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苏黎眼睛一亮,挽起袖子,“好啊!这我爱干,要不要再叫几个人?”
杜锐澜笑了笑:“人我已经叫好了。”
苏黎被他笑得一毛:“哎不是,真的叫人来?咱们可是法制社会,就算你有道上的关系,也不能这样,这不好。”
杜锐澜:“……”
你那眼神可看不出来觉得不好,反而是兴奋的很呢,就差群殴的时候在旁边鼓掌叫好了。
“哪有什么道上的关系,我也守法得很。”
上次猫丢了,也有好好的通知警察局长帮忙来找呢。
司机开上车,两人直奔步行街,在车上苏黎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房东夫妇和他们前后脚进店。
杜锐澜拽了张凳子坐在大厅里,苏黎站在一边,被搬空之后大厅显得更加空旷,门口的迎客风铃还没拆,门一打开,发出一串碎响。
“东西我搬完了,钱呢?”苏黎冷道。
房东夫妇一进来,先就被坐在中央的杜锐澜给镇住了,虽然他坐着,头也没抬,但那种气势绝非市井小民所能见到的,具备十足的威慑,以至于一时之间,他们都没能反应过来苏黎在说什么。
直到苏黎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他们两个才如梦初醒,不可思议的看向一天之内就变得空空荡荡的偌大店面。
“这……”房东夫妇面面相觑,他们本来打的是苏黎一定搬不完的主意,到时候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来赶人了。
贺兰清的要求很清楚,就是让苏黎被扫地出门,让他浑身狼狈,让他走投无路,最后彻底爆发,他们只需要把苏黎被驱逐的样子录下来,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以及为儿子拿到一个从B市参加高考的名额。
现在怎么办?
房东妻子用胳膊肘狠狠捣了老公一下,房东轻咳一声:“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他咬咬牙:“我现在没钱,等我把店卖了周转开再说吧。我这店你给我祸祸成这样,一股子臭味,还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呢!”
杜锐澜闻言,勾起唇角笑了一笑,吩咐道:“不用了,钱你先留着。”
他对等在门外的人吩咐:“砸。”
顿时一行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战备锹,毫不客气地抄起来就砸,当头先砸在临街的玻璃门上,一声爆裂的脆响,吓得房东妻子尖叫起来,两人抱头闪躲。
杜锐澜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他们。店里已经搬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些大件的东西和硬装修,砸着怪没劲的,也就玻璃碎了还带个响儿。
几人从门口一路砸到后仓,弄得到处稀碎一片,只有大厅里杜锐澜周边还算有个落脚地,房东夫妇早已躲了出去,抖如筛糠,还在叫喊:“你这是H社会!我要报警!”
报警,杜锐澜笑了,他也不爱拿权势压人,只慢条斯理地讲道理:“你报警了无非也是让我赔钱,我没说不赔钱,你把损失合一合,看看你欠的违约金和房租够不够抵。”
他脸色冷冷的:“我大概算了算应该绰绰有余,不过这店太空,我还没砸够,你给我装成原来的样子,我再砸一回。”
房东的脸都白了,抖着嘴唇,往后退了几步,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杜锐澜点了点头,“顺便帮我给B大附中的张志高带个好。”
听到B大附中教务主任的名字,房东夫妇彻底慌了,B大附中正是贺兰清答应帮他们联系的学校,他们儿子成绩不好,在H市一中就是个吊车尾,眼看考不上本科,就想到了这个法子,B市分数线低,想想办法总能找个不错的学校上的。
两人仓皇离去。
杜锐澜目送他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转过身,苏黎就站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戏,一双圆而亮的猫瞳里满满的兴奋,就差鼓掌叫好了。
杜锐澜没忍住,戳了他脑门一下:“就知道看热闹。”
苏黎反驳道:“谁看热闹啦?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这样做是敲山震虎,等他们回去跟贺兰清打小报告呢是不是?”
“哪来的虎,”杜锐澜笑了笑,“你未免也太给她面子了。你爸爸这两天可能会叫你回家,到时候我陪你。”
苏黎眨眨眼:“这就要见家长啦?”
“不给见吗?”杜锐澜反问。
“你可真倒贴。”苏黎哼了一声。
“谁让我喜欢你呢?”杜锐澜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脸上一派淡然。
苏黎:“……”
好直白!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苏黎讷讷道:“……那个,我,我去新店里看看,哎呀我这个老板也是很忙的,好多事儿等着我决定呢,我我我我先走了……”
“害羞什么,我这个倒贴的都不害羞。”杜锐澜十分坦然。
“没害羞,真忙,真、真得走了。”苏黎支支吾吾的,浅浅的粉色已经从衣服的遮盖下爬上了颈侧。
“不害羞就过来亲一口。”杜锐澜点点自己的脸颊。
苏黎哼唧片刻,凑上去,飞快地亲了一口,转身就跑了。
杜锐澜含着笑意目送他离开了铺子,站起身整整西装,打算回公司了,恰在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许智。
杜锐澜接了。
“杜总,请刘主任看过了,病灶是典型的’老鼠尾巴’,有七成把握是食道癌,但还是需要做活检才能确定。”
杜锐澜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了,看着破碎的窗玻璃,微微锁起了眉头。
片刻后,他说道:“好,知道了。”
第57章 回家
苏宇平的电话是两天后打来的。
彼时苏黎正在公司里,听庄依然的姐姐庄依恬汇报工作。前段时间庄依恬入职,做了几天的工作交接之后就把杜锐澜借过来的财务放走了,让她全盘接手,没过几天就把bingo的帐理得清清楚楚,猫粮的账面成本相比较白鸿那会儿下降了40%,一个很夸张的数字。
苏黎的电话响起来,庄依恬便停下了汇报,往后退了半步,留出一些空间来。苏黎扫了一眼屏幕,接起:“爸。”
苏宇平的声音充满了不悦:“你多久没回家了?非等着我请你吗?”
说起来确实挺长时间没回去了,他平常工作,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和杜锐澜随便干点什么就过去了,况且比起回到那个令人浑身别扭的家里,当然还是自己家舒服,好端端的苏黎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苏黎蹭了蹭鼻尖:“啊,我最近工作有一点忙,我这个周末就……”
“谁知道你成天都在忙活些什么!”苏宇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骤然提高了声音,吓得苏黎身子一耸:“爸你干嘛啊?我最近都在好好做事啊!”
“什么好好做事,家里的资源你不用,非要去……你明天回来,我非得好好跟你说说,越来越不像话!”
说罢苏宇平没等苏黎再说话,便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啊就,”苏黎烦烦的,把手机扔到一边,觉得手指尖痒,想抓剑麻柱子。
庄依恬见状赶紧把汇报收了个尾,溜回了座位上。
苏黎手头没什么急事,心情不太好,不想工作,左右看看没人注意他,便偷偷摸了出去,跑去楼上。
六十层他如今来得轻车熟路,上次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一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一部分下电梯,另一部分脚步匆匆地往办公室里走,苏黎赶紧溜边给他们让路,结果就看见领头的那一个停下步子,恭恭敬敬地对苏黎道:“您请。”
苏黎连步子都不会迈了。
那天他问了杜锐澜,才知道,自从某一次被一个没见过他的副总问了两句之后,苏黎的大名和照片就已经在六十层悄悄流传开了。
老板娘在此,都认认脸。
苏黎默默捂住了脸,从此远远看到走廊里有人都躲着走。
今天倒是清闲,杜锐澜也没去开会或者和人说事情,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批文件,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听到声音抬起头,镜片随着角度的变化,划过一道白色的折射光。
苏黎说:“是我!”
杜锐澜笑了笑,又低下头,随手写了两句批注:“知道是你。”
也没别的人敢不敲门就推门而入了。
苏黎走过去看他在写什么,杜锐澜的字很漂亮,笔锋刚劲,龙翔凤翥,有些连但是非常清晰,不像他签在文件末尾的字,苏黎打眼一看,只觉得他画了个栅栏在上面。
“你怎么把字签成这样?”苏黎早就想问了,“怕人模仿?”
杜锐澜把文件又看了一遍,在上面批了个“复核”,才对苏黎说:“一天签几百次,每个都好好写,就不用做别的了。”
苏黎说:“也是哦。”
他翻了翻杜锐澜的文件,里面有其他负责人会签,名字一个比一个龙飞凤舞,苏黎若有所思:“这样看起来确实比较有领导的样子,我写字就像个小学生一样,这样不行,过两天我也找人给我设计个签名。”
杜锐澜从他手里把文件抽走了,苏黎坐在桌子上,一边摆弄桌面上的回形针一边嘟囔:“真的被你说中了,我爸叫我过两天回家呢。我也不知道贺兰清和他说什么了,态度怪不好的,我觉得我最近还不错啊,天天努力工作,觉都睡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