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一只白虎的审美, 确实有些过分。
凌君寒闷着头笑了笑, 认真选出一套给设计师回过去, “算了, 我来挑。”
“最近辛苦你了。”段无心撑起上半身,靠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撒娇,“筹办婚礼是不是很累?我都帮不上忙。”
实在是场地、嘉宾、布置,他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
所以所有的琐事,全都堆给了凌君寒。
这人既要忙着军政要务,好要管婚礼细节,忙得每天早出晚归,几乎见不着人。
“我很乐意做这个,你就只管现身,别当落跑新娘就行。”凌君寒胡乱开玩笑。
段无心倒是当了真,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不会跑的,之前就答应的事情,肯定算数。”
凌君寒被逗笑,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你这口吻,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我结婚了。”
其实两人现在这种状态跟婚后也没什么区别,偶尔一起上班或者陪段无心上课,下班就回家呆着。
心情好的时候遛遛狗,外面要是下雨,就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时不时的也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小事斗嘴,但段无心已经学会生气绝不过夜,小日子越发舒适。
但他还是想给段无心一场婚礼,以一种正式的、神圣的方式,正式邀约,结伴终生。
话说到这里,段无心无端挑衅说:“我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腰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凌君寒咬牙切齿的回:“你还真敢想。”
被碰到痒痒肉,段无心左躲又躲,还不容易避开钳制。
他求饶地举起双手,笑着往后退,“不敢反悔,这辈子已经栽了,下辈子再说吧。”
大概是白天提起了结婚的事儿,晚上段无心做梦到时候,难得梦到了小时候。
他记起那一天的傍晚,他被少年从河水里湿漉漉的捞起来,一人一虎平躺在河边发呆。
星河闪烁,晚风轻拂,是很平常的一天。
那人好像在耳边低语:“以后我不结婚。”
他们俩还拉了勾,当天的树木都是见证。
段无心惊吓了一番,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巴掌拍在裸着的胸膛上,啪唧一声。
凌君寒闭着眼,伸手在他脑袋上随意撸了撸,“别闹,快睡觉。”
“你起来,我问你个事儿。”段无心又拍了他一下,表情不太和善。
凌君寒喘了口气,翻身睁眼,“怎么了祖宗,大半夜饿了?”
“不是。”段无心皱了皱眉头,回忆方才睡梦中的场景,“你小时候是不是跟我说,你以后不结婚。你要是真不想结,我不逼你。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就一直谈恋爱。”
凌君寒处于半梦半醒,脑子混沌了几秒,“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结婚了?”
段无心想说这人真是翻脸就变卦,无语说:“就那次你把我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你还跟我拉勾来着,你就忘了!”
河里、拉勾、结婚,这几个关键词一组合,凌君寒恍惚好像有了些印象。
他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好半天才慢吞吞说:“宝宝,我原话好像是说,你不找母老虎,我也不结婚,就我们俩在一块儿….. 你怎么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啊。”
冤枉,真他妈冤。
段无心绷着脸,跪坐在床上,怒目圆睁,“你别蒙我。”
“真的,你仔细想想。”凌君寒都被气笑了,大半夜被弄醒,一口大锅就莫名其妙往头上扣。
这下轮到段无心陷入尴尬,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喃喃出声:“是…..是这样么?”
“是的宝宝,你刚出生就给我当童养媳了,现在还想反悔?”
自从上次凌君寒出差这样叫过他之后,称呼就变成了宝宝。平时这样叫还不觉得,这会儿提到刚出生就想着要一起陪伴一辈子,这名字就显得又些意味深长。
偏偏这人还带着一种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压根儿没了方才迷糊的睡意。
胡乱冤枉人被戳穿,段无心伸手把人眼睛盖上,恼羞成怒说:“睡觉!”
“别瞎想了,我天天做梦都想跟你结婚。”
凌君寒从背后抱住他,侧头在耳垂上亲了一口,“继续睡吧。”
段无心这下睡不太着,陈年旧事突然摆在面前,其中的细节让他整个人精神得厉害。
一想到那么小的时候就决定跟凌君寒过一辈子,有一种宿命的轮回终于绕到了终点的奇妙。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最初。
原来抱着他的这个人,那么早就已经和他的人生开始纠缠。
这种感觉让他这段时间惴惴不安的恐惧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冥冥之中,他们本就该厮守一生的,他应该更有自信一点。
段无心手臂下滑,扣住腰间缠得很紧的大手,亲昵地蹭了蹭。
那人好像已经进入睡梦,还是条件反射的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段无心盯着交缠的双手想,他真的好爱凌君寒。
在遇到这个人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注定了会苦尽甘来。
-
联邦还没有实施同性婚姻法,他们俩这种一人一兽的情况更是特殊,没办法领证。
但凌君寒找人硬生生做了个山寨版结婚证,还非要拉着段无心拍登记照,把流程复刻到了极致。
但他不打算告诉段无心,免得小朋友难过。
拍照当天,两人换上白衬衫黑色西裤,有模有样。
只是明明是同样款式,一个锋利,一个清朗,截然不同的气质。
往镜头前一站,很是登对。
摄影师盯着镜头,寻思着站位,又抬起头问:“你们俩谁是老公?”
凌君寒知道小朋友面子薄,含糊说:“都是,你直接叫名字吧。”
“嘿,我这儿也帮不少同性恋拍过照片,没见你们这么害羞的。”
摄影师笑了笑,摆弄镜头,“不过你们俩都是军官,武力值强,确实不太好分。但心心看起来单薄一点儿,所以…..”
真相被戳穿,段无心扬声打断他,“你别猜了,还是拍照吧。”
即便是到现在,段永年都以为他是上面那个,凌君寒被误解了整整两年。
每次提到这事儿,他都憋着一脸坏笑,不肯解释。
床上的事儿何必跟外人说,更何况,凶猛的段少校相当有偶像包袱。
摄影师抬着手指,指挥道:“那心心往旁边挪一挪,头可以稍微偏一下,靠在元帅肩膀上。”
段无心很是不悦,微微抬起下巴啊质疑说:“为什么不是他靠我身上?”
“这…….”摄影师尴尬一笑,觉得真是难搞。
“他靠着你,也行。”
凌君寒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按,“别为难人家了,赶紧拍。”
“微笑,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开心一点!”摄影师嘴里念念叨叨,按下快门。
闪光灯连闪两下,照片即刻出炉。
段无心快步跑过去,捏着照片一角,小心翼翼地捧着欣赏。
红底白衣,两人都带着淡淡的浅笑,肩膀前后微微重叠着,看起来既正式又溢出几分甜蜜。
这次照片比上次那张乌龙黑衣白底的合照,看起来倒是好看不少。
“谢谢老师,我很喜欢。”段无心抬起头,冲摄影师温和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很浅的酒窝。
凌君寒这人就是离谱,他妈的还随身带着胶水。
他掏出那两本证件,把照片往上一贴,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段无心盯着照片,又看了眼旁边上下并排的名字停顿了几秒,挪不开眼。
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心里到底还没什么实感。
恍惚之间,他和凌君寒竟然就真的结为了夫妻,挺奇妙的。
摄影师见过大风大浪,此刻瞠目结舌:“你们俩这情况….. 还能领证?”
“嗯,合法了,你不知道么?”凌君寒胡乱瞎忽悠人,冲着交叠的两个小红本拍照上传,顺手转了段无心一份。
段无心保存图片,一脸认真的说:“是合法了,凌君寒说最近才通过的。”
“合法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摄影师挠了挠头,觉得这婚庆事业仿佛白干。
他盯着两人的脸,又看了看本,干巴巴说:“不管怎样,祝二位百年好合。”
“谢谢。”凌君寒憋着笑说。
段无心把照片上传,发了条简单粗暴的状态:我跟凌君寒领证啦!!!
网友闻风而动,评论刷刷地开始叠加:
【恭喜我寒心大cp,终于修成正果!!!】
【不容易,妈妈等到头发都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婚礼什么时候,谁都别拦我,我想随份子钱!!】
【元帅都等到二十八了,终于把我虎儿子搞回家了嘤嘤嘤】
【等等,就我一人想问,联邦不是同性不能领证么?世界变了?】
【草,如果同性可以结婚,我现在就拉着男朋友办证去….】
【难不成他们军官有什么内幕消息,没听说啊?】
……
段无心预计的今日热搜应该是#凌君寒段无心结婚#,想等来漫天祝福。
可是万万没想到,画风齐齐被那两本结婚证带偏,不少网友直接拨打热线打到民政局,要求预约同性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