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僵住,彻底清醒。
什么意思?
连若的心也凉透……
他发现我是男人了?明明昨晚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婚,”他继续低头道,“也是假。”
连若只能看见他低着头,散乱的几缕长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桃花眼,看不清表情。
这双眼睛曾经撩动过多少少女的春心,却永远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一个人,也让多少人黯然神伤。
那么,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连若撑着疲惫的身子蹲坐在了床|上,等着他最后的宣判。
任清欢低着头,握着拳,拳头放在桌子上,却继续道:“一年半,是假。”
连若:“?”
“试剑,是假,”他说,“百闻山庄,也是假。”
连若:“喵喵喵???”
师兄晕了头?
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
任清欢起身,雪白的亵衣衣带松散,火红的长袍随意披在肩上,脚上蹬着新郎官儿的黑色长筒靴,极高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撑着这身衣服,明明异常落魄,却莫名其妙得潇洒。
他走到床|前,拿起床|边挂着的配剑。
啊?
小猫半张着嘴巴,抬头看他,呆呆傻傻。
师兄不至于要杀了我吧……
任清欢自嘲地低声笑了。
“是,水往低处流,”他说,“但是水也可以从高处来。”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雷声,下起了暴雨!
连若突然很害怕,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这一间小小的新房,于是伸出爪子,勾住师兄的衣带。
小麻雀立在屏风后的架子上睡觉,也被骤雨惊醒,惊觉起来,“扑棱棱”飞到任清欢肩上。
电闪雷鸣中,任清欢说出了一句比雷鸣更可怕的话:“我竟然在镜花水月中,度过了一年半。”
连若如遭雷击,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踏入百闻山庄起,他们就走进了第一重镜花水月!
山庄外,一场春雨来得悄无声息,直奔山庄的雨中人却都以为这天气仍是艳阳高照,哪有水呢?
没有水,又哪来的镜花水月?
地下室里杀宋笃行,不过是第二重幻境,从那里出来以后兜兜转转的这一年半载,众人仍然局限在一场精妙绝伦的幻术中!
任清欢把剑拔了出来,剑身反射着窗外的雷电,电光闪烁。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怎么会一切都这样称心如意呢?什么师妹被逼无奈,什么珠泪,什么不老春,什么婚事……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他说,“我只是恨,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师妹都认不出来呢?”
是了。
他们两个都早就应该猜到的,但是因为太过沉湎于彼此,所以才没能走出来。
可是这不是师兄的错啊,连若想说,我就是你的师妹啊!
结果他又道:“师妹怎么可能会是一只小公猫变的?别说师妹不是男人,就算是,师妹怎么可能骗我这么多年?”
连若:“……”
他说得很坚定,小猫却低下头,退缩了。
是啊,连若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明明有这么多的机会,却从来都没说,甚至拖到了洞房花烛夜,还想一拖再拖呢?
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因为他一直都有顾忌。
从前连若很怕。
他刚入合欢宗时,还是个小女孩,享受着女孩儿的待遇,表面上装得硬气,其实是因为好不容易有一个容身之处,怕极了被发现男孩身,落得和师兄一样的境地不说,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责罚。
后来,他学会了贪。
他发现在合欢宗,做女孩儿真的很好。在这座岛上,他是少宗主,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就像连良在连家一样如鱼得水。
有一次他发现苏巧盼在带人奚落恨晚,嘲笑她是“到哪里都没人要的瞎子”,他用了连良给自己用过的手段,命令师兄把苏巧盼等人带到校场当靶子,把她们吓得晕了过去。
虽然恨晚不买账,还说“我自己能处理,不劳少宗主费心”,但他从来没有如此自信过。
有一段时间,他实在太投入这个身份,连自己都忘了,甚至以为自己就是女孩。
他可以惩罚他讨厌的,奖赏他喜欢的,甚至与师兄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撒娇着求师父给她和师兄定下婚约,因为他被云想容惯坏了,他以为所有他想要的,都能得到。
就像这场镜花水月一样。
可惜梦总有醒的时候。
这一切就像是偷来的,很快就交还给了恨晚,他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弟子,所以他又开始怕了。
他不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宗主了,甚至不是女孩儿,十四岁就跌落神坛,也终于想起了一旦被人揭发的后果,开始诚惶诚恐。
师父平生最讨厌撒谎的男人,最恨男人的欺骗,他会被师父打骂、甚至杀了吗?
连、叶两家一定不会放弃找他,他曾经被迫服下锁灵丹,所以不能更名改姓,一被靠近还不能使用灵力,是不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抓回去?
一旦被找到,那师兄又会怎么看自己,一只被献给别人的灵宠……
他最怕的是,如果师兄不再喜欢自己了,怎么办?
连若很信任师兄的为人,但他怕聪明的师兄会直接指出他这些年的贪心、卑劣。
就像刚才任清欢所说的:“师妹怎么可能骗我这么多年?”
如果他骗了师兄这么多年,那他还是他的那个“师妹”吗?
所以连若只是“喵喵”叫着,可怜兮兮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新房。
红烛燃尽,只有门口的灯笼在暴雨中摇曳。
一切都消失了,侠盟、婚礼,不复存在。
楚明知背靠在门前,已经等候多时,转着笔问:“醒了?”
“醒了。”任清欢道,“别的人呢?”
楚明知没回答,只看着他脚边可怜的小猫,提醒他:“你的猫淋湿了。”
任清欢这才弯腰,把猫抱进怀里,喃喃道:“猫竟然是真的。”
楚明知大笑,在骤雨中退了两步:“温柔乡,英雄冢,你从前总跟我碎碎念,我还以为你只是孩子心性,风流天成,这次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看你这被情所困的样子,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都分不清了!”
他退过这两步,身后的雨雾就逐渐散去,露出几个迷茫的身影,分别是叶知微、景丹,与侠盟跟去试剑的三人。
“怎么回事?”景丹声音颤抖道,“一、一年多了,竟然……”
叶知微也咬牙问:“谁能有这样的本事?我不相信镜花谷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妖窟肯定有人出手,”楚明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黑色油布雨伞,递给任清欢,“叶二姑娘想查,还要越过你大哥才行。”
任清欢收起剑,接过伞,只一言不发地向前走。
他怀里的猫咪有些发抖,紧贴着他,还好很快雨就停了。
但他仍然打着伞。
几个人在阴暗潮湿、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走了几步,来到一片桃林中。
任清欢的伞上很快积满了一层浅浅的桃花花瓣。
他还落拓不羁地披着红衣,伞上披着桃花,脸上却没有表情,眼神冰凉。
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桃花林中,回眸看向众人,已经在这里站了千百年似的,眼神如古井无波,是岑绮思。
“岑大人,”楚明知给她行礼,“出了这里,以后飞鸿踏雪阁就要易主了吧,我先提前给您道喜了。”
岑绮思却道:“我出不去。”
这话说着听着都很是可笑。
“哦?”楚明知问,“这是为何?”
“明知故问,”任清欢冷冷道,“如果不是镜花水月的施术者死在这里了,你也不可能闯进来吧?”
楚明知又忍不住笑了:“清欢,你可算是醒了,比岑大人还要聪明了。”
岑绮思叹了口气:“我也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杀谢小竹。”
景丹一忍再忍,一刀插在地上,喝道:“楚明知,你打什么哑谜?”
叶知微也皱眉道:“还请岑大人明示,不要像谢小竹一样行事。”
岑绮思冲她温柔地摇了摇头:“谢小竹的幻术精妙绝伦,如果我是你们,也会中招。”
景丹终于想通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
怪不得她吞吞吐吐,不肯明说。
因为岑绮思提前与谢小竹商量,早就知道这个局,为的就是要杀岑逸思!
岑绮思话头一转,又说:“这是飞鸿踏雪阁的私事,我本不想告知各位,但你们既然已经猜出来了,哎……我的兄长提前与谢小竹商议,布下天罗地网,要在这里杀我,却不料自己意外身死。”
众人都听得出,她在诡辩。
任清欢却半点不给面子,直白道:“你和岑逸思两个人都想杀了对方,都曾与谢小竹勾结,但岑逸思更危险,谢小竹选择了他,在这里留下两杯不老春。
“岑逸思唯恐皇帝找到这两杯酒,又有疑心病,甚至不肯将酒泼洒在桃林里,就全部自己饮尽,不想却中了第二层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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