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了叶涛身边，想看看刘良的卡片，却见叶涛深深拧起了眉。
沈亭北正奇怪，准备看卡片的时候，叶涛却迅速收起了卡片，放进了自己右边的口袋。
沈亭北：“？”
“上面没什么，还是一片雪花。”叶涛神色淡淡，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但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才更让人奇怪！
沈亭北皱眉走到他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给我看。”
叶涛轻轻把他扒拉开，对着还在惊恐和懵逼状态中的众人说道：“我们卡片上的内容应该也有变化，都拿出来看看吧。”
叶涛话音刚落，罗艺就念起了自己卡片背后出现的内容：“成全。”
而其余拿出卡片的人，背后的内容也是一样的“成全”。
高谦有些搞不懂状况，他拿着卡片问道：“上一个小镇也是这样吗？”
罗艺拧眉摇头：“上一个小镇卡片上的内容出现之后，线索拼凑到一起，基本就能确定出口在哪儿了。”
叶涛也看着自己卡片背后的烫金“成全”二字，说道：“难度在加大。”
众人纷纷猜测起了“成全”是什么意思，沈亭北把叶涛拉到了一边。
“刘良卡片上写的是什么，给我看。”沈亭北又伸出了手，态度坚决。
叶涛这回没有再隐瞒，从右边口袋里面拿出了刘良的卡片，“和我们一样的。”
沈亭北不信，但他接过卡片之后，发现背后确实是只有“成全”两个字后，不解地看着叶涛：“那你为什么最开始不让我看？”
叶涛单手插在右边口袋里，手指静静摩挲着口袋里刘良真正的卡片，面上却云淡风轻地对着沈亭北扯谎道：“怕先给你看，你想多了。”
沈亭北还是狐疑地看着叶涛，但是没有多问了。
现在刘良变成了冰人，卡片上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也就是变相说明他已经在小镇丧命了。
众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疲惫了一天从“学艺”的地方回来，看到一起来的伙伴还变成了冰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又在瞬间被击破。
而且以往一直比较在意群体情绪的叶涛今天也一反常态，没有在众人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叫停或者扯开话题，反而是让这股情绪不断蔓延在队伍里面。
沈亭北看了一眼沉思的叶涛，也没多想，开始转移起大家的注意力，让他们说说中午走访的发现。
众人都说着没什么的时候，罗云强突然和郑芸小声争执起来。两位脸颊一直有些发红的阿姨和叔叔虽然不像电视剧里的夫妻那么粘腻，但是却一直有股淡淡的温情萦绕在两人之间。
发生争执，还真是有些稀奇。
郑芸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罗云强却不让她说，甚至还说是她花眼了。
沈亭北：“郑阿姨看到了什么？”
郑芸睨了她老公一眼，大着嗓门说道：“我今天中午去广场上面看的时候，好像看见我们家黑娃了。”
众人都是一愣。
郑芸解释道，“就是我家大儿子。”
罗云强在旁边小声嘀咕道：“这里囊个儿会有黑娃，我就说你个婆娘看错咯。黑娃……都落水好久咯……”
郑芸突然红了眼眶，扯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眼角后，再也不说话了。
餐厅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17章
“刘良在出事以前，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沈亭北说到。
郑芸和罗云强双双愣在了原地半晌都不敢开腔。
沈亭北又提醒道：“晚上和郑阿姨夫妇一起住的人多留意一下二位的动态。”
郑芸抱歉地拍了拍和她一个屋的韩萱萱，说道：“姑娘，咱们俩晚上睡觉前，你直接把我绑起来吧。免得我到时候吵到你了。你这刚刚怀上孩子，孕初期都很凶险，要照顾好自己。”
郑芸这个话一出来，一屋子的人都惊讶地看向了韩萱萱，韩萱萱自己也一脸惊讶慌乱。
“我没有怀孩子啊。”韩萱萱说道，“我一年365天，366天都在出差，没时间的。”
韩萱萱的神色紧张，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郑芸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都生了两个啦，女人怀没怀孩子，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怀啦！可要注意了。”
郑芸在旁边感慨道，“到这儿之后，我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出门的时候老怀疑自己没锁门一样。但是今天看到黑娃之后，我就莫名踏实了。”
两人起了个头后，众人都开始附和起来，都说自己好像感觉忘记了点儿什么。
连高谦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大男孩儿都说道：“我好像一直在不安什么事情，但今天元元说看到我爸了，我就莫名觉得踏实了。”
沈亭北听着他们七嘴八舌说的话，看向了罗艺，“你呢？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没有，但是……”罗艺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在上个小镇里，我也算是有罪的人，为什么最后我还是出来了？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
沈亭北想了想说道：“我猜应该是你告黑状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阴差阳错抓到了应该抓的人。而且，你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主动自己承认了自己罪的人。小镇应该把这个算作你忏悔了吧。”
罗艺虽然点了点头，但她心里还是一阵不安。
她现在和叶涛一样，被小镇选中，每次都过来像逃命一样找出口，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而且，叶涛和沈博士认识，她又是哪点儿能让这幕后推手看中呢？
这边众人三三两两讨论着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的时候，沈亭北也用胳膊肘捅了捅叶涛，让他回神。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涛看了一眼沈亭北，问道：“敢不敢晚上出去？”
沈亭北迅速坐直了身体，“你想……”
叶涛点头，“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没有打破过小镇给我们定下的规矩，但是刘良还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离开了。今晚我们试试如果打破规矩的话会怎么样。”
沈亭北毫不犹豫，“好。”
倒是叶涛顿了一下，“你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沈亭北反问道，“多试错几次，你们早点出去，不是更好？”
叶涛顿了顿，“是‘我们’。”
沈亭北垂眸，刘海掩映住失落的双眸：“谢谢。”
众人吃完就各自上楼回了房间。
入夜后，小镇响起了宵禁的钟声。沈亭北悄悄出了房间，向元春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后幽幽叹了口气，又咕哝了几句，翻身睡了。
沈亭北在走廊外和叶涛汇合，两人悄悄往下走着。
宵禁的钟声响起后，所有室内的灯基本都熄了，只留着街上的路灯。
沈亭北走在叶涛前面，刚到一楼，就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旅馆一楼里，薇薇安勾着唇角，眼睛瞪得老大地看着楼梯口，双手还是拿面包的姿势。
沈亭北下意识的就准备“卧槽”一声，还是叶涛眼疾手快，从他身后拦腰抱住了他，捂住了他的嘴。
沈亭北好一会儿才稳了心神，冲着叶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叶涛放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薇薇安眼前。他谨慎地挥了挥手，薇薇安还是没有反应。
如同一个仿真玩偶一般。
叶涛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沈亭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后，就蹑手蹑脚地跟在叶涛身后，推开门出去了。
夜晚的小镇更冷了一些，冬风呼呼地就往脸上吹，沈亭北缩了一下脖子。
叶涛顿了顿，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了他。
“不用了。”
“戴好。”
“……哦。”
叶涛等着沈亭北把围巾戴好之后，才和他一起往红心雕塑的十字路口走。
沈亭北闻着自己脖子上有叶涛味道的围巾，脸有些莫名发热。
还没走到十字路口，叶涛突然一个转身，把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沈亭北一捞，就带到了旁边的暗巷里面。
巷子很窄，两个成年男人勉强能站开，但是只能互相挤着。
沈亭北小声说话，热气全部扑到了叶涛的颈部。叶涛不自觉地扭了扭脖子，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沈亭北，莫名有些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
叶涛小声回应，“雕塑下有人。”
沈亭北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一双圆杏眼在幽暗的巷子里闪着光亮。
叶涛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我只晃了一眼，但是看着有点像雪孩子。”
沈亭北准备探头出去看看，却听到了街道外传来了巨大的脚步声。
他一脸惊恐地把头收回来，瞪大眼睛，做着口型，用气声问叶涛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叶涛偏过脸，忍住嗓子里的痒意。
他有点后悔了，他不应该带着沈亭北一起出来的。
容易分心。
融化的雪人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在静寂无声的街道上，身上融化的积雪，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