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得知受伤弟子名叫颜昊,是原清越门下的一名修药修小弟子,上山去采药。不成想却被巡山得弟子发现他浑身是血的倒在山下,听他们说没看到可疑之人。
唐弈沾了血,抹在他干裂的唇上。
不出片刻,颜昊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原清越见了啧啧称奇,“果然管用。”
发现确有奇效,唐弈没有犹豫,他动作麻利的在其他伤处涂上了小瓷碗里的鲜血,师兄给他的刀伤撒了药。
青年抬手擦拭了一下额头,此番下来真的费了不少精力叫他看上去稍显疲惫,却还是在一旁守了一会儿。
见出血逐渐减少,他才叫师兄包扎。
因为眼下更重要的,是等待颜昊醒来。此外护送颜昊回来的弟子们见他流血不止,都猜测是起尸鬼所为了。
只要向他们证明血已止住,师门弟子们凭空的一番猜测自然就会不攻自破了,回头等颜昊清醒再做调查。
见唐弈一脸坚持,师兄只得退让,“你把药带回去。”
原清越转身拉开箱子箱匣,从里头取出四五瓶乍一看相差无几的白色小瓷瓶,一一将它们放在八仙桌上。
“前三瓶,内服可治内伤。”他打开一瓶给青年瞧着。
唐弈只觉得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师兄道:“另一瓶,是外敷止血的伤药,而这个,却是我最近才炼制出的几颗灵药,服下一炷香内真气暴涨。”
闻言,唐弈眼睛一亮。
“但是此药对身体有一定损伤,常人用药后七日内恐怕都无法下床走动,即便是你,至少也要休养三四天。”
原清越不放心地叮嘱,“可以用来保命,但是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去服用它。”师兄说罢叫他收下。
他在瓶底上标记好用途,也不担心唐弈认不出来。
“多谢师兄费心!”他当即谢过师兄。
原清越十八岁才拜入柳忘情门下。
和观中自幼修行的人相比,原清越的实力确实远远赶不上清峰观里其他弟子,不过柳忘情却是慧眼识珠。
因为师兄可谓天赋异禀,在炼丹制药上将师父所授的知识融会贯通,医术方面一学就会,实乃药修奇才。
在清峰观匆匆辞别原清越,唐弈他对能在短期内暴涨真气的灵药十分感兴趣,一路上不时把玩着小瓷瓶。
偷偷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三颗。
金色的小药丸,确实十分少见。
——
没成想下了山见到两位熟人,远远地,唐弈就见到谢必安和范无救二人在路上呢,他右眼皮开始跳个不停。
青年微眯着眼睛,不是他眼神太好,只是因为眼前这几位的衣着打扮实在是显眼,想叫人不注意都难得很。
二人一黑一白,各执一面引亡魂灵旗,唐弈瞥见身侧还跟了一位没见过的生面孔,他的样貌瞧着怪异得很。
整个人五大三粗,穿了身朱红圆领长袍,手上攥着一把样式古怪却颇为巨大的勾镰,青年心下疑惑却没询问。
“唐道长。”迎面传来谢必安的声音。
阴司动荡不安,还有公务在身,所以二人在阳间和阴司往来之时和唐弈有过接触,一见面少不了客套一番。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唐弈心说:天都快亮了。
“师门有事,三位大人要去哪里?”黑白无常身为阎罗王的左膀右臂突然来到阳间,想来都是奉命行事罢了。
“唐道长,这位是酆都钟馗,依照生死簿上所写对大限将至之人勾魂索命。”钟馗常年在地府,除了办公事以外极少会露面,范无救见他看向钟馗,立刻会意介绍。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常言说道,钟馗勾魂,无常索命。
不晓得是哪家大限将至,唐弈低声感慨了一句。
“赵品成,钱福,还有……”
钟馗当真回了他的一句无心之言。
“还有李淳孝。”闻言,青年一颗心猛地提起来。
“等等,”钟馗捧起生死簿仔细一看,发现生死簿上白纸黑字的名讳下都记载着已死,“居然都先一步死了?”
唐弈便将遇到蔺南竹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原来竟是如此。”几个人皆是喟然叹息一声。
钟馗点点头,拱手向他们施礼,“尘埃落定,在下先行回罗酆山处理剩下的公文,还请三位大人多多保重。”
“不知酆都大门关没关……”
说罢,钟馗提着镰勾,嘟囔着走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想到李淳孝,苦心算计了半生犯下诸多恶事,即便没有南竹,却依然难逃一死。
范无救一笑,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总有例外。”
“说来,新任阎罗王接管以后,各殿阎君屡次出言挑衅甚至放言寻找更适合的人,搅得每次进殿血雨腥风!”
谢必安不由得感慨一句。
唐弈闻言低头掐指一算。
半晌,青年笑着接过话茬,“二位不必担忧,贫道方才仔细卜算了一卦,他能力超群,定会将阴司治理好。”
唐弈心里头明镜的,不能说的太满,就只是随口捡了些好听的讲,便欲向二人辞别,走晚了怕又摊上事了。
只是话音刚落,一只疾行鬼跑来。
疾行鬼贴着墙根下漂浮,不出片刻就到三人面前。
疾行鬼指指地下,气喘吁吁地说——
“阎罗王,他跑了!”
黑白无常二人齐齐扭脸看向唐弈。
唐弈:“……”
☆、阎罗王
疾行鬼显然怕极了。
眼下阎王私自逃离了阎王殿,这让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鬼差鬼吏都难逃一责,更让无常二人开始头疼。
况且本就有人对他颇有微词,这让无常二人没法放出消息大张旗鼓的去寻人,只得请旁人前来帮忙了。
范无救连眉梢都紧绷起来,他垂眼在心里头左右合计了一下道:“道长,眼下有点棘手,还望出手相助。”
青年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虽然唐弈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头却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据他了解,但凡和阴司黑白无常沾上一点关系后,就绝不会有好事,这福气给他他才不要!
谢必安露出苦闷之色,道:“没能顺利寻到判官笔。”
人书生死簿,春秋轮回笔,六界功德簿。
在掌管生死大权的阴曹地府,对阴司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三大法器,不可或缺,判官笔更是关乎着性命。
因为在历代阎罗王退位以后,都需要依照不成文的规定将判官笔投入到阳间,半灵体寻到后才有权继位。
人和鬼生下的孩子非常容易夭折,正因如此,二者诞下的孩子倘若活过了十八,在六界就会被称为半灵体。
不老不死,获得永生。万年难得一见。
现在轮到唐弈目瞪口呆了。
“其实本来不急于一时。”和事佬谢必安出来打圆场。
“不瞒你说,眼下判官笔不知所踪,而生死簿中仍有还未写清楚生卒年月的人,百姓只怕是要跟着遭殃。”
谢必安翻开生死簿指给唐弈看。
如他所说,有人只写了生辰,却没有写明卒年。
只不过不知道他是有意无意,唐弈居然一眼就在生死簿中发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只写了一行生辰。
“不过要找起来,其实也并不难。”范无救略一迟疑,笑眯眯地冲他眨了眨眼,“毕竟阳间只有一个半灵体。”
“阳间只有一个半灵体。”范无救略一迟疑,收起脸上神色不宁的神情,笑眯眯地眨了眨眼,唇角微微扬起。
唐弈:“……”
——
青年眉心微低,略带一丝愁容地说,“如果需要我出手我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眼下起尸鬼现身阳间还要调查一番。我会替你们留心的,二位以后若遇到麻烦就派人捎信给在下即可,我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如此一来,多谢唐道长。”谢必安说罢,伸手怀中掏出一块灰暗的令牌,上头图案怪异,亲手交给了唐弈。
“现在,酆都一切事宜交由酆都鬼帝管理。只是这位帝君性情十分古怪,很少露面,就连鬼差鬼吏都没有办法请动他,只得鬼符召他。”现在他不得不保全青年。
“好。”唐弈虽然嘴上应下了,可却没有把它当回事。
说白了,就连和黑白无常有瓜葛,都本不在他这种喜欢趋利避害的人的料想当中,五方鬼帝就更不用说了。
即便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前去招惹。
挥别无常二人,天马上要亮了。
因为他孤身一人的赶路,被不少好奇的常鬼探头探脑的打量着,早就习以为常了。但天性使然,对血液敏感的鬼魂立刻就察觉到了,眼前的道长身上还有伤口。
只可惜,唐弈背上背着通天剑,因为赶路一路上冷着脸轻功更是一刻不曾停歇,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鬼魂只是看着他,却谁都不敢上前。
一抹朝晖渐渐浮现在天际。
鬼魂像是被吓到,倏地悉数消失了。
临了,行至宅邸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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