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哭着,因为惊惧过度,眼一翻就晕倒在地。
闫父一看,急得什么也不顾了,他只想要去抱住儿子,他一把搂住儿子瘦弱的身体,掐住人中,怕儿子出事。
不去了,不去了,他想着。
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这可是他儿子!
上次发烧的病根儿还没去,这次病又汹汹地来了,给孩子都烧昏了头,但还是紧紧的攥住父亲的衣袖,嘴里喃喃着:“爸……别走……你别不要我……”
夫妻二人一边要提防着警察,怕被看出端倪,一边要操心着儿子的病情,急得嘴上直起燎泡。
但幸好,警察来例行问话的时候闫云舒正烧得迷迷糊糊,脸上什么异样都没露出来。
但这家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们知道这事情还没有真正的结束。
找到闫云书的尸体的时候是游泳比赛后的两个星期后,当时他的父母已经听到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在一个多星期前被打捞上来,尸体被河里的石头撞击、小鱼啃噬,已经腐.败得不成样子,几乎全身都是伤口,就快要辨识不出身份信息。
剩下的事情闫云舒就不再知道了,因为当时他正处在病中,高烧不退,直到闫母从一个老道那里获得了符水,喂他吃下,又给他改了名字,让他叫闫云舒,他才能勉强从床上起来。
那时候,已经是快一个月后了。
当闫云舒醒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在警察再次问话时,他也表现得十分完美,丝毫没有任何异样。
但只有闫父和闫母知道这孩子已经和最开始时不一样了。
他以为自己是闫云书,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他们怕被邻里发现什么,便匆匆给孩子办理了手续,让他去城里上提高班,对外只是说这孩子因为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所以性格大变。
他们当时只以为是因为孩子朝峰区变,所以心里有了一些问题想着等他小升初考试结束了再去医院看一看,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等到暑假开始的时候,儿子突然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找朋友一起玩。
他说的那个朋友名字叫做云端。
不是闫云端,不是闫云书,是云端。
他甚至还拉着自己的朋友,带回家给他们看!
闫父和闫母大惊失色,哄着、骗着、瞒着儿子去了医院做检查。
他们不明白上面的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言语去解释,认为儿子是被附身了。
之后便骗他吃药,哄着他进行治疗,还给他请先生来瞧,但没有一个管用的。
连最初帮助了他们家的那个老道都说无药可医,无法可解。
.
“醒了!醒了!”
入耳是小孩子欢快的声音,似乎在高兴。
闫云舒早就醒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力气,模模糊糊的,好像一直漂浮在黑暗的水里,他奋力把眼睛睁开,看到蒙蒙的光亮还有一张担忧的脸。
那是仝阳。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仝阳的长相和他记忆中的闫云书的长相几乎越来越像了,这种相似性让他觉得矛盾地不安又安心,不安的是因为他觉得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自己注定要和这个模样的人做朋友,而安心则是因为,仝阳现在在他的心里已经完全取代了曾经的闫云书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云端这个人,云端这人是他想象出来的朋友,所以,对方的消失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他甚至在心里产生了庆幸的情绪,他庆幸云端“消失”得是那么及时,仿佛是在为仝阳的到来而铺路。
既然云端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而他又曾经愧对小时候的闫云书,那么他是不是可以把这件事理解为:仝阳是上天派给他的,让他缓解自己心中的负罪感的礼物呢?
既然他对不住闫云书,那么就让他加倍地对与其长得无比相似的仝阳好吧。
就把这个算作是他对其的补偿,是他的赎罪手段。
“醒了吗?你怎么了?刚刚晕倒在外面了。”仝阳问道。
闫云舒虚弱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他伸出手来,像是想要抓住对方的手。
仝阳抬手,紧紧握住那只手,对他笑了笑,说:“不用担心,刚刚老石给你看过了,应该没事,他说你可能是这段时间累得很了,又没吃好,休息好,所以才会血糖低晕倒的。”
“你一直都在这边吗?”闫云舒问。
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稍微紧了紧,似乎有些紧张。
“没有,刚刚我去找老石说了点东西,是石岚发现你倒在走廊上的。”仝阳说,“你现在还感觉到不舒服吗?要不要再睡一下?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变得有点重了,昨天晚上肯定睡得不太好吧。”
闫云舒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心里平静,神色如常。
反倒是一直被他紧握着手的仝阳有些坐立不安了,手心里都是汗,但并不挣脱。
瞧对方这个反应,闫云书的心里面有了底,他忍不住猜想对方会不会和他一样,抱有相同的心思。
人类是贪心的动物,一旦拥有了一点进展,便会开始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
他看着对方的侧脸,有一股子冲动在心脏里面冲撞,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就快要到极限了。
终于,他张了张嘴,喊了声:“仝阳哥。”
仝阳茫然地抬起头,眼神带着疑问,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
闫云舒心跳如鼓,只觉得是心里揣的那只小鹿快要撞死了,那句话,那四个字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忍不住避开了视线,不敢与其对视。
“怎么了?”见他这样同样更加茫然了,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于是便猜测道:“是要喝水吗?”
还是,要什么别的东西?
“没、没事。”闫云舒摇头,他说:“仝阳哥,我想?口合 禾刂 氵皮 特?学 阝完坐起来,你扶我坐起来吧。”
“好。”仝阳说着,伸手揽住床上这人的肩膀,轻轻发力,便将人扶了起来。
青年借着那力道,大胆伸手,就着这个姿势搂住了男人的肩膀。
他感受到男人的气息一下子乱了,身体也在那一瞬间变得僵硬。
第88章 你看错了
闫云舒感觉到了男人身体的僵硬和呼吸的紊乱,因为他的呼吸同样是不规律的、错乱的再这样的混乱的呼吸规律中,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和对方的呼吸频率在某个瞬间达成了此起彼伏的和谐状态。
他的脸颊灼热,呼吸滚烫,只是跟随着刚刚大脑中突然产生的冲动,搂住了对方,不知道应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可当他感受到仝阳和他一样的慌张时,他的心却突然静了下来,甚至因为对方的紧张而慢慢放松。
“仝阳哥。”他今天叫了一声,和对方有肢体接触的部分感受到男人在听到这声唤后明显紧绷的肌肉状态。
“嗯?”仝阳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如果不注意听是听不出来的。
那是强做出来的镇定,是假装出来的平静。
那不易被察觉的一丝颤抖,让闫云舒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想着自己或许赌对了。
于是他也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看起来游刃有余,故意贴到对方的耳朵旁边,轻声说了一句:“仝阳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搂住你?”
那声音太轻,有如一阵风带来的叹息,如果不是这样亲密的动作根本听不清楚。
“你为什么突然搂住我?”仝阳跟着他的话,问道。
“因为,”闫云舒似乎被对方的反应取悦到了,他从来没在这个似乎干什么事都风轻云淡的男人身上感受到“紧张”这种状态,这因为他而表现出来的紧绷,让他十分新奇,“因为我,喜欢你。”
那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并不是像他表面上做出来的这样沉得住气,他的心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就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卡住他的喉咙,如果他得不到对方的接受,那么他就……
他的眼骤然睁大,像是十分不可置信一样,愣愣地看着那突然放大了很多倍的男人的眼睛。
感受着唇边传来的柔软的触感,他浑身都僵硬了。
仝阳吻了他。
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接过吻,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接吻都是像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一样,恶狠狠的,带着歇斯底里的狂热,像是这是世界毁灭前的最后一刻。
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味蕾上同时爆炸开来,不知是从谁的嘴里发出来的,或许两个人都有。
他的大脑里只能出现四个字:横冲直撞。
幸福的热流,在对方吻上来的时候就击中了他的心,麻痹了他的大脑,几乎让他无法思考。
两个男人的喘息声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像浪潮一样掀了起来。
直到两个人分开之后许久才慢慢趋于平静。
仝阳的额头抵着闫云舒的额头,他在接吻时下意识伸出了手,强硬地握住了青年的后颈,好让对方无法逃离这样热烈的吻。那只手即使在他们的嘴唇分离时也没有离开,长在上面一样迫使对方与他无限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