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白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双眼肿得要冒泡了,兀自通红地注视着他:“魔尊,你怪我么?”
徐八遂声嘶说不出话来,只能抽噎着摇头。
周白渊附过去,疯狂地亲他的眼泪,又嘶哑地问他:“这么伤心,你心疼我么?”
徐八遂捧着他的脸抵额,鼻尖相挨,泪珠在交错发颤的呼吸里不能抑制地坠落,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些煎熬的年岁一起变成模糊不清。
“我要疼死了。”真魔尊的小脸皱成一团,无力地扯着他的衣襟,丑兮兮地嗷呜呜,“这怎么熬过去,我的白渊,我的小黑花……”
周白渊凝视着他,笃定了,这真的是活生生的徐八遂。
心火回来了,人世回来了,失色天地焕然全新。
徐八遂低着头,躬着背不住嚎啕,背后的蝴蝶骨细微地抽动:“天道怎么这样狠……”
周白渊几欲要将他抱进骨血里,贴着他的脸不住地亲:“不狠,天终于将你还给我了。我高兴得要发疯了。”
唯今,漫漫长夜过去,日出无穷无尽。
第二天魔尊还是罢工了。
真假两位魔尊都还缩在寒玉榻上紧紧相拥着,黏糊得离一秒都不行。
徐八遂意识离家二十天,身体沉睡二十载,乍然梦醒,意识操控起躯壳来处处生涩,还得周白渊手把手地渡灵力帮忙疏通,不然连抬手都使不上气力。当然,没有力气的缘故和他嚎啕到昏阙有莫大干系,力气全花在心魂动荡上了。
周白渊现在倒是不哭了,就抱着他絮絮叨叨,时不时呆呆地发笑。
徐八遂昨天哭得越大声,他竟听得越高兴。
徐八遂哭到沙哑没声了,他便抚着他颈项渡入灵力,又运灵拿来水,含着渡给徐八遂润喉咙,胡乱摸着这白玉道:“说说话,我听听你的声音。”
“说……说什么?”
周白渊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徐八遂痛彻心扉,奋力抱住他:“不是,不是做梦,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
“你亲亲我。”
徐八遂勉力吧唧他一口,见他神情怔忡,心疼得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从他额头开始吧唧到嘴唇,一遍遍表示自己是个大活人。
周白渊捂住他后脑勺来覆唇,苦涩的舌尖卷着唇齿,厮磨到徐八遂窒息才松开,伸着拇指轻刮去他溢出唇角的水渍,又呆呆地笑出浅浅的梨涡。
徐八遂大口呼吸着:“是我,白渊……我真的回来了。”
周白渊又捂住他的蝴蝶骨,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到他心口,一动不动地听他微弱但切实的心跳声。
徐八遂叫剧烈波动的情绪逼得哭出细微的抽搐,连带着周白渊也发颤。他完全没辙,只得摸着他柔顺的长发问:“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这不是做梦?”
周白渊抬头看他,凑过去以唇贴他下颌,徐八遂的眼泪淌进他唇齿,他痴痴地舐舔过,又笑了。
徐八遂指尖拨进他长发里,哽咽不已:“我的小黑花不会被熬傻了吧?”
周白渊摇头:“我知道你是真的。”
他抱着徐八遂耳鬓厮磨,反反复复地说:“我就是太高兴了。魔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说着周白渊就将他按回了卧榻,阴影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徐八遂,眼神恍如一头受惊的野兽:“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
“不会、不会的。”徐八遂叫这眼神和姿态搞得胆战心惊,只是感情压制了本能的畏惧,惶然地去摸索他眉目轻哄。
周白渊便又将他捞起来,摁在胸怀里:“我要把你贴在这儿,你哪也别去了好不好?”
“好、好。”徐八遂丈量他骨架,抽了抽鼻子,“你长高了。”
“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
“手掌好像也大了?”
“这样就能更用力地抱紧你。”
说着他又没头没脑地勒紧了徐八遂,勒得他嗷出声来,周白渊便慌忙松开,上下一顿揉摸,牛皮糖凑过去亲个不停。犹如一条饿了许久的饿犬,终于等到那道山珍海味,近乡情怯,不敢动嘴,激动和馋到不停流/涎。
徐八遂安抚地亲亲他,腿叫周白渊掐到抽筋,只得搬着腿脚从寒玉榻慢慢下去,周白渊单手便圈紧了他的腰身,轻轻松松一提就带着他下地。
徐八遂这快躺废了的身体走不动路,脚掌沾了地便要滑跪到地面去,刚醒的他就像个小木偶,线全在周白渊手里。
他龇牙咧嘴地学着蹒跚学步,浑然不知紧贴在身边的周白渊的占有欲何其膨胀。
“好冷……”徐八遂打了个寒颤,周白渊低头叼住他唇瓣渡进灵力,卷得他腿脚更软,最后只能叫他横抱起来。
徐八遂配合着勾住他脖颈,嘶了声:“原来南柯阁这么冷啊。”
“那我把这里的冰都除掉?”周白渊鼻尖挨着他,“或者抽出镇生剑,灵核给你。”
“胡说什么登西!”徐八遂被这话惊悸到,“灵核本就是你的,不许再起这念头!”
“那你的心怎么办?”他一口一口地啄着徐八遂,渴极了的模样,藏都不必藏,只是当事人看不出来。
徐八遂被他整得气喘吁吁,在呼吸的间隙里将梦里后半程的奇遇说给他听,把天魔残魂吹嘘得牛逼哄哄。
“有这位老祖宗在,无心无灵核我也没事。”
……原本想加个暂时,但看周白渊这疯魔劲,还是等他缓过来再解释不迟。
“前世的事为什么不和他说?”识海里的残魂七月又冷笑,“说罢,上辈子这辈子自己都造孽,别整得好像是你亏欠他的。最好把自己说得脆弱一点,这样后头他才不敢乱来。”
徐八遂生怕它乱搞事,忙不迭地在识海里挥手:“你少在那瞎阴阳怪气啦,他还能乱什么,闪一边去,去去去。”
既已是前世,何必还要刨出来增加烦恼。何况他也不知全貌,没头没尾只有妖界的传说,不可信。
残魂环了手,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徐珂,别怪我没给你防微杜渐,你要是真揣着中间二十年亏欠了他的心,认为要补偿他,就不知道拒绝,后头你少不了吃苦头。”
徐八遂莫名其妙,吃个屁的苦头,以后他俩就好好处一块过日子,还能有啥苦头。
“真的没事么?”周白渊抱着他在南柯阁里没头没脑地瞎转悠,满眼满心只有他,其余都不管,说着又低头亲了亲他眉心。
“没事。”徐八遂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老实补充,“当然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折腾了吧。”
他低声说:“只要不离开我就好。”
徐八遂只得继续安抚他,又被亲得头晕脑胀。周白渊只得抱着他去坐下,手上举止一直很温柔,但亲昵时总有股要把他拆骨入腹的粗暴感。
徐八遂被箍在他大腿上坐着,呼吸够了睁开眼,看见了挂在另一边椅子上的漆黑恶鬼袍,顿时百感交集。
他想起小黑花当初说的话了——“我先替你料理这个破破烂烂的魔界”。
徐八遂指尖蜷了蜷,张嘴想问他,周白渊见他休息够了,又来卷他唇舌,卷完后任由他大口呼吸,而自己气息不变。
他捧着徐八遂轻声:“魔界给你看好了,随时等你回家。”
徐八遂被戳到心窝里头,脑袋和他抵一块,眼睛滚烫。
周白渊指尖一动,恶鬼袍便到了手上来,他单手抱人单手给他裹上恶鬼袍,抱得紧紧的。
他如释重负贴着徐八遂:“就等魔尊娶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八叽:他怎变成了哭包?
然后
八叽:哇哇哇哇呜呜呜呜qaq
七崽:呜呜呜
然后
七崽:哭大声点。亲亲我。抱紧我。来,贴着我不许离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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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魔尊一连罢工了七天。
这七天里周白渊寸步不离地守着徐八遂,手把手地教着他走路,动手,尽心尽力地帮他疏通沉寂过了二十个春秋的身躯。
几度拉开筋骨的过程中,徐八遂疼得把嘴唇咬出了血,周白渊见状发了阵小疯,说什么也要让他咬自己的手。
徐八遂拗不过,只得意思意思地叼住他手背,后头当真是抽筋抽到眼前发黑,不小心把他手背咬得齿印森森。累得睡过去之前,他模糊地看见周白渊亲了那齿印,袖口滑下几寸,露出了手腕一道狰狞的伤疤,周白渊随即又来亲他。
七天后徐八遂才勉强能操控自如这躯体,周白渊手腕边也亮开了许多次传召阵,最多的一次六个传召阵同时响起,六个护法约定好了地异口同声,声称他再不出来他们就合力推开南柯阁的结界。
周白渊反手欻欻欻把结界加固,随即没事人一般继续抱住徐八遂。
“无事发生。这二十年里都很太平,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