“别动,要不你就尿裤兜里算了。”谢雪楼低声警告。
万万想不到,他人人敬仰的剑修第一人,除了不会做饭外,现在又多了一项短板——解不开爱人的裤腰带!
“不行!”君晏山大声拒绝。
谢雪楼也只是说着玩,以君晏山的要脸程度,绝对不可能做出尿裤子这种事的,没想到君晏山下一句就是话锋一转,“我就一条棉裤呢,除非尿湿了你帮我洗!”
醉了的人一般不会认自己醉了的,君晏山此刻也是这么个状态,他甚至觉得自己贼清醒,清醒的具体表现就在于他的思路贼清晰,他还记得谢雪楼烘干衣物很有一套,他要是承包了浆洗衣物,那很快就能烘干了穿上,比他自己洗靠谱。
“……行,我帮你洗!”
最终的结果是谢雪楼依然解不开那三个死结,又不能真让君晏山尿裤子,否则这人明天清醒,绝对原地自闭,故此谢雪楼选择直接扯断了他的裤腰带,让他小解。
喝醉了的人不讲理起来了,前半夜一直哭哭啼啼的捧着自己的裤腰带哀叹它多舛的命运——先是差点变成一根平安结,最后却断成了两截。
他还碰瓷儿谢雪楼,非说他这根是祖传镶金的,让谢雪楼赔钱。
结果谢雪楼还真给了他前,一个红色袋子装起来的灵石,还体贴的给他藏在了枕头下面,“压岁钱。”
君晏山晕晕乎乎,没注意这一句,只知道自己确实是拿到钱了,满意的不行,要不是谢雪楼说藏在枕头下安全,他估计得抱着袋子睡一宿。
谢长老则被迫灯下给某个小醉鬼补起裤腰带来。
雪夜与人心皆静谧。
谢雪楼补好君晏山的腰带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将腰带挂在君晏山床头,便静静的看了他半晌。
这十年里,从来没有过的内心平静。
在这种宁和的气氛下,谢雪楼也有了丝倦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谢雪楼也不打算回自己房间,熄了灯便躺到了君晏山身旁,搂住君晏山,又亲了亲他的额头,才安心的闭上眼。
等到谢雪楼呼吸渐缓,黑夜里慢慢亮起一道淡粉的光,细细看去,才发现是君晏山腰间发出的光芒。
……
又是这片草坪。
君晏山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片开满小白花的草坪,心知自己又在做梦了。
这次他没原地等着梦醒,而是主动掐了身边一朵小白花,想看看会不会又变成传音蝶……
白色的花朵在他手里破碎成灵光,周围其他的小花仿佛被惊动一般,抖了抖花瓣,随即展翅变成了传音蝶。
漫天的传音蝶如同一场暴风雪,温和的朝着君晏山刮来,接着便把他整个人包裹了进去。
果然是这样!
君晏山兴奋的用指尖去追逐那些蝴蝶,常常一手伸出去,就能触碰到七八只传音蝶,于是一声声呼唤,传入他的耳朵里,各种语调,各种情绪,却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阿晏。
——君晏山。
——回来啊阿晏。
成千上万的传音蝶包围着他,这些,这一片,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他疯了吗?
君晏山听得头皮发麻,这么多的传音蝶,这么多……曾经一千多只,就几乎抽了他一个大乘期修士一半的灵力,这么多,他到底在干什么?
君晏山难掩心中的震撼,却还是忍不住去碰那些蝴蝶,不知道是不是数量太多的原因,君晏山触碰的传音蝶,基本都没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多是唤他一声,便没了。
可就是这样唤他姓名的声音,也是或喜或悲,或轻快爽朗或死气沉沉,任谁听来,都能感觉到声音主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
君晏山突然想到谢雪楼自废修为的事,他难道是,无数次的抽干灵力,又不曾及时补充,才导致境界跌落?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做这种事?明明,明明只需要……
只需要在他还在的时候,回他一只,就好了的啊。
君晏山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欠谢雪楼什么,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即使他不欠谢雪楼,但谢雪楼也不欠他什么。
他不是没有回应过他,只是时间不对罢了。
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这个结论却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快乐。
君晏山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那千千万万的传音蝶,正当他以为自己醒了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他身死道消,被天劫劈死的那个山头。
“怎么是这儿呢?怎么来这儿了?”君晏山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八十一道天雷朝着一个方向劈去。
光看看他就已经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了……这不正是当初他没扛过去的那道雷劫吗,远看原来这么震撼!
只见天地都被这道雷劫衬得渺小,那八十一道天雷道道都比人粗壮,朝着一个地方劈的时候,把那个地方衬得像只雷点浇筑的铁桶。
君晏山目瞪口呆,震撼的同时,心里想的却是‘他应该在桶里,不应在这里’。
也不知那天雷轰隆隆地劈了多久,最后还有些余雷没有彻底散去时,一道剑光从远处飞来。
这样的雷劫,根本不是普通修士敢靠近的,因此也就没人看见,那道剑光带着雷霆之势冲入雷下,被劈中了也不曾停顿。
这时,君晏山也被一股吸力拉进雷劫了,不过好像因为他并不属于那个时空,所以周围还密集劈着的雷,并没伤他分毫。
这时君晏山才发现,刚刚冲进来的那道剑光,竟是谢雪楼。
他看上去可没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此时他道袍破烂,发冠不知什么时候碎了,一头长发披散身后,尾端被劈得卷曲,脸上也青青紫紫,将他出众的容貌毁了个彻底,而他怀里,正抱着一具焦黑变形的尸体。
君晏山愣了一下,苦笑道:“我原来竟是有全尸的吗?这么难看,倒是不如劈没了的好。”
他话音刚落,便见死死抱着他的谢雪楼仿佛听见他的话一般,开始往他那具焦尸里输送灵力。
果然还是不如没了的好,留个这玩意儿给谢雪楼,又让他有机会作死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谢雪楼便靠着天雷余威未消,原地给君晏山缝补起尸身来,他从来没见过,那么狼狈,又那么失态的谢雪楼。他见他一次次往尸体里灌输灵力,放自己的血为一具尸体重新开脉,消耗无数天材地宝,让他的尸身终于有了个人形。
君晏山沉默的看着,看他做着这些无用功,只觉得谢雪楼一定是已经疯了。
他疯的时候很好辨认,就默默的缝补尸体,偶尔清醒的时候,便抱着他残破的身体失声痛哭,他哭得那么大声,像一只嘶嚎的野兽,他再也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他只恨不能把所有的悲恸都全部从身体里倾倒出去,好让他能平静一点,把阿晏的身体再补得精细一些。
君晏山便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哭,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拼命的流泪,哭得眼睛都痛了,却控制不住。
他这才明白,不论哪种绝望,都是在把自己的心掰碎了,碾碎了,以痛止痛。
“谢雪楼。”君晏山靠在他肩上,一遍一遍的安慰他,“你别难过,我还会回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