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发觉得奇妙,老总裁跟清洁工搞外遇也就罢了,黎夫人竟然会允许小三进出府邸,这实在难以想象。
如果这两人感情真的如此坚实,我要是陈诗雨,丈夫在自己怀孕期间搞这种事,没有把人做掉塞绞肉机做成韭菜水饺就很不错。
而且陈诗雨这个人,就之前黎日翔描述的,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下狠手调教的女人,我不认为她有这么心胸宽大。
孟婆下了一手“炮”,直接跳过他的兵过河,吃掉了我的“车”。
我“啊”的一声,有点悔恨竟然没注意到这一步。
“大姊说,日阳在妈妈肚子里时,状况就很不稳定,妈妈情绪起伏也很大,常歇斯底里,朝佣人扔东西。”
“日翔也说,那阵子我们都不敢接近她,本来妈妈和我的关系就很紧张,妈妈过世前那段日子,我们和她几乎没有交集。”
孟婆不称“你”而称“日阳”,显然他彻底认为我不是真正的黎日阳。我乘他说话时又推进了“兵”,企图拐孟婆的马脚。
但孟婆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差点翻了棋盘。
第26章
“孟婆……是我前世的名字吗?”孟婆问我。
我惊得抬起头,却发现孟婆的视线并没有看向我,只是专注在棋盘上。他无视我的拐马脚,径自下了一手“车”。
“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你好像认识我,而且是跟我很熟的那种,和我说话时,有好几次都差点叫错我的名字。”
我动摇的无法落下一手棋,孟婆也没有催促我,只是继续说着。
“我之前去过庙里,东岳大帝……阎罗王跟我说,我实际上不是黎日雄,只是借了他的身体,所以原本的我,应该是另一个人,就是你口中的‘孟婆’。这几个线索拼凑起来,就只有这个答案了。”
虽然知道孟婆迟早会推敲出来,但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问出来。我颤抖地下了一手“炮”,脑袋却一片混乱。
“嗯。”我含糊地答。
“这个叫孟婆的人……已经死了吗?”他问我。
我很难跟他解释员工休假和劳基法问题,只好又模糊地“嗯”了声。。
孟婆总算抬头看了我一眼,说话间他顺手下了“车”,这台车从棋盘格另一头飞过来,刚好撞上我的“兵”,气势堪比杀死黎日雄的那台车,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好不容易过河的小兵下台一鞠躬。
“你之前说过,这个叫孟婆的人,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孟婆又说了让我更加动摇的话。
“所以,你和孟婆,前世是恋人吗?”
我僵直当场,孟婆又继续追问。
“她是你的妻子?还是女朋友?是生病死掉吗?还是出了意外?你拜托了阎罗王让她的魂穿到我身上,是这样吗?”孟婆又问。
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孟婆完全误会了。的确单从“孟婆”这个词的字面印象,多数人都会认为是女性。
孟婆追剧也追了不少,看我这么执着,宁可穿到九岁小孩身上也要接近他,竟然自行在脑内改编了个感人肺腑的故事。
我默默下了手“相”,保护我的将军,在心底盘算了一下。
“有这么明显吗?”我反问。
“死而复生这种事,如果不是阎罗王允许,也很难解释吧?俗话不是说,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反过来应该也是一样。你能像这样利用日阳的身体来到这里,应该也是得到他的帮助,不是吗?”
孟婆又动了一次“马”,他的马过了河,直逼我的相,我打起精神警戒。
“不,我是指恋人的事。”
我把仅剩的“车”调动回来,守护我的王城。
“喔,因为你看我的眼神,真的满恶心的。”
孟婆用玩笑的语气说,我再度脊椎僵直。
“你看着我时,总是一副要把我看穿的样子,怎么说……好像光是看着还不够,而是想要把眼前的人抓在手掌心、捏得紧紧的,藏着抑着、不让其他人看见的感觉……能用那种眼神看一个人,除了恋人,我想不到其他关系。”
孟婆的“马”又动了,这回直接逼到我的“车”旁边。
我脑袋乱成一团,“恶心”,自从孟婆与我分居之后,这词就经常从他口中听到,大多数时间都是形容我。
“为什么恶心……?”
我问孟婆,孟婆便耸耸肩。
“再怎么说,我这一世都是男的吧,而你应该也是男性不是吗?而且就我的感觉,你虽然借用了我弟弟的身体,但实际年龄应该满大的,从饮食习惯和说话的方式都很老派,棋路也是。”
我愤愤地下了手“炮”,孟婆便接着移动了“马”,直逼我城下。
“年纪大又怎样?就算是长者也会喜欢上什么人啊!”
我胃里一把火升起来,没好气地说。
“性别也是,感情的事看的是灵魂,灵魂契合的话,肉/体的性别根本不是问题。再说都公元几年了,你应该好好上性平教育,现在同性别共结连理的这么多,‘爱情不分性别’这种事俗烂到连同志剧都懒得提了,老派的是你吧!”
孟婆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
“虽然应该不至于……但我要提醒你,就算我上辈子是你老婆,但我对以前的事完全没有记忆,对现在的你也没感觉,你可不要随便轻举妄动。”
半晌孟婆竟然这么说,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我很想呛孟婆,既然这么嫌弃我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偷拍我的照片?上网去卖吗?
又为什么要偷亲我?
被那个小麦色腹肌男强上的时候,又干嘛哭鼻子?
你下凡找人恋爱,是为了什么……?
我胸口塞满了问题,但跟个喝了孟婆汤的人计较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只能怀抱着满膛的不满,又下了一手“士”,因为感觉孟婆的棋子虎视耽耽,正在觊觎我的将军,我不能不保护好自己。
“将军。”但下一秒孟婆说。
我看孟婆的“炮”忽然飞身回来,直接干掉了我方才移动的“相”,我才发现我一直注意孟婆的“马”,以为他要吃我的棋子,却没想到那只是个炮台,只是幌子,而现在他的炮火以我刚挪动的“士”为炮台,直取我的将军。
“你现在回防已经没用了,你太在意我的诱饵了,你调回来的棋子反而牵制了你自己,你的炮回不来,车又被我吃了,就算移动将军,下一步我的马还是会将死你。”
孟婆淡淡说着,看也不看我的棋。
“顺带一提移动士也没用,你的将军没了边防,我的车就在直线上,两步后结局是一样的。”
我看着被盯死的将军,坐在那边干瞪眼,想找出一点转寰余地。
但我知道孟婆说的没错,我真的无计可施。
我为了这孩子,舍弃我在地府舒适的住所、舍弃我身为神明的金身、封印我的法力,还不惜穿越到这个弱不禁风、死了十多年的尸体上,受尽凡人的各种折磨,就为了要来到他身边,保护他不受委屈。
但现在,这个孩子却跟我说,觉得我恶心、要我认清年纪、认清性别,要我不要对他有非份之想。
我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应该说是涩,有股酸气顺着鼻腔窜上我的眼眶,我只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胸口堵成一团,脑子也无法思考。
这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大概是凡人所说的心酸吧。
我看孟婆也没有再继续呛我,他看着我的反应,表情有点迟疑,好像在考虑要不要安慰我。
这孩子心地到底是善良的,可能也发觉自己说的过份了、伤害到我了。他对这方面本来很敏锐的,不知为何遇到我就迟钝了。
“抱歉,我并不是针对你,只是……”
孟婆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我的脑袋里全是嗡嗡声,视线也是雾的,根本听不见他说些什么。
我也不知哪来的冲动,自从换了凡人的肉身,许多情绪都令我感到陌生。
我看着孟婆那张不知所措的脸,从床上直起身,在他能够反应前按住了孟婆的肩,就着坐姿捉住他的下颚,把我的脸凑上去。
我吻了孟婆。
我溜出了黎家宅邸。
我穿了外出用的童装、戴了顶帽子遮住脸,避免被人目击。
我没跟孟婆说我要离开的事。但我用孟婆的手机偷偷叫了出租车、用他的信用卡预付车款,还跟司机编了个妈妈突然住院,要我独自坐车赶去医院的感人故事,避免他起疑。
这些都是之前孟婆带我出门,我旁观孟婆使用近代化设备,慢慢跟他偷学的。我连UBERE○T、FoodPan○a什么的都已经完全掌握。
我指示出租车载我去医院,我下了出租车,走进医院大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哼,乌判和白判他们还担心的要命,怕我不会看红绿灯被卡车辗过什么的,事实证明我要是想学,还是可以办得到的嘛!
在溜出来之前,我和乌判他们又通了一次讯息。
我在阳间无法查阅生死簿,因此请乌判调查了关于二姨太的事情。顺便帮之前在城隍庙那个地缚灵女人安插了个档案室的凉缺,我这个人很讲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