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感觉如何?”
她反问我:“你感觉如何?”
我说:“没什么特别的,果然是骗凡人的玩意儿。”
后来孟婆跟我说想尝尝接吻的滋味时,我也跟他提了相同的提议。
但孟婆没有吻我,他给了我鼻梁骨一拳,附加一句:“老不修。”
当时孟婆十三岁,我七百五十岁,明明就没有差很多。
孟婆就是这种人,看似个性淡泊如水,但真的倔强起来,一但决定的事情,就会立刻去做,谁也拗不过他的性子。
孟婆当天晚上,便丢了黎日雄房间里所有的道具,送到黎家大宅后面的自设焚化炉,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阿蓝始终跟在孟婆身后,当然是穿着衣服的。
他看着孟婆烧那些道具,表情茫然,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还是单纯不知所措。
后来我听孟婆跟阿蓝聊,才慢慢知道,黎日雄以前到底都对阿蓝干了什么好事。
阿蓝母不详,父亲以前是黎家的管家,在一场火灾中丧生,唯一的独苗便被老总裁照顾下来。
因为阿蓝与老总裁的长子年纪相近,只长他一岁,老总裁便将他送到长子身边,当伴读兼保镳。
没想到那正是阿蓝恶梦的开端。
黎日雄从小就与众不同,按照阿蓝的说法,他会掐死学校养的白兔,把清洁剂混进给狗的饲料中。
以前黎日雄的姊姊黎日晶养了枫叶鼠,黎日雄就趁姊姊出远门时,用椎子把老鼠钉在墙上,却不把它们马上杀死,直到大姊校外教学回来,看见宠物鼠在她房间墙上钉成一排,全是活活饿死的。
我忽然理解,为何大姊会在看到孟婆死而复生时,露出那种恐惧的表情了。
第4章
那对黎日晶而言,简直就像魔王从地狱回来了一样。
黎日雄长大之后,目标就从动物转换成人,而他第一个对象,当然就是每天陪伴在他身边的这个伴读。
据阿蓝的说法,黎日雄在他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性侵他。
听到这里,我不禁愣了一下。
我想了想,黎日雄是男的、阿蓝也是男的,黎家有的是女性佣人,黎日雄的家教也是女性,但黎日雄却偏偏挑了了个公的,Why?
我背后冒冷汗,回办公室把计算机搬出来,点进黎日雄的生死簿。
我一条条检视黎日雄的生前属性:多金、帅气、高大、高智商、有权有势、单身未婚……一路看到“性向”那栏。
性向:“喜欢男性,虽然有过与女性/交往的经验,但兴趣不大。”
我顿时晴天霹雳。
怪就怪我在挑人选时,都在注意符不符合孟婆三高总裁的条件,没注意拉到下面,才会有这种疏漏。
孟婆投胎之前,向我许的愿望犹言在耳:“我想和可爱的女生谈恋爱。”
孟婆还说他想生孩子。现在可好了,男人和男人生得出小孩吗?
不,但我安慰自己,说不定换了灵魂就不一样了。
孟婆这么直,会把黎日雄的身体掰弯也说不一定,没事没事。
阿蓝被黎日雄强上后,就像许多被强/暴的人一样,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不敢声张。
但黎日雄后来变本加厉,买来各种变态道具,在自己房间弄了个简易刑房,据阿蓝的说法,黎日雄在国外的住所还有地下室。
他把阿蓝铐在墙上,用鞭子打他,用烟头烫他。
这还是比较轻微的,有时还把阿蓝锁在木马上,或是脱光了横吊在房顶,堵了他的嘴,看他呻吟挣扎一整天。
黎日雄还给阿蓝穿贞操带,男用的那种,又在他体内塞跳蛋,摇控器拿在自己手上,欣赏阿蓝因为体内情趣玩具忽然启动,不知所措又羞愤难当的表情。
黎日雄还把这些拍成影片,阿蓝看过他拿那些影片下酒。
孟婆问阿蓝,“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阿蓝说,他也不明白,但他想过,如果他要走,应该也要杀了黎日雄再走,否则天涯海角,这个人还是会找上他。
阿蓝问孟婆:“这些事情,您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少爷?”
孟婆摇头,阿蓝便露出令人费解的表情。
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失望。
孟婆替阿蓝向老总裁要了个房间,有独立卫浴的那种。
我才知道以前阿蓝都是跟黎日雄睡的,不只同进同出,还同寝。
不过两个人有那种肉/体关系,住在一起也不奇怪。
只是孟婆把阿蓝的私人物品交还给阿蓝,在他面前关上房门时,我发现阿蓝看孟婆的眼神,竟带有一丝怨怼。
孟婆在黎家大宅住了两周,伤养好了、气也足了。
孟婆这孩子,虽然常会有些奇思妙想,但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可能从小在阴世长大,看惯了生离死别,性子上反倒有些随遇而安。
这半个月功夫,孟婆也和黎家上上下下都混熟了,下至黎家请的五个家政妇、三个司机、两个管家、一个园丁、一个工友。上至老总裁、二姨太,每个都觉得长子性格大变。
但这是好的转变,连小弟日勇都说,孟婆变好相处了,没有以前那样阴晴不定。
孟婆也掳获了黎家那些女佣们的芳心,本来黎日雄就是个帅哥,现在加上孟婆的气质,现在孟婆每次出门,女佣们都争着替他提包包,堪比偶像上街。
但我键盘观察,孟婆也没和哪一个特别来电,别说恋爱了,连心动都没有。
我实在担心孟婆的进度。
虽然也不是没有九局下半直奔本垒的案例,但依我从小对孟婆的了解,他对感情属于慢热型,需要长期与对方相处,才会慢慢打开心房。
比如他九岁进我王府,刚开始三年,几乎没跟我说过什么话。
我每天嘘寒问暖,变着法子从阳世买各种玩具给他玩,都没办法换得他对我笑一笑,就知道攻陷他有多难。
孟婆预定一个月后,回老总裁的公司上班。
本来老总裁招他回来,就是要他做接班人的工作,还安排了个会议让他亮相,要向公司的人正式介绍孟婆。
在这之前老总裁给了孟婆堆积如山的资料,还派了公司人事部的经理来,手把手教他,就怕孟婆在宣布接班人的会议上出糗。
这让孟婆压力山大,我可以理解,以前孟婆还小时,总喜欢钻我办公室看我处理公务。
我有时兴致一来,拿几个卷宗给他审阅,孟婆都一脸想睡的样子。
孟婆不擅长文书工作,喜欢在第一线接触人群,和我刚好相反。
那天深夜,孟婆一个人看完了老总裁交代的功课,到花园里散心。
阿蓝这几天都没来找孟婆,本来两个人形影不离,现在却形同陌路。只有孟婆出门,阿蓝才会以保镳身分随行。
夜色如水,孟婆在花园的碎石子道上漫步。他穿着家居服,倒背着手,仰头望着天上星晨,在一丛花树旁站了许久。
我看着孟婆的侧脸,忽然很想跟他说说话、抱抱他,摸摸他的头也好。
其实以我的能力,可以投胎成树上的鸟,或是黎家的狗,到孟婆身边,现在的孟婆也不会知道。
我甚至可以投胎成人,跟孟婆谈恋爱,实现他的愿望。
我正看着孽镜台胡思乱想,花丛那头忽然有个影子一闪,有什么人窜出来。
孟婆似乎顾着看星星,没注意到有人。我看见黑暗里银光一闪,有人拿着锥子一类的事物,往孟婆的背部刺去。
我忍不住叫出声。
“小心、孟婆!”
孟婆当然是没有听见,因为我们现在阴阳两隔。
但孟婆似乎听到风声,转过身来,那锥子便直接扎进了孟婆心口。
我吓得从办公室桌旁跳起来,桌上文件散落一地。
我看着孟婆像慢动作一般,捂着胸口、弯着身体、跪倒在地。
血迹从孟婆胸口漫延,滴落到草地上。
难道我的员工睽违两百年的休假,才不到一天,就要销假回来上班了吗?
孟婆痛苦地呛咳着。
我本来已经要不顾一切,穿到黎家隔壁哪个快挂了的老人身上,冲去救我的孟婆。
但孟婆咳了几声,把捂着胸口的手抬起来,上面竟只有几滴血。
刺中孟婆胸口的椎子掉落在草地上,尖端也有点血,但也不多。
“你……下手还真重,明明是女孩子。”孟婆边咳边说。
他从地上站起来,脱去身上的外套,又脱下上身的家居服。我看孟婆胸腹间,竟绑了像是中古世纪马甲的防具。
马甲中央裂了一道醒目的缝。多半是椎子力道太强,虽然马甲挡去大部分冲击,还是伤到里头,孟婆的血就是这样来的。
我看孟婆连嘴角都有血,大概是刚才倒地时咬到嘴唇,顿时连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还好我在黎……我在之前买的情趣道具里找到了这个,预先穿上了,不过毕竟是情趣道具,没办法像真的盔甲一样坚固。”
孟婆边说边站起来,看着已经退到围墙边,全身发抖、满脸不可置信的那个人。
“你……你为什么……”
“你从我出院回家那天,就打算杀我了对吧?你从餐桌上拿了牛排刀,特别提早退席,借机埋伏在我房间附近。但因为阿蓝一直跟着我,所以没机会下手,后来你怕餐刀少了会被怀疑,所以又自己把餐刀放回厨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