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人点头表示附和,微城都扶额了,寒天清了清嗓子,也难得地发表了意见:“的确,主上有时白天精神不济,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这,公子确实有时过度了。”
周白渊:“……”
他被众人抱以谴责的目光,只得半跪在小家伙面前,湿润着眸子低声:“不会了,我绝不会再伤害你,你信我么?”
小徐珂愣愣地注视了他半晌,眼睛里短暂地划过碎裂的光芒,但很快又变成了那副懵懂的神色,他忽视了些许无法磨灭的利刃,吸溜着口水呆呆地点头:“信,你长得真好看哇……”
其他人大多笑场,泽厚最恨铁不成钢:“肤浅!色胚!小东西我问你,如果在我们这些人当中选一个照顾你,你会选谁?”
小徐珂左看右看,毫无悬念地拽住了周白渊的白袖,还有些不服气地躲到周白渊身后,气咻咻地辩驳:“我不色,谁叫他长得这么好,不选他选你啊?”
这一大一小斗起嘴来,折腾了半宿的功夫,小布凭着他的医术把小魔尊检查了一番还是找不到个所以然来,只得接受主上突然变小的事实。
小布抓了抓他的小啾啾:“那什么,公子,万一主上……”
周白渊垂眼注视那一脸茫然的小家伙,抚过他那绣着七朵雪花的红袖:“无妨,我等他长大。”
众人缄默。
气氛忽而有些低迷,周白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调解,余光忽然看到橘猫蹲在南柯阁的角落里,一银一赤的瞳孔闪着幽暗的光。
“等等……”周白渊随口编了个借口,“我的心头血在他心口上,也许可以令他回想起些旧事,要不你们先避让,我试试施法。”
护法们只好寄托于他能死马当活马医,忧心忡忡地结伴退出去。
小徐珂侧首看他:“我为什么会有你的心头血?”
“因我喜爱你。”周白渊揉揉他脑壳,抬手将南柯阁封起结界,等那橘猫踱上来。
“先生,前辈,你们找到了?”
橘猫爪子一刨,一本书凭空出现在了地面上。
小徐珂只是瞟了一眼,骤然便晕过去,叫周白渊一手捞住了:“八遂!”
“他应当就是因为这个陷入执迷。”橘猫用爪子刨了刨那书,两眼都成银瞳,“这书现在叫长生录,原名叫如愿录,是九天上的司命星君最爱用的法器。这书会顺着持有者的身份不同而变换内容,里头的记载全部如实,看书的人就如同看自己的过往,若心志不定,产生想回到哪个过去的念头,那便会回到他奢望的时间点。”
周白渊摸摸臂弯里的小孩,低头与他额头相抵。
橘猫的瞳孔变成了赤色,爪子一下子变锋利,欻的把那本书抓出了痕迹:“也就是说,他自己沉溺在这个状态里了。”
“无妨。”周白渊抱着小徐珂低声喃喃,“他会醒过来的。当初大梦,不也从梦中跋涉回来了么?”
赤瞳的橘猫抬起爪子指向南柯阁穹顶的七千三百个绳结:“那再等个二十年?”
周白渊一抖,冷汗顿时淌了下来。
良久,空荡的南柯阁响起回答:“无妨……无妨的。”
周白渊正式开启他的带幼崽生活。之前曾在其他人的言语里得知魔尊小时候是个淘气鬼,他便也做好了被折腾的准备。果不其然,抛却了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后,小徐珂支棱了起来,整天上房揭瓦,到处惹事生非,一见大事不好便跑,跑起来速度惊人,一不留神就易跟丢。但周白渊每次都能找到他,不管他一身滚得多脏,都是直接抱起来走回家。
路上遇到不明真相的魔界居民,大家齐齐震惊:“公子!这孩子,这孩子!长得和主上好像!难道是主上生的?!”
周白渊硬着头皮点头:“对……主上生的,主上生完、生完在休息。”
魔界的族人们哗然,然后竖起大拇指。
小徐珂对我当了我的儿子这个美丽的误会茫然不知,玩累了就趴在周白渊的肩头上打盹,每天都把他的干净白衣蹭得灰扑扑的。
周白渊什么都不在意,只是有一天深夜,夜半忽然听到小家伙蜷成一团啜泣,那样发自肺腑的切肤之感不该是从一个小孩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他赶紧将人捞住,抱在臂弯里的身形还是小小软软的,那稚嫩的嗓音却惊惶地哽咽了一声“我无心”,随即沙哑地唤起爹娘来。
周白渊有如受雷霆重击,额头贴在小徐珂的脊背上,呼吸一同错乱了整夜。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半个月,这回他不打绳结,自欺欺人地想着,守着那小家伙长大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第十五天,小徐珂依旧在魔界里头东跑跑西跑跑,周白渊出了回神,回头去把小家伙找出来时,他人在一棵果树下挖了一个大坑,从坑里拎出了一坛酒。
周白渊心口直跳:“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酒?”
小徐珂拍拍酒坛上的泥土,眼睛里一如既往的天真与明亮:“那个摇扇子的大叔说的!”
周白渊啼笑皆非,理了理他一身的尘土,微不可闻地叹息。
“漂亮哥哥。”小徐珂把脑袋往他掌心里拱,像一只软乎乎的小兽,“我今天想去罪渊边上玩,你能带我去吗?”
周白渊踟蹰了片刻,小家伙从他的掌心底下抬眼看过来,目光又湿又亮,那股子恳求和讨好的意味呼之欲出,就像徐八遂从前在床榻上向他求饶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周白渊果断地把他抱起来往外走:“哪怕是去天涯海角逛一圈,我也带你去。”
小徐珂手里抱着徐八遂酿下的酒,蜷在周白渊怀里抽鼻子。
周白渊抱着这小家伙去到罪渊边上,对这灾难之地有些阴影,但小家伙硬是要下地,就蹲在罪渊边上,竟还低着头伸出手想去碰那永世不熄的熔岩。周白渊心往喉咙头一提,慌得要将他抱回来,就见那熔岩向两边退去了,没挨上,没伤到。
小家伙就蹲在罪渊边上划拉着手,念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周白渊上前去蹲在他旁边,便见他拨开那壶先前酿好的酒,没头没脑地往罪渊里倒了。
熔岩起微弱涟漪,像是品酒人的回应。
一壶酒倾尽,小徐珂蹲在边上久久才回神,眼眶里的泪水不断环绕,但就是憋着不淌落。
这一蹲,便蹲到魔界的太阳渐渐下山,残阳如血,罪渊翻火,穿着比烈火明媚的绯衣小孩把手围成喇叭朝罪渊底下吼:“我有心!我很好!”
罪渊起涟漪,罪渊起潮浪。
吼完,小东西扭头扎在周白渊的背上:“漂亮哥哥,我们回家吧。”
周白渊应了好,把他背起来往魔都回走。
日落月升,月光渐浓,背上有湿痕,有发颤。
“今晚是满月夜啊。”
背上有熟悉的声音。
周白渊顿住,大气不敢喘,不敢回头望。
“回家啦,还愣着干什么呀?”背上的大家伙亲了亲周白渊的后颈,“让我媳妇儿等急啦,今晚补偿你,好不好?”
周白渊眼泪上涌,委屈劲儿一泻千里:“你……这可是你说的。”
徐八遂环紧他,诶了一声:“我说的,以后不止满月夜,天天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写到这儿,结束啦~
俺收拾收拾,明天或者后天开新文,诚挚欢迎小天使们过来众乐乐哇(/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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